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1章 不信任
段海林聽到張江蘭的名字，神情一下有些緊張，關於省紀律部門專案組的事，他已經有所耳聞，這也是促成他想自首的原因之一，但他並不想這麼快就直接面對紀律部門的人，他想先和喬梁談一談，如果喬梁能給他保證，他才會願意去找紀律部門。
段海林心裏的緊張很快就化成嘴上的言語，“喬市長，這麼快就叫張書記過來，是不是不太合適？”
喬梁看着段海林，“段隊長，沒有張書記在場，哪怕是我，也沒法直接給你做什麼保證，我代替不了紀律部門做決定。”
段海林支吾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啥，喬梁這麼做，其實反倒說明喬梁是有誠意的。
喬梁繼續道，“段隊長，我相信你也希望得到一個靠譜的保證，不是嗎？”
段海林沉默以對，喬梁的話讓他無從反對。
兩人說話時，酒店樓下，張江蘭已經打了一輛車過來，從車上下來后，張江蘭迅速步入酒店。
張江蘭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剛進入酒店后，後邊不遠處，一道身影從車上下來，正是剛剛和她一起吃飯的劉湄。
劉湄竟是跟蹤她一塊過來了。
看了看張江蘭進去的背影，劉湄尋思了一下，轉頭四處看了看，很快就走到酒店對面的一處飲品店，坐在飲品店裏面斜對着酒店門口的一個角落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酒店出來的每個人。
張江蘭快步來到喬梁幾人所在的包廂，她並不知道劉湄在後面跟蹤，剛才她和劉湄一起吃飯的時候，喬梁給她打電話，她沒有迴避劉湄，雖然劉湄並沒有聽到電話里有關段海林的事，但劉湄卻是好奇喬梁找張江蘭幹什麼，以至於張江蘭急匆匆地趕過來，劉湄偷偷跟着想要探個究竟。
此刻，張江蘭進入包廂，蔡銘海和段海林都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喬梁同樣也起身沖張江蘭打招呼。
請張江蘭坐下，喬梁同張江蘭交換了個眼神，這時，一旁的蔡銘海迫不及待道，“段隊，張書記已經來了，咱們直接談正事，喬市長和張書記的時間都寶貴得很。”
段海林聞言，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喬梁和張江蘭，“張書記，喬市長，如果我自首，並且交代出跟嚴進清有關的違法違紀證據，你們能保證我安全退下來嗎？”
張江蘭挑了挑眉頭，“這要看你違法違紀的程度，如果你涉及的問題嚴重，那恐怕……”
張江蘭話沒說完，感覺腳被人碰了一下，張江蘭不用想也知道是來自身旁的喬梁，不由疑惑地轉頭看向喬梁，只見喬梁朝她使了個眼色，緊接着，喬梁接過話頭，對段海林道，“段隊，只要你確實是有重大立功表現，那一切都是可以談的，但你總不能空口白牙就讓我們給你承諾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聽到喬梁這麼說，張江蘭一下明白了喬梁剛剛給她的眼神是啥意思，對方是讓她別一上來就把段海林給嚇得退縮了。
明白了喬梁的意思，張江蘭索性不再說話，讓喬梁掌控談話的節奏。
段海林聽完喬梁的話后，猶豫一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開一段錄音播放起來。
這是一段有關段海林本人和嚴進清的錄音，兩人談的自然不是什麼好事情，段海林先拿出這段錄音，顯然是覺得喬梁說的有道理，他必須先拿點誠意出來，而不是空口白牙。
錄音時間不長，約莫也就是三四分鐘，錄音放完后，段海林看着喬梁道，“喬市長，我想我拿出來的這個誠意夠了吧？”
喬梁點點頭，“我相信段隊的誠意。”
段海林聽了眨了眨眼，先是看了看喬梁，旋即又看向張江蘭，那意思很明顯，接下來就看喬梁和張江蘭給他的許諾了。
張江蘭有些遲疑，因為這明顯不合規定，但看段海林的反應，對方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如果他們給不了對方滿意的答案，對方接下來怕是會閉口不言。
氣氛一時有些沉寂，喬梁掃了張江蘭一眼，主動打破沉默，“段隊，你想要一個承諾，無非是想得到一份安全感，你覺得是幾句虛無縹緲而且還不一定能兌現的承諾重要，還是跟你談的人，為人可靠更重要？”
聽到喬梁的話，段海林一時沉默。
……
酒店外，劉湄頗有些無聊地坐着，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直至劉湄看到從酒店門口出來一個頗為眼熟的身影時，才打起精神，定睛一看，那不是市局刑偵的負責人段海林嗎？
段海林怎麼會在這裏，是巧合嗎？劉湄皺起眉頭，沒等他多想，下一刻，劉湄就又看到幾個熟悉的身影，只見喬梁和張江蘭還有市局的常務副局長蔡銘海也從酒店裏走了出來。
段海林這是同喬梁和張江蘭、蔡銘海三人在酒店裏密會？
劉湄腦海里第一時間閃過這個念頭，下意識的，劉湄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也就是說，從她剛剛跟到這邊來，張江蘭在酒店裏呆了四十多分鐘，如果段海林確實是來見喬梁和張江蘭，幾人到底是在談什麼，竟然談了這麼久？
就在劉湄暗自琢磨時，酒店門口，喬梁三人也在交談着，只聽張江蘭朝喬梁問道，“喬市長，你覺得這段海林說了幾分實話？”
喬梁道，“他既然是要自首，而且已經交出了嚴進清違法違紀的證據，那他就沒有了退路，我想他到了這份上沒必要再說謊，當然，沒說謊不代表他就全部撂了，他有可能還有所保留，想待價而沽。”
張江蘭認同地點了點頭，“恩，我覺得他並沒有全部交代，尤其是涉及到伍長榮的部分，他說他知道得不多，這話我是不大信的。”
喬梁笑道，“慢慢來吧，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段海林既然邁出了這一步，我相信他只能站在咱們這邊了。”
蔡銘海這時插了一句，“我對段隊還是比較信任的，從他之前能夠發短訊給我預警，說明他不想跟着嚴進清、伍長榮等人一條道走到黑。”
原來，剛才段海林主動提及了前幾天李鄴在市醫院那件事，蔡銘海當時接完張江蘭的電話后，又收到了一條短訊示警，那條短訊正是段海林發的，蔡銘海事後還讓人去查了一下那個發短訊的號碼，結果是個虛擬號，但就在剛剛，段海林主動說出了這件事，短訊是他發的，這讓蔡銘海對段海林的感觀一下好了不少。
喬梁聽了笑道，“不管怎麼說，段海林今晚已經交出了大量跟嚴進清有關的違紀違法證據，憑那些證據，可以先把嚴進清辦了，這也算是清除了伍長榮身邊的一個關係網，老話說得好，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先將嚴進清辦了，從嚴進清身上，指不定就能找到伍長榮的突破口。”
張江蘭聞言，臉上不知不覺地露出笑容，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裏的手機，緊緊握住，裏邊有段海林通過手機傳送給她的大量證據，這是查辦嚴進清的關鍵。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數字貳零一九組成。至於段海林，對方說再給他兩天時間，讓他把一些個人以及工作上的事情處理了，回頭他會自己到省紀律部門去，張江蘭考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畢竟段海林到了這份上，沒有再反悔的理由。
而段海林之所以是要到省紀律部門去自首而不是市紀律部門，按段海林的說法，他對市紀律部門不信任。
想到市紀律部門，張江蘭臉色有些陰鬱，可惜段海林對李達清和伍長榮的往來不清楚，否則要是能將李達清這個內鬼一塊拿下，那就是真的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