第465章 功德（五）
付瑤不再說什麼，靠着他沉沉的睡了過去。
倒是言柏舟一直沒有睡着，在付瑤睡着之後才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只是手依舊在輕輕的拍着付瑤的身子，他知道付瑤最近心情不好，也知道是為了什麼。
可是有些事情，必須她自己看的清楚明白了，才能真的理順了。
說是養着兩個兒子，這說白了還不是養着兩個兒子一個女兒，而且這女兒才是最不省心的一個。
第二天一早，付瑤起床的時候身邊只有呼呼大睡的小肉肉，付瑤小心的起床伸手摸了摸床頭的奶瓶，剛好溫熱，她便拿了過來，抱着小肉肉放在臂彎里，然後將奶嘴兒放在了他的小嘴巴處，小肉肉即使睡著了，對吃也有一種本能，小手臂揮了揮便抱住了小奶瓶，小嘴巴用力的啜了起來。
小肉肉的小手臂一點點，付瑤自然不會真的讓他自己抱着奶瓶，只是這喂着奶，她自己又開始打盹了，明顯剛剛是沒有完全醒過來，下意識的要喂孩子，然後才起來的。
等到小肉肉喝完，付瑤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抱着小肉肉幫他把奶嗝兒拍了出來，這才放心了。
喝完奶的小肉肉終於醒了過來，小手小腳在空氣中亂揮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掃到付瑤身上的時候小嘴巴吧唧了一下，突然就咯咯笑了。
付瑤捏了捏他的小臉，然後抱着他下床。
言柏舟剛好牽着小糰子回來，手中還提着豆漿油條，明顯是出去買早飯去了。
小肉肉看到言柏舟，伸着小手便要找言柏舟，付瑤微微撇唇，在言柏舟放下東西之後付瑤便將小肉肉遞了過去，小肉肉和他爸爸好，一點都不和她好，就想着吃的時候才會想到她這個當媽的。
言柏舟接過小肉肉讓他趴在自己肩頭輕輕拍着，“你先去洗臉吃飯，我今天去聯繫了一下搬家的事情，周放他們放假，剛好幫我們把家辦了，你今天要去警局那邊嗎？”
警局可以不去，但是趙芳她要去看，這件事必須解決了，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去一趟朝區那邊，剛好見見趙芳，警局那邊沒事我就不過去了。”
言柏舟微微點頭，“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用，你在家收拾吧，橫豎我今天能給一個回答。”付瑤吃了幾口油條，又喝了兩口豆漿便離開了。
言柏舟揪着小糰子坐在他的椅子上，示意他好好吃飯。
這件事言柏舟始終保持一個局外人的身份，不管不問，只是偶爾關心一下她的身體，他不是完全放權給付瑤，而是不想她緊張而已。
付瑤開車到了那邊警局，因為楊組長之前就打過招呼了，所以付瑤去了就能見人。
付瑤多少看過趙芳演的戲，只是見到人的時候有些意外，除了沒有電視上漂亮之外，還瘦了很多，顴骨幾乎都要突出來刮人了，而且整個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精神。
從前到后，她進來還不到一周時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可見她過的並不好，是生活不好，而是心理不好，而是她壓力太大。
“一周了，除了說她不是兇手，什麼也不說，那你看看，我先去忙。”
付瑤微微點頭，看着那警員離開，然後進去之後關了門。
付瑤在趙芳對面坐下，靠着椅背見着趙芳。
趙芳抬了抬眼皮兒，但是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兒便又低頭不知道看什麼，或許是覺得付瑤又是來詢問她的警察。
付瑤對她這態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氣也不惱。
只是她不說話，付瑤也不說話，她垂着眸，付瑤看着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好像是一場沒有聲音的拉鋸戰，就看誰先認輸。
終於，趙芳抬頭看向了付瑤，“你想問什麼？”
“什麼都不想問，你想說什麼？”付瑤說著，微微抬眸看向了趙芳。
想說什麼？
趙芳突然勾唇笑了一下，只是有些凄涼。
付瑤雙手十指相扣，看着趙芳的笑容，只是這會兒她笑不出來，甚至覺得可悲。
“自己不想背鍋，又不想兇手死，趙芳，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情，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然而，你覺得你想要雙全保住的那個人，真的是你今生的良人嗎？”
趙芳握緊了自己的手，就連下唇都被自己咬出了一道白痕。
“你不是警察。”
“我是法醫。”
趙芳瞭然的點了點頭，“你就是付瑤吧，安琪和我說過你。”
說到這裏，趙芳好像是釋然了許多，“你都知道了是嗎？”
“既然你不想死，說出真想，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趙芳知道付瑤能來這裏，就證明她什麼都知道了，所以她也沒有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了。
“可是我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要被動的被別人毀了一生？”趙芳說著，情緒終於有了些許的激動，更多的還是無奈的低吼。
被動的被人毀了一生。
這大概是人生中最大的無奈了。
那個馬連聰明，也不見得是個壞人，不在意被蘇嬌嬌拍，或許那就是最真實的他，所以他不怕。
付瑤沒開口，倒是趙芳自己坐穩了身子。
“她叫張雲巧，本來是在馬家做傭人的，後來我覺得她勤快懂事就讓她跟在我身邊做個助理，一開始她做的很好，可是或許是因為跟着我見識廣了，心也慢慢的跟着歪了。”
付瑤大概能猜到下面，即使趙芳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和馬連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
可是一個用盡手段的小助理除了偷錢，更大的問題是在馬連的身上做了手腳，或許是後來小助理越來越貪心，完全影響了他們的生活，馬連失手，殺了小助理。
馬連還有大好前程，而且他是個男人，一旦和未婚妻的小助理扯上關係，媒體會怎麼寫？他的名譽怎麼辦？
總歸還有個偷東西的名頭在裏面，所以趙芳進來了，至少保全了馬連。
這麼一看，確實很偉大。
但是這種偉大，卻又帶着無力的掙扎。
沒有人想死，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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