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直播撈出鐵棺材
我叫楊樹,是一個主播。
我的經紀人兼女朋友大美給我的定位是我不能跟那些社會搖的吃玻璃跟觀眾尷聊賣肉的一樣,必須要有與眾不同的內容。
找來找去,最後她幫我定位的每天直播的內容,是用一塊強力吸鐵石在湖裏撈東西。
我的生金寶地是在安北市區秀黛公園的秀黛湖。秀黛湖是在原本日佔時期的萬人坑上建起來的,有着相當邪乎的傳說,因此湖裏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是斷了的軍刀,裝着金元鈔的鐵盒子,鋼盔之類的都有,也有手機,翻蓋直板智能機全都有,還有共享單車什麼的,最離奇的是還有一次我吸上來一隻好幾克拉的大鑽戒,估計這鑽戒是亞克力鑽加不鏽鋼環做成的。
現在好多觀眾都喜歡看這些邪乎的東西,越是邪乎他們越是喜歡,打賞的也有不少。
那天傍晚我又開播了,結果甩磁鐵好幾次,毛都沒撈到一根。
這讓我心裏有些發虛,是不是這湖裏的東西都讓我撈完了?
要是撈完了,我這直播事業也就要告一個段落了,到時候大美一定會跟我分手的。
我咬了咬牙,再次甩下磁鐵,這一次只感覺磁鐵被一股重力給扯住了,我用了吃奶的力氣往回扯,突然那一股重力撤去了,我一個仰八叉摔倒在地,再看這磁鐵上面,吸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這黑乎乎的東西跟飯盒差不多大,一頭大一頭小,呈現長方形,一邊頭上雕着一個貓頭,另一邊寫着一個玄奧難懂的字。
我把這黑乎乎的東西遞到鏡頭前:“老鐵們幫我看一下哈,這是個啥玩意?要是想看這東西裏面到底是什麼,雙擊666,小禮物走一波。”
於是觀眾們一頓刷屏,說這是什麼的都有,但是越猜越不靠譜。
這時候有人刷屏說這不會是棺材吧?
這一句彈幕之後,無數人都在刷棺材兩個字。
這密密麻麻的棺材兩個字把我給嚇着了,我強撐着哈哈一笑:“老鐵們別開玩笑啊,哪有這麼小的棺材,還是鐵做的,這要是棺材,頂多裝得下一隻貓。”
可是刷屏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很多人都在刷禮物,催着我打開這黑鐵盒子救出裏面的貓。
就好像裏面真有一隻貓似的。
特別是一個尋屍人的ID,不停給我刷禮物。
“尋屍人給你刷了一具價值88888的棺材。”
“尋屍人給你刷了一具價值88888的棺材。”
……
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這個尋屍人竟然給我刷了十萬塊錢的禮物。
我從來沒有收到過那麼多的禮物,激動的我雙腿都打顫了。
不過興奮之餘,想到這黑乎乎的東西上面的貓頭,再加上這尋屍人特別的ID,還有突然打賞的棺材,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邪乎。
還有一個問題,這平台上價值的禮物不是遊艇嗎?什麼時候變成棺材了?
不過直播間裏的小禮物還在不停地刷着,彈幕上面好多我的鐵粉也不停催着我打開,我咬了咬牙,既然被頂得沒有路了,就算再害怕也得打開黑鐵的長方形東西。
我拿手掰了幾次,發現這棺材形的東西彷彿是焊死的一般,怎麼都掰不開。拿起來往地上摜了幾次,也沒有把它摜開,我給自己壯了壯膽,搓了兩下手,深吸了一口氣,抽出隨身的瑞士軍刀,用力橇起來。
這軍刀一插,棺材形的東西還是紋絲不動,我試着撬了兩下,卻把瑞士軍刀給崩斷了。
我的心裏發毛,再一看屏幕上所有人都在說邪乎。
還有人直接說我這是撞鬼了,這鐵棺材應該是有人養小鬼用的。他們有的說的相當不靠譜,有些人卻說得有鼻子有眼。
我心裏沒有底氣,戰戰兢兢地跟粉絲們商量:“要不然,咱們就別播了吧,這也打不開啊。”
粉絲們哪裏管這麼多,直播間裏已經有人罵開了,罵我收了禮物卻不打開那鐵棺,說要向平台投訴我。
我咬咬牙,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主播死活為打賞。
我記得之前有個主播,為了打賞表演爬樓,那時候也是十萬塊打賞,結果爬樓的時候出事故了,從幾十樓的高處一直摔下去,整個人都摔碎了。
但是要是你不表演,真有粉絲會投訴你,這禮物你也未必拿得到,而且你還會掉粉,最有可能是被平台封殺。
主播這一行也不好混,所以我必須咬牙打開它。
最後我只好找了塊石頭,對着這黑鐵盒子用力砸去,這黑鐵盒子被石頭一砸,竟流出許多紅色的液體,彷彿在流血一般。
這紅色液體緩慢流淌,地上有許多道散開如同葉脈的血線。
這事實在有些邪乎,我害怕了,可是直播間的禮物刷到飛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想到大美之前說過的話,做主播就是要製造話題,越是怪異的話題越吸引眼球。
所以我打算製造一個噱頭,把這黑鐵盒子放進背包當中,跟粉絲們說了一聲今後的幾天都會直播如何打開這黑鐵盒子,然後轉身就回家了。
回家把這事情跟大美一彙報,大美樂得在我臉上親了好幾口,誇我有腦子,晚上也難得溫柔了一把,跟我好好溫存了一番。
平時大美很少讓我碰她,今天卻相當迎合,這讓我感覺我成了人生贏家,完事之後摟着大美進入夢鄉。
夢裏我站在秀黛湖邊,月光下的秀黛湖彷彿一面銀色的鏡子,上面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這秀黛湖有着各種邪性的傳說,因此哪怕是在夢裏我也不願意在這大晚上的呆在湖邊。
正當我要轉頭離開的時候,就聽到湖水嘩嘩的響動。
我吃驚地一回頭,便看見平靜的湖面上緩緩漂過來一具棺材。
這具棺材跟我撈上來的黑鐵棺材一模一樣,只不過大了許多。
在大半夜的來到這秀黛湖已經夠嚇人了,現在又漂來一具棺材,我嚇得急忙要走,可是雙腳卻彷彿被釘在那裏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而這時候棺材撞到了岸邊,嘩的一聲,棺材蓋子滑開了。
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猛地從棺材裏坐了起來,捂着臉嗚嗚地哭。
這聲音十分熟悉,好像是大美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一個激靈從夢裏醒過來。
睜開眼睛,打亮床頭燈看去,只見大美光身子站在窗檯邊上,臉衝著床,頭髮披下來遮住了臉在那裏嗚嗚地哭,那種感覺相當瘮人。
好端端的她怎麼大半夜在這裏哭啊?
我心裏發毛,叫了大美一聲。
大美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我又加大聲音喊了一聲大美你怎麼了?
這時候大美突然抬起頭來,她蒼白的臉從烏黑的頭髮之中顯露出來,木然地轉動着腦袋,彷彿在循着聲音尋找。
等我看到她的眼睛,頓時嚇壞了。
她的雙眼全都只有眼白,沒有黑眼珠。
那只有眼白的眼睛之中卻彷彿射出兩道寒光來。
我們的目光相接,我打了個寒戰。
大美抬起手向我招了一招,然後身體往後一仰。
看這樣子她是要往窗外翻。
我急忙跳下床去拽她,手剛伸出卻抓了一個空,大美詭異地一笑,身體往後一仰,連人帶紗窗一起直接從樓上墜落了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隨後小區里回蕩着車子警報器的聲音。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恍過神來之後,發了瘋一般衝到樓下。
大美的屍體靜靜躺在一輛白色越野車的車頂,車子已經被砸扁了,大美也摔扁了,她的身體底下濺出來的血與流出來的血交匯,在雪白的車頂上流淌,那樣子,像極了一片葉子上的葉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