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話糙理不糙
話題被打斷，方芍藥立刻正了正身子。春紅姑娘給出的消息模糊，她只知道婉娘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至於人在哪裏，無跡可尋。
婉娘是個花娘，平日裏經常出門陪客，婉娘在中間見過什麼人，無人得知。
自從城門口貼出告示，一直沒動靜，所以方芍藥傾向婉娘和於先生找地方躲避起來，那個姐姐就在秦城周邊也說不定。
如果在秦城周邊，給出一定範圍，比婉娘大幾歲，死了男人，住在鄉下大院，符合條件的逐一排查，終於把人找到。
“婉娘和她姐姐趙氏被抓到，咱們的人把二人送到秦城知府衙門，交給柳大人。”
送信的夥計抓了抓頭，唉聲嘆氣，同情地看了秦氏一眼。
“那於先生可有消息？”
別人不好問出口，方芍藥卻沒這個忌諱，已經到這步田地，只能直面事實。
而且，秦氏撿回來一條命，比想的更加堅強。
秦氏看不見，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夥計欲言又止。自從清醒，瞎眼到被迫接受事實，她以為自己恨得歇斯底里，可她並沒有。
孩子爹做出那些事，讓他自己承擔，秦氏只想知道是誰在葯里加入鶴頂紅，死裏逃生，她只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於先生……不在。”
他們的人在鄉下的宅院，發覺婉娘和趙氏已經收拾好東西，看起來準備逃跑，而屋前屋后，沒有於先生的蹤跡。
婉娘被他們抓起來，揚言要告官，求柳大人給她一個公道。
“她說於先生給她贖身，二人分道揚鑣，並不知道銀子的事。”
婉娘見到他們，當即變臉，還惡人先告狀，說是於先生始亂終棄，看上別人的女子，嫌棄她花娘的身份。
“扯淡！”
方芍藥抿了一口氣，簡直是無稽之談。
看來那婉娘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賤，但是於先生如果真和她有點什麼，定然不會馬上去找別的女子。
“夫人，為啥不可能呢？”
四喜憨厚地問道，“如果於先生是個風流人，吃着碗裏的，惦記鍋里的……”
總之，人渣這樣做，不是不可能，或許婉娘說的是實話。
“絕無可能，婉娘定然在撒謊。”
方芍藥搖搖頭，給四喜包括其餘人解釋。於先生買婉娘，並且在婉娘身上，總共花費幾千兩銀子。
如果於先生本身是有錢人，圖個新鮮也就罷了，但他不是。
他為婉娘，私吞啤酒作坊三萬兩銀子，拋棄妻女，和婉娘私奔，這種情況，怎麼可能突然把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去！
簡單一點說，一個沒有什麼銀錢的書生，花費大筆銀錢只為花樓女子，沒玩夠怎麼可能放手！
話糙理不糙，這就是實際情況。
“那其中肯定有誤會，我不相信我爹是這樣的人！”
阿巧突然升起一抹希望，肯定是婉娘欺騙她爹爹的，而他爹只是心腸好，為救人而已。
現在恐怕後悔莫及，所以不敢回來面對眾人。
“那他說讓你娘我當個小妾，和婉娘做個姐妹，也是誤會？”
秦氏冷笑一聲，恐怕中間還有別的。她猜測，是婉娘把孩子爹手裏的銀子全部騙走，發現他是個廢物，一腳踢開。
“不管如何，得去衙門一趟。”
方芍藥看向秦氏，秦氏體弱，整個人都靠在阿巧身上。
“我也去。”
秦氏的手向前滑動，終究什麼都沒抓到。
活了三十來年，人心看不透，這一雙眼睛瞎了和沒瞎，又有何分別。
一行人氣氛凝重，直奔知府衙門。
公堂上，婉娘和趙氏跪在下垂手，正在和柳知府喊冤。平白無故地，被人抓到衙門，還不是衙門的官差，太荒謬了。
“大人，婉娘命賤，可已經贖身從良了啊。”
婉娘跪下哭哭啼啼，決口不提於先生。她現在有點後悔聽趙氏的安排，把於先生弄死。
這會兒被抓來，連個擋箭牌都沒有。
“大人，民婦是個寡居之人，一直住在鄉下，不曉得是犯了什麼罪？”
對比婉娘，趙氏要鎮定的多。
她那個妹子，看着有心眼，其實和她那賤人娘一樣，只會對男子下功夫，勾搭人行，其實就是個蠢貨。
二人合力殺人，埋在後院，趙氏肯定無人知曉。只要姐妹二人咬緊口風，保證做到滴水不漏。
“婉娘，與你私奔的男子呢？”
方芍藥等人到衙門，柳大人不耽擱，當即開堂問案。
“您是說於先生？於先生和民女不是私奔。”
婉娘得到趙氏的眼神，矢口否認。於先生是給她贖身，但是二人並沒有私奔，他們是真心相愛。
“那秦氏昏迷那夜，你為何假借肚子疼為借口，和於先生一起逃走？”
柳大人又換了個說辭，埋坑等着婉娘跳下去。
誰料，婉娘突然聰明了，言語間打呵呵，就是不承認是逃走。她表示，自己肚子疼，又不想添亂，就讓於先生送她到鄉下的姐姐家。
“那人沒和你在一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柳大人感覺不妙，找不到於先生，秦氏葯碗裏的鶴頂紅，就查不到來源。婉娘可以把所有的罪責推給於先生，表示自己不知情。
“大概幾日前，我們吵了一架，他嫌棄我花娘的身份。”
婉娘說著，羞愧地低下頭，眼中含淚。
兩個人在一處，於先生總是提起秦氏，心中還是挂念秦氏。
於是，二人吵架后，於先生離開，應該是回去找秦氏了。
而婉娘自己，在姐姐趙氏的勸說下，決定離開傷心地，和趙氏到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上過活。
“不怕您笑話，找個地方重新開始，沒人知道我的過去。於先生雖然給我贖身，還是嫌棄那些過去，所以……“
婉娘眼中憧憬，她是真這樣想。有銀子，有自由，還要男人做什麼！
或許，花娘從良以後，都怕被人知道過去的污點，柳大人點點頭，認為婉娘的話真心實意，沒有騙人。
不過，婉娘涉及到秦氏的案子中，還是有嫌疑的，嫌疑沒洗清之前，他不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