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胡人拔篤

第3章 胡人拔篤

回到了金城,李文淵漫步在街上,慢慢的向自己家裏走去,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被別人圍觀。想想也是,自己身上這一身的雪泥,血垢,以及月余的深山生活蓄起的鬍子,活脫脫一副難民樣子,怎麼可能不引人注目。

來到了自己的宅邸門口,伸手敲了敲門。這幾年他在金城郡府里擔了個閑差,略有積蓄,再加上薛仁杲的箭術和薛仁越的學業都日益精進,薛舉大喜下出面幫李文淵在金城薛宅身後的商坊旁邊買下了這座宅子。宅子不大,但是對李文淵來說足夠了。還記得剛剛買下宅子的時候,還暗自感慨了一番,來自後世的他一直覺得買房子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沒想到這短短三年竟然在金城有了自己的一處房產。

後世若論國土面積,華夏可以排到世界前三,還是逃不脫人多地少的命運,但如果翻上一倍呢?兩倍呢?還會怎麼樣?第一次,來到大隋的李文淵第一次開始試圖認真地思考自己的命運和未來。還未來得及細想,劉媽便把府門打了開。劉媽是去年從逃難來的難民中的一個,只因帶了兩個女兒生活拮据,迫不得已要街頭賣掉大女兒好用錢養活小女兒。

李文淵一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再加上後世那種騙術已經爛大街了,慣性思維讓他直接忽略了這對母女。倒是秋娘不忍心,她心裏清楚被買走的小女孩凄慘下場,若是和自己一樣主母老爺心地良善,還則罷了,如若遇上主母刻薄,老爺淫邪的,還真的是生不如死。心軟之下拉住了李文淵的衣袖,說道:“主人,這對母女着實是可憐,不如買回去做個傭人也好,正好宅子變大了我一人收拾起來費力呢。”

人無完人,李文淵也不例外,就比如來自後世的他最喜歡的是貓耳女僕,不過很可惜,讓這個時代的人接受貓耳太困難了,不過對於一直是奴籍的秋娘來說倒不是問題,不過是從老爺的稱呼換成主人而已,更何況除了這個稱呼李文淵已經給了她所有的自由人的權利。

李文淵本就不是絕情的人,更何況秋娘說的確實有道理,便止住腳步,一轉身來到了那對母女面前,問道:“你是哪裏人士?”

劉媽說自己本是涼州武威郡人士,本性劉,丈夫在軍中效力,只因去年在對突厥南侵的過程中戰死沙場,自己便變賣家產南下金城尋親投奔,可是來這十餘日都未曾尋得,身上錢財又所剩無多,想給人幫工卻又沒有人要,故此要賣了大女兒好籌些錢去京師尋自己的姐姐去。

李文淵聽罷一皺眉,突厥人還敢南下?他記得楊廣是個極具野心之人,怎麼可能放着突厥人南下來破壞自己千古一帝的名聲呢?

一旁的秋娘忙解釋道:“主人有所不知,突厥人雖然表面上與大隋友好稱臣,但是每年秋冬之際都會縱馬南侵,劫掠過冬所需物資。朝廷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每次派去的隋使,都是帶回來可汗的書信和牛皮羊皮作為賠償,從文帝開國至今都是如此。”

李文淵搖了搖頭,突厥人的習性來說隋朝的百姓不過是兩腳羊而已,殺個千八百個根本不算事,所以邊塞重鎮都會定期有斥候巡查,一旦發現有突厥南下的跡象就會點燃隨身帶的鑽天燕子,警示後面的城鎮。

這鑽天燕子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種點燃引線后在火藥的推動下飛至半空,隨後爆開。這個李文淵很是清楚,雖說爆竹是宋朝才有的,但其實在隋唐就在邊關作為軍事用途使用了,只是到了宋朝從軍用轉到了民用而已。

李文淵問劉媽:“這樣,也不用你賣兒賣女,我家正好缺個傭人幫工,你帶你的兩個女兒過來我宅子,一個月管吃住一吊錢。”

劉媽當即同意,帶着兩個女兒就跟着李文淵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劉媽和她的女兒被安排住在了西房,秋娘高興地幫着一起收拾,劉媽三個人的到來讓諾大個院子總歸是有了些人氣,不再是空蕩蕩的了。平日裏劉媽對李文淵極是尊敬,一口一個老爺的叫着,人李文淵怎麼勸阻都沒有用,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這麼多年已經叫習慣了。

無奈之下李文淵也只能聽之任之,但這回不同以往,劉媽一開門嚇了一跳,見門前的人滿身污泥,背着個口袋,還以為是難民,便說:“你等會,我去給你拿些吃的。”說罷便要關門。

李文淵伸手拉住劉媽說:“劉媽劉媽別關門,是我。”

劉媽被這人一拉,本能的就要推開,卻聽得聲音是李文淵的聲音,連忙仔細打量,才看出確實是自家老爺,趕忙給李文淵讓進門,說道:“哎呦我的老爺,您怎麼給自己弄車這樣,快進宅我給您準備熱水。”

李文淵一邊擦去身上的污泥,一邊問劉媽:“劉媽,今天怎麼沒見秋娘和兩個小丫頭呢?”

劉媽剛把李文淵的乾淨衣物拿來,正在收拾這些天李文淵穿的臟衣物,聽得李文淵發問,笑着說:“啊,主母帶着兩個丫頭去商坊閑逛去了。”

李文淵把胳膊上被白毛狼咬傷的傷口又仔細的清理了一下,選了十條相對比較完整的狼皮去了商坊熟識的一家裁縫店,交了定金訂做了一個女款披風,和一個將軍披風,約定翌日取貨。便轉身離開了,想要去薛宅看看薛仁杲薛仁越兩兄弟,這兩個小兄弟倒還是很對他的口味。

才剛到薛府門前,就看薛仁越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灰頭土臉的好不落魄。李文淵皺了皺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便攔住他問道:“我的小軍師,發生何事了?怎得這般的落魄?”

薛仁越被人攔下,腿腳一軟直接癱倒在李文淵懷裏,正要掙紮起身,看見是李文淵才說道:“先生,我大哥在商坊和一夥不講理的胡人爭執了起來,我見勢不妙,便先行回來搬救兵。”

李文淵聽罷一皺眉,這情節怎麼這麼狗血,我跟穿越者唯一的相同竟然是這個?連忙叫來家丁,將薛仁越扶進了內宅,讓他想辦法通知他父親薛舉。自己則是回家取了自己的弓和馬槊,趕去商坊查看情況。

剛一到商坊,就看到一家店鋪門前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人,心道應該就是這裏了,便分開人群走了進去,見薛仁杲手持長棍正與三名胡人對峙着。

“少年郎,你莫要自找苦吃,我忽魯要的東西,定然是我的。”其中一個腰挎馬刀的胡人說道。

“放屁,強搶民女也分先來後到?你沒聽見人家說不想跟你走么?”薛仁杲當仁不讓地說。

“少年郎,她在你們大隋不過一介民女,但跟我阿史那忽魯回突厥將來可是會貴為可敦的。”忽魯很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自己的身份讓他不太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以大欺小之事,便開始試圖用自己的姓氏來嚇退面前的少年。

阿史那氏是古突厥的統治家族的姓氏,意為“高貴的狼”或“貴族狼”。後來被回紇人擊敗,整族南遷,被李唐效仿前隋拆分安置在中原各地,後來逐漸改漢姓溶入漢族。其中最有名的安姓和史姓便是有阿史那拆分而來的同音姓氏,這伙突厥人到晚唐還給好心收留他們的唐王朝一記反噬,徹底擊潰了這個中國古代最為強盛的帝國。

但目前還沒人知道那麼多,目前人都知道阿史那氏是草原上的絕對統治着,也是大隋最有威脅的鄰居。只是目前大隋尚且對突厥都是主和,民風更是畏懼突厥人,不復當年漢武大帝千里輯酋的榮光。

薛仁杲也是一怔,薛舉不止一次的說過不要輕易招惹突厥人,這回是他冒失了,但是已然是騎虎難下的局面,只能寄希望於薛仁越能儘快搬來救兵,給自己個台階下。

這時李文舉心中已經有了辦法,世人都認為突厥人是蠻族,只知道燒殺搶掠,未曾交戰心裏便弱了幾分氣勢,但其實這個民族崇尚強者,只要你表現出了比他強悍的實力,他便會臣服於你,在你顯出頹勢之前不離不棄。

於是李文舉分開人群,將薛仁杲護在自己身後笑着說道:“我聽人說阿史那氏是騰格里指定的草原之王,是高翔在天空的雄鷹。可是我只聽說過雄鷹自幼就要被父母磨礪自己捕食,自己飛翔,可未曾聽過雄鷹要靠父母的名號來獵食的嘛。”

一番話嗆得阿史那忽魯滿臉通紅,指向李文淵說道:“你這漢人的意思就是說我似你們這些漢人一樣,只知道依靠家族蔭福么?我不過是與你們這些漢人混跡久了,近...近墨着黑罷了。”

“我聽說草原的勇士從來不會背後下黑手,有恩怨當面清算是么?”李文淵抱着雙手說道。

這句話提醒了忽魯,他面紅耳赤的說:“是的,草原的勇士會以決鬥來解決恩怨,你這漢人敢么?”

“那阿史那殿下想要怎麼個決鬥法呢?”李文淵適時的點出了阿史那忽魯的身份,提醒他跟自己的身份不對等,如果親自跟自己決鬥有些自降身份了。

果然阿史那也想到自己是可汗的兒子,在大街上與一個漢人動手卻是有些不妥,便用手一指旁邊的護衛胡人說道:“這是我的護衛拔篤,你與他決鬥,他若是輸了我便認可你的勝利,賠償一錠金子給這家人作為我無理的賠償,若是你輸了,本殿下就要帶她回突厥,誰擋殺誰。”

李文淵見目標已經達成十之七八,便也不再啰嗦,當先提了馬槊走到了長街之上。

若是以前他絕不敢如此作為,但是與狼的一場搏鬥讓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力氣似乎比三年前翻了個番,初時還以為是每天鍛煉的結果,後來仔細思考了若是鍛煉則是肯定會有上限,而自己這三年來貌似並沒有遇到什麼上限,每天都在緩緩地增強着力量。現在的自己絕對有信心在力量上戰勝面前的突厥人。

突厥人的武藝不過是以力克力,並沒有中原那麼多的技巧和招式,如若單純比拼武力,他倒也是不懼。若論技巧,習得了薛舉家傳槊法的李文淵倒也不懼。

拔篤也來到了長街以上,手持的是一柄長槍,拔篤用不是很流利的漢話說:“這把,槍,是死在我,箭下的,人的,我用着,很,順手。”

“那是你的戰利品,你配得上他。”李文淵說完直接擺了個不丁不甲的起手式。這是薛家槊法的一大特點,沒有什麼花哨的起手式,只是在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經驗的總結。

拔篤見李文淵已經準備好了,便揮動長槍向李文淵攻來。李文淵不敢輕敵,揮動馬槊將槍頭撥開便借勢挺槊就刺。拔篤槍勢被破也不慌亂,雙手橫握槍桿便要將馬槊向上擋開。卻不料李文淵見拔篤橫握槍桿向上擋槊,立刻收住馬槊轉刺為壓,向著拔篤就壓了下去。

拔篤見已經將馬槊的刺勢化解,剛鬆一口氣,還未得收槍再出招突然覺得手中長槍彷彿受了千鈞之力,向下壓了下來,連忙也運起力氣來抵擋,只見手中的槍桿已經開始變彎。

李文淵見拔篤額頭上青筋直蹦,心知這胡人已然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心中便有了計較,當下里發一聲喊,手中又多添了幾分力氣,壓得槍桿向下彎曲更多。

在一旁看的忽魯心中也是一驚,拔篤也是他的心腹,十歲便可赤手縛牛,算得上是天生神力,可是在這漢人手裏卻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算得上是少見。更何況看這漢人面不改色的樣子怕是還留着幾分氣力未得施展,拔篤算是輸定了,自己又不能叫停這場自己發起的挑戰,正在心焦之間,突然聽得李文淵猛的一聲喊,拔篤手中的長槍應聲而斷,拔篤再也支撐不住坐在了地上,李文淵的長槍就停在拔篤的喉嚨前寸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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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落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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