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第二天傍晚,我們到達南京城,在夫子廟尋了一家上等客棧住下。我一安置好行李,便拉着艷少出門,去逛當日見面的茶樓,舊地重遊別有一番滋味,風景依舊,往事歷歷在目。我想起當日曾將他當作一個眠花宿柳的浪蕩子,便不由得暗自好笑。
他一路沉默不語,待坐到了茶樓上,也笑道:“你那時真是傻的可愛。”
我一邊倒茶,一邊回他:“傻人有傻福嘛。”
他笑道:“金錢是檢驗真情的唯一標準。呵呵,你可真夠直接的。”
我正欲再次闡述一下我的拜金思想,忽而想起建文帝的那批寶藏,便改口道:“我們現在已經身在南京城了,去哪裏找那批寶藏呢?”
他撇嘴道:“不着急。”
我暈。他居然一點也不急,我只要一想起這麼一大筆寶貝藏在某個地方,就急得要命,像是自己丟了巨款,生怕被人撿走似的。
“夜長夢多啊!”
他微笑,飲一口清茶,方才道:“我在等林晚詞,沒有她,我們是找不着寶藏的。”
我愣住,奇道:“你怎麼知道她會來?”
他不語,眉宇間有一種極悠然的神色,有頃,方才道:“感覺。”
我不說話了。
一直以來,我不願意承認,面對地林晚詞。我其實是有一些自卑的。我當日拒絕去做御馳山莊的莊主,未嘗沒有膽怯的因素,我太在乎他,以至於不敢試探那道底線。
艷少曾說,林晚詞的要求令我不安。他只說對了一半,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她這個人令我不安……,16K.。我從不知這世人有一個人竟是完美無缺的。那一晚在瑤光水榭,她一曲奏罷。艷少擊掌吟詩讚嘆……我從沒見過那樣一個艷少,更不曾見他贊過什麼東西,他從沒稱讚過我,我也沒有什麼才藝可令人稱讚。我只會給他添麻煩,只會自作聰明,會錯意表錯情……而林晚詞,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比我更了解艷少……總之她的出現警醒了我。使我更加迫切的要和艷少退出江湖……
說到底,我不過是一個自私地女人。可是,我避不開她。
她終究要來了。
而且來的很快。
我們回到客棧時,她正坐雅閣中彈琴。素雅淡服,不施粉黛,纖細白皙的十指撥弄琴弦,樂聲宛如流水般瀉出,清幽雅絕。
我不由得斜眼去瞥艷少。他面容平靜。眼睛裏卻有一種欣賞之色。
少頃。林晚詞一曲終畢,抬起宛如明月般的容顏,用一把和風細雨般的聲音道:“你們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后一句話卻是對艷少說的。
艷少不語。
我不禁要問:“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裏?”
她起身微笑,坦然道:“本庄弟子眾多,你又是前任莊主,自然格外關注一些。”
我閉嘴不語,徑直進房去,反正她是來找艷少的,艷少也在等她,沒我什麼事。
我在房裏悶了半天,也不見艷少進來,杜杜鳥也不知道死哪裏玩去了。隨手推開窗戶看出去,只見秦淮河兩岸燈火輝煌,畫舫臨波,不時有歡歌笑語隨風飄送過來,端的是奢靡浮華。
可惜我此刻沒有欣賞夜景的心情,單覺得吵鬧,心裏莫名煩躁,待要關窗,忽然瞧見人群里一抹熟悉地人影……。我不由得大為奇怪,四下一瞥,連忙順着牆壁迅速滑了下去,在人潮里尋得那個白色身影緊緊跟住,走了一會兒,對方忽然上了一艘畫舫,順着河水往下遊盪去。
我沿着秦淮河岸走了一會兒,眼看那畫舫越盪越遠,不由得暗自着急,河裏有兩艘船尾隨那條畫舫之後,若是施展輕功倒也可以趕上那船,但我不會游泳,不免有些怯怯的。
我思忖片刻,終於決定一試,當即縱身躍起飛掠至那船上,足尖在船頭借力再度躍起,船內依舊管弦叮咚,竟是絲毫不覺,這等功夫,我一向只在電視裏見過,此刻親身施展不免有些暗自得意。這樣想着,兩隻腳已經踏上那畫舫的紅木船板,船身平穩前身,紋絲未動。
“好功夫!”
一個白衣少年端坐在艙內擊掌稱讚,姿容秀美,粉面含春,修長白凈的雙掌輕輕擊打,聲音卻頗為響亮。
我劈頭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因為你。”
“嗯?”
“我本來是奉了太子殿下地命令,要將你帶去京城見他,但是現在——”她站起身,一雙美麗的眸中殺氣畢露,“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哦,因為風亭榭嗎?”
她不答。
我道:“皇帝已然駕崩,你應該知道我所言不假,皇太子必將順利登基,我也算幫助風亭榭完成遺願,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目光如刀鋒一般看定我,冷冷道:“你不是容疏狂。”
我聞言一呆,心中大叫不妙:果然不出所料,麻煩來了!面上卻不動聲色,反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緊緊地盯着我,卻不說話。
我與她對視片刻,忽然靈光一閃,道:“這麼說,我一路遇到的那些殺手,是你派來的?”
她點頭道:“不錯。”
我忍不住要苦笑:“風姑娘做事真叫人難以捉摸啊。”頓了頓,續道,“不過,既然太子殿下要見我,風姑娘若是殺了我,該如何交差呢?”
她冷冷道:“那就是我的事了。”
我無奈,頓了頓,問道:“你何以認為,我不是容疏狂?”
她不答,那目光像是要穿過我地皮相看見靈魂似地。
我再問:“如果我不是容疏狂,那麼我是誰?真地容疏狂又在哪裏?”
我這時已經打定主意,即便真的被揭穿,那就索性承認了,甩掉容疏狂這個身份,倒也少了許多麻煩。誰知她竟然說:“我不知道。”
我頓時又是一呆。
“我不管你是誰?不管假扮容疏狂想幹什麼?但是,我絕不會帶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去見太子殿下。”
我屏息不語,靜候下文。
她面容冷冽,語氣冷冽:“你是如何得知內宮之事?甚至連皇帝地病情輕重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可有組織?組織目的何在?”
聞言,我的心底頓時產生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若不說,秦淮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說著雙手一擊,畫舫中忽然現出四名黑衣人,周圍的空氣里驀然有一種凝重的兵刃之氣。
我轉目環顧,這才發現畫舫不知何時已經盪到一片極為寬闊的水面上,月華照水,波光粼粼,美則美矣,卻令人微微眩暈。
風凈漓輕笑一聲,道:“若是單打獨鬥,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這四位錦衣衛兄弟也未必能勝你。但是,我發現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畏水。”
我定了定神,道:“看來你是處心積慮要算計我……”
“不錯。”
這時,畫舫忽然一陣晃蕩,我連忙運功穩住下盤。那沉默的四名黑衣人驀地一起發難,四道寒光利器迅捷且酷烈,我手無寸鐵,只得展開輕功身法左閃右避,奈何畫舫空間有限,四人又均是一流高手,身法靈動劍走偏鋒,兼之畫舫晃動的越發劇烈,尚沒正面交手我便感覺不妙。
我這個不妙的念頭剛起,事情就真的不妙了。隨着一道劍光和咔嚓聲響,畫舫忽然斷裂開來,冰涼的河水瞬間侵入軟鞋。這一來,我更加驚慌,揮掌逼退迎面而來的劍鋒,另一人的軟鞭急攻下盤,我腳下一滑差點跌進河裏,遂即另一道劍光又貼面而至,我急忙仰頭彎腰……
於是,我成功的掉進河水裏。
最後的一絲意識便是秦淮河的水裏有隱約的香甜之氣,或是六朝金粉的胭脂眼淚凝成也未可知。
好幾天沒更了,我五一也呆在家裏認真多碼幾章……另外,下面我想換回第三人稱了,第一人稱講故事我非瘋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