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半鼠聲
小丫頭白胖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不同於這個年紀孩童的謹慎仔細，考量的周到之極，好像生怕漏了什麼，使得他再受苦。
久違的溫暖一點點浸潤了夜嵐的心，在那場大變故之後，這樣的感覺沒有在那些平日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奴才們身上體會到，也沒在那些所謂的親人身上得到一點點，沒想到，居然是這麼一個不知來路，住在古怪房子裏的古怪小丫頭身上得到了。
他忍不住鼻子泛酸，開口卻是依舊冷冷的，“小爺不會總挨揍，以後一定會加倍還給他們！”
嬌嬌麻利的把袋子紮好，琢磨着怎麼綁在夜嵐身上，省的他出去時候忘記拿走，隨口應了一句，“好啊，你下次進來別再被打的豬頭一樣，我就信你。”
夜嵐翻了個白眼，方才是誰說這丫頭可愛來着，一定是錯覺…
嬌嬌忙完，想起外邊不知道過了多久，萬一家裏人發現她不見又是一場虛驚，於是就要出去看看。
結果，夜嵐卻是比她先走一步，眨眼間消失在面前…
“真是沒禮貌的小子，也不說句再見…”
嬌嬌下意識掃了一眼突然顯得有些空蕩的房間，輕輕抱怨了一句。
她麻利的收拾了碗筷，扔去水槽嘩啦啦洗起來。
另一邊的京畿道大營里，夜嵐抱着包裹沉默了片刻，神色里難得有些落寞，方才還在那個溫暖之地，嘴裏還殘留着面香，眨眼間就又回到了這個人間地獄。
若是可能，他真想停留在那個溫暖之地，永遠不出來。但不成，他還沒有報仇雪恨，還沒有找出真相！
帳篷里，再次多了一個小土坑…
“爺爺，小庄的稻米收完了，再種些什麼啊？”
窗外夜色正濃，林家正房的大炕上，嬌嬌抱了一個紅撲撲的大桃子啃得汁水淋漓。
林老爺子偏愛蘋果，董氏則喜歡清甜的梨子，老兩口原本是吃過晚飯就不再吃東西的人，但這些日子被孫女帶歪了，若是不啃個水果，或者吃幾口涼涼的“冰雪”，睡覺都覺得缺些什麼，夢裏都遺憾。
林老爺子一點點把果核吃乾淨，確定沒有什麼遺留，這才應道，“不如種麥子，這個不如白米扎眼，家家戶戶都有。”
“好啊，麥子磨了麵粉，蒸饅頭或者擀麵條！”
嬌嬌歡喜應下，哄得老爺子在她頭上拍了拍。董氏眼見祖孫倆這麼親近，只覺手裏的梨子更甜了。
老爺子擔心孫女再累得昏睡，又多囑咐一句，“不着急，別累到了。”
“好，爺爺，我…”
嬌嬌才說到一半，就聽得窗外有嘻嘻索索的聲音，隨後窗棱下就冒出一顆小腦袋。
月光下，林園咧着豁牙的小嘴兒，笑的討好又委屈，“嬌嬌，仁哥他們說想吃果子…”
董氏生怕夜裏安靜，被外人聽了這話去，趕緊抬手示意孫子小點兒聲，末了好笑抱怨，“睡覺之前不是剛切了瓜嗎？”
林園嗅着屋子裏的果香，笑嘻嘻不肯說話，顯見他也饞了。
嬌嬌不好當面從空間裏拿東西，畢竟林園年紀還小，萬一透漏出去就惹麻煩了。於是，她假裝開了炕梢兒的柜子，實際從空間裏摘了十六個大蘋果，尋了箇舊衣衫兜了，小聲囑咐哥哥，“家裏一人一個，別掉了啊。”
說完，她又怕林園抱不動，畢竟一個蘋果將近一斤，十六個就是十幾斤呢。
結果，林園旁邊又冒出一個腦袋，正是平日最聰明淘氣的林華，他笑嘻嘻把舊衣抱在懷裏，“放心，妹妹，保管一個不落。”
說著話，他就帶着林園跑掉了。
林老爺子忍不住笑道，“這小子，準是他攛掇園哥兒過來討果子。”
董氏疼愛孫兒，就道，“都是小子，貪吃一些不算錯。”
嬌嬌的空間裏，漫山遍野都是果子，自然也不會捨不得。若不是怕哥哥年歲小，不能保守秘密，她恨不得把家裏堆滿果子，讓他們放開了肚皮吃個痛快。
很快，分別住在東西廂房的林大海夫妻和林大江夫妻，還有后罩房的小子們都分到了果子。
咔嚓！咔嚓！
林家內外漸漸響起了同樣的聲音，暗夜裏，好似鬧了老鼠一樣，驚得院角樹上兩隻酣睡的鳥雀都是把腦袋從翅膀下伸出來，歪着脖子聽了又聽…
又是一個上午，林大海帶了兄弟子侄又下地去了，就是董氏都帶了馮氏和劉氏去洗衣，打理菜園。
林華幾個淘氣小子也是領了割豬草的活計，實際跑村外瘋玩去了。
林家裏外只有老爺子在，嬌嬌覺得機會難得，就同爺爺說了一聲，直接進了空間。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她把五畝稻田分了幾回整理鬆土，然後灑了老爺子尋回的麥種。
忙完，雖然還是有些頭暈，但比之先前昏睡可是好太多了。
嬌嬌自覺完成了一件大事，很是得意，背着小手在田間溜達了一圈兒，末了又拿了一隻白條雞和一籃子土豆出了空間，準備中午吃個土豆燉小雞。
林老爺子不知道土豆是如何高產的東西，還以為是水果，結果洗乾淨咬一口，味道實在算不得好，就皺了眉頭，扭頭見孫女笑得小辮子都在搖晃，這才發現上了當，於是扯了孫女的辮子笑罵，“這丫頭，又糊弄爺爺。”
正巧董氏進來，就瞪了眼睛嚷道，“幹什麼欺負我孫女？”
倒是跟在後邊的馮氏太了解閨女的調皮，趕緊給公爹解圍，“娘，定然是嬌嬌又惹禍了，您可不能這麼護着她。”
嬌嬌萬分佩服老娘的火眼金睛，笑嘻嘻上前討好的央求，“娘，中午燉雞肉吃啊！”
馮氏眼見掛在籃子上那隻褪得乾乾淨淨的肥雞，心裏是歡喜又擔憂。按理說，閨女有奇遇之後，家裏日子眼見就好了，她該歡喜才是，但當娘的，從來都是盼着孩子平平安安，任何一點兒風險都是不願沾染。若是家裏的好日子，要以閨女的安危福壽換取，她絕對不願意。
但想想整日下田的男人和兒子，不同於往年的黑瘦，如今變得力大又結實，她又猶豫了，最後只能問詢婆婆，“娘，吃了飯，我再去山神廟一趟。”
“好，替我也上三根香。”董氏比馮氏知道的內情還多一些，對孫女嘴裏那個給了她神奇世界的山神可是感激之極。家裏如今還不富裕，否則她都想翻新一下破舊的山神廟，算作報答山神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