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遍了原野 （三）
第二章開遍了原野（三）
“同志們，跟我來！”王希聲一縱身躍出戰壕，帶頭沖向山坡上的偽軍，所過之處，大刀帶出一串串絢爛的血花。
他的刀法就連訓練有素的鬼子兵都抵抗不住，更何況半桶水的偽軍？轉眼間，偽軍的隊伍，就被他硬生生砍出了一條又寬又長的血肉通道，沿途所過，破碎的屍體滾了滿地。
“沖啊，跟着團長殺偽軍！”
“沖啊，殺完偽軍殺鬼子！”
……
喊喊聲，在他身後響徹天地。獨立團一營的戰士們一個個熱血澎湃，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從王希聲開出來的通道衝進去，將偽軍的隊伍徹底一分為二。
副團長李若水帶領二營從左側發動進攻，政委楊寶豐帶領三營從右側夾擊。三路人馬宛若三條巨龍，將被切成兩段的偽軍，繼續切成四段兒，六段兒，八段兒，轉眼間，切得支離破碎。
戰鬥從王希聲帶隊衝鋒開始，就徹底倒向了八路軍平西獨立團這邊。整整一個師的偽軍，連招架的能力都沒有，在短短十五分鐘內，就被徹底擊潰。近乎一半的人舉手投降，另外一半兒則跟在其師長梁某人身後，按照八路軍預先留出來的缺口，逃之夭夭。
獨立團王希聲渾身上下已染滿敵人的鮮血，就彷彿披了一件紅色的戰袍，可他還不知足，在敵人屍體上擦了一下刀鋒，大聲命令：“三營留下甄別俘虜，打掃戰場。一營和二營，按原計劃，換上偽軍衣服，去找鬼子！都給我裝得像一點兒，不混到鬼子身邊，不準開火！”
”是！“幹部戰士們齊聲答應，就近拉過俘虜，逼迫拖下身上的”狗皮“，幫自己喬裝打扮。
“政委，這個計劃，是不是太冒險了？”剛剛因為擴編，從縣大隊併入獨立團的三營長黃守華，悄悄靠近剛剛升級為團政委的楊寶豐，小聲提醒。
“對別人來說是冒險，對王團長來說，肯定不是！！”楊寶豐這個政委當的極度沒有原則，看了黃守華一眼，笑着搖頭。隨即，伸手揪住一個可憐巴巴的偽軍營長，大聲命令，“快脫，別磨蹭。老子等着去收拾鬼子呢，沒功夫等你！”
“哎，哎，八爺，小人這就脫，這就脫！”偽軍營長比剛剛收過錢的妓女都乖，連聲答應着，將他自己扒了個精光。隨即，手忙腳亂“伺候”楊寶豐更衣。
直到把楊大爺伺候到披掛整齊，跳上戰馬，跟着大隊同樣剛剛換過衣服的戰士遠去。他才抬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油汗，點頭哈腰地向負責看管俘虜的黃守華詢問：“長官，八路優待俘虜，是吧？！”
“沒錯！”黃守華被留下打掃戰場，正覺得鬱悶，瞪了他一眼，大聲答應。
“那，那長官，能不能，能不能請教您一件事兒！”偽營長涎着臉，繼續點頭哈腰。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跟個谷穗兒一般，動不動就彎腰！”黃守華被問的好不耐煩，卻耐於紀律，不得不大聲回應。
“那個，那個，剛才貴部拎着大刀衝鋒那位猛將，是，是不是姓王？！”為營長明知道黃守華不待見自己，依舊賠着笑臉，喋喋不休。
“正是！那是我們王團長！怎麼，你跟他認識？”黃守華被問得微微一愣，皺着眉頭反問。
“不，不認識！”偽營長又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油汗，連連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他姓王？”這回，輪到黃守華困惑了，追問的話脫口而出。
“哎呀我的長官，王鐵膽啊，整個河北哪個不知道？！”偽軍營長咧了一下大嘴，滿臉佩服地朝着王希聲背影消失的方向拱手，“他一亮出刀來，我就知道今天的這仗不用打了，輸定了！”
…………
“敗了，敗了，八路追過來啦！”
“敗了，敗了，八路，八路厲害！“
“敗了，敗了，敗了…………”
夕陽下，一股股偽軍狼奔豕突。
“八嘎！”五裡外的柳庄，偽華北駐屯軍中隊長相田直人看到迎面逃過來的偽軍，氣得七竅生煙。
雙方部隊相隔不到十里遠，只要偽軍們堅持上半個小時，他就能帶着自己的中隊趕過去，將被偽軍引出來的八路軍獨立團一舉殲滅。卻沒料到，他這邊剛剛聽到槍響，偽軍那邊已經兵敗如山倒。
”梁鳳山呢？渡邊君，去，攔住他們。讓他們師長梁鳳山過來跟我解釋！“唯恐偽軍跑得太快，衝散自己的中隊，相田直人想了想，果斷下達命令。
“是！”小隊長渡邊茂答應一聲，帶着麾下鬼子兵，快速前壓。隔着三十多米遠，拉出一道橫陣。然後端起步槍，瞄準狂奔而回的偽軍，“站住，不準靠近，再靠近就開槍了。中隊長有令，讓梁鳳山過去見他！”
“梁師長被八路打死了，被八路軍給打死了！”偽軍之中，有名騎在馬背上，做營長打扮的傢伙，居然懂得日語，扯開嗓子，大聲哭訴。
“什麼，梁師長已經陣亡了。那也不許繼續靠近！你，混賬，回過頭去整理隊伍！”渡邊茂被嚇了一哆嗦，用手槍指着馬背上的偽軍營長大聲命令。
“梁師長死了，殺他的人是王鐵膽，王鐵膽！”那名偽軍營長明顯是被嚇丟了魂兒，趴在馬背上，一邊繼續狂奔，一邊繼續大聲叫喊。
““王鐵膽？”渡邊茂又楞了楞，旋即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還沒等他想清楚危險從何而來，騎着戰馬的偽軍營長已經逃到了他身側，單手從下到上猛地一撩，雪亮的鋼刀藉著戰馬的速度，撩出了一道耀眼的直線。
“啊————”渡邊茂的身體被橫着切開了一條口子，鮮血如瀑布般噴出，瞬間帶走全部生機。
“殺鬼子！”穿偽軍軍官的八路將士，同時大吼着加速，雪亮的刺刀，在陽光下燁燁生輝。。
渡邊茂小隊倉促擺出的攔路陣型，瞬間崩潰。穿着偽軍軍裝的八路軍戰士們，將鬼子挨個捅翻在地。。
“開火，開火！”相田直人嚇得魂飛膽裂，扯開嗓子大聲命令，絲毫不管渡邊小隊還有很多鬼子正跟八路混戰，倉促射過去的子彈會造成大量誤傷。
“乒乒乒乒…………”馬背上做偽軍營長的打扮的李若水，彷彿早就料到他這樣做。舉起盒子炮，朝着相田直人所在位置，打出一串點射。緊跟着，如驚鴻般從馬背上落下，撿了鬼子兵的三八大蓋兒，以一名鬼子兵屍體為沙包，繼續射擊。
“乒，乒，乒乒……”從相田直人身邊的鬼子兵們，紛紛朝着渡邊小隊的位置開火。
數名八路軍戰士倒下，同樣多的鬼子兵也死於自己人的槍口。陸續衝過來的其他八路軍將士就地卧倒，架起步槍，輕機槍，向鬼子兵射出復仇的子彈。
雙方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互相射擊。子彈命中率高得驚人，戰士的傷亡率也大得可怕。但是，因為事先都沒有展開隊形，日寇所攜帶的步兵炮和擲彈筒，根本無法發揮作用。而八路軍的手榴彈，卻很快就扔的像下雹子一般，狹窄的戰場，炸得濃煙滾滾。
“頂住，頂住！”肩膀上挨了一顆子彈的相田直人慾哭無淚，啞着嗓子大聲呼籲，“頂住八路這一輪攻擊，然後展開隊形。頂住他們，然後給渡邊君報仇！”
這仗，打得真叫窩囊。
他幾乎是在行軍的途中，就遭到了八路的正面偷襲。什麼招數都沒機會使，什麼陣型都來不及擺。整整大半個中隊的人馬，就擠在巴掌大的區域裏，跟八路對着開槍。大日本帝國戰士訓練有素的優勢，半點都發揮不出來。重機槍沒等架好，機槍手就被手榴彈炸傷了西天。
更窩囊的事情，還在後頭。
跟他們正面對着開槍，比拼意志力的，只有半個營的八路。
更多的八路軍戰士，趁着雙方對射的機會，悄然趕至。繞向兩翼的山坡，刺刀排出的鋒線，就像一道道波濤。
“滴噠噠噠……”衝鋒號響徹天地，八路軍戰士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發起了總攻。
相田中隊在偽軍已經潰逃的情況下，士氣已經大落。發現八路的人數，遠遠高於自己，不敢戀戰，丟下所有重武器和傷兵，倉皇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