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稍後算賬
落溪脫離魔爪之後，一路飛速往回趕，不時回頭看看，眼角帶着笑意。
“想劫持本姑娘，可沒那麼容易。”
眼看快到夜郎蚩的地界了，那個蠱主也沒有追上來，落溪慢了下來。方才還在逃命，這會兒在林子裏悠閑地走着。
本來今天在梨花林里偷懶睡午覺，好好的被打攪了，這一鬧騰，就到了黃昏，不過這落日餘光也挺舒服的，回去要不要補個覺？
正想着，忽然聽到師兄焦急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落溪……落溪……”
聽到師兄的聲音，落溪大聲回應：“師兄，我在這兒。”
顧言聽到落溪的回應，急忙趕過來，後面跟着幾個族中的弟兄。看到落溪沒事，大大鬆了一口氣，還是不放心，問：“落溪，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毫髮無傷。”落溪在師兄面前轉了個圈，證明自己真的沒事。
落溪與顧言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學蚩術，雖然落溪常常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來整人，顧言沒少中招，但他就是一直護着落溪，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我娘呢？”自己被抓，娘一定擔心。
“苗疆蠱的蠱主太狡猾，蚩長與我兵分兩路，追了出來，竟然被甩掉了。落溪，你平安無事便好。”顧言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
說著吩咐一個弟兄：“你去稟報蚩長，就說落溪平安回來了。”
“是。”一個護衛打扮的人應聲，快步走了。
顧言不放心，問落溪：“你是如何逃脫的？”
落溪一五一十地告訴師兄之後，笑得純良無害：“師兄，你還不了解我嘛，不管對方是神是魔，我都有辦法叫他氣得跳腳。”
顧言笑道：“就你鬼點子多，沒事就好，這次就當受個教訓。在族裏，沒人敢對你怎麼樣，可要是出了咱們部族，人心不可測。”
落溪假裝不耐煩地捂耳朵：“師兄，你不過比我大一兩歲，如此老氣橫秋，說得你見識過多少人心似的。”
落溪嘴上雖然這樣說，心中也知道師兄是為了自己好，暗地裏偷笑。
顧言不再與落溪多說，拉着她就往回走，“快回去吧，蚩長得到消息一定會去你的院子裏，別讓她擔心了。”
落溪回到夜郎蚩，徑直回了自己的梨落院，吩咐守院人等娘一回來就通知她。
梨落院裏有一條小溪，溪流兩旁皆是百年老梨樹，有座小橋，遍地落滿了梨花瓣，草叢裏與青石板上都是斑斑點點的雪白。
落溪一進院子，便讓丫鬟含心泡了一壺茶，放在梨樹下的石桌。
落溪一口氣喝了一杯清茶之後，舒了一口氣：“師兄，你也來喝一杯。”
顧言優雅利落地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沒過一會兒，雪凌雲氣色匆匆，大步踏進梨落院，臉上隱隱有擔憂的神色，見到落溪沒事，擔憂變成訓斥，“從小到大沒個正經，不好好學蚩術，就知道貪玩，現在吃虧了
吧？”“娘，我才沒有吃虧，在萬蟲窟，眼看我就要贏了那個可惡的蠱主了，可沒想到他竟然卑鄙地劫持了我。還有啊，我剛才可是憑自己的本事擺脫了那個可惡的蠱主，才沒讓
他拿我來威脅您。”
落溪據理力爭，半撒嬌半驕傲。“所以說你涉世未深，還要多磨練磨練才成。”蚩長輕輕地拍了拍落溪的臉頰，話里流露出讚揚：“你還算鎮定的，能從苗疆蠱蠱主手中逃脫，不錯。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
都要淡定從容，不能自亂陣腳，否則只會給敵人可乘之機。”
“落溪謹記娘的教誨。”落溪福身，做足了禮數，神情卻是俏皮的。
雪凌雲雖然擔心落溪，卻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庇護着落溪，所以總是教落溪如何應對，而不是一味庇護她。雪凌雲是一族之長，說話做事向來是乾脆利落，直接切入主題：“落溪，你長大了，蚩魂鎖交接祭禮很快就要舉行，苗疆蠱卻在這時候闖進來偷鎖，破壞了法陣，還打開了
萬蟲窟的機關。剛才娘已經命人通知了族中的長老及議事，看如何應對此事。”“娘，當時我與師兄一聽到警報聲就趕了過去，那個可惡的蠱主已經進了祖廟，速度如此之快，顯然是早有預謀，而且對族裏的地形、陣法都了如指掌，此事會不會另有蹊
蹺？”落溪腦子轉得快，將自己想到的都說了出來。
顧言說：“咱們族中每個人的身世都是透明的，苗疆蠱不可能安插細作進來，會不會是他逼問周家丫頭，得到的消息呢？”
“周笙燕被劫，肯定透露了地形路線。”落溪毫不猶豫地說，“此次苗疆蠱沒得手，很可能會捲土重來。”
“娘自有考量。”雪凌雲看向落溪的目光中，流露出讚賞，“你隨我一同去司廳議事。”
落溪爽快地答應了。
“娘，我這剛回來，妝容都亂了，得先收拾一下自己。長老們一定在司廳等着了，您快去吧，我隨後就到。”
落溪知道娘是有意讓自己多接觸族中事務，跟着她學習如何處理。落溪對那些事都不感興趣，往常都是能矇混過去就矇混過去，但這次不同。
不過在去司廳之前，落溪還有一件事要做。
雪凌雲走後，顧言也告辭回去了。
落溪一刻也不耽擱，匆忙出了梨落院。
落溪掐準時間，把事兒辦了，沒過多久，就來到司廳外了。司廳是部族議事的地方，通常都是開放的，蚩長與長老們議事時，族人可以在廳外旁聽。只有在討論秘密事件時，才會關起門來，如果門是關着的，大家都會自覺地不靠
近司廳。
門外聚集了一群人，都在安靜地聽着，沒有人說話。
落溪一眼便看見刻意躲在人群中的周笙燕，她一身紫色衣衫，眉梢飛揚。落溪挑眉，來得正好，今天這筆賬非得與你好好算算。
周笙燕沒料到落溪也在，目光相撞時，輕蔑一瞥，便轉頭向另一邊。
落溪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在門外看着。
雪凌雲坐在正中的位置，下方坐着的是靈姑。靈姑是族中大祭司，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職位只比蚩長低。落溪自小便拜靈姑為師，跟着她學蚩術。靈姑師父是個冰美人，穿着淺灰的衣衫，髮髻一絲不苟，臉上的表
情總是淡淡的。
雪凌雲目光精銳，毫不拖泥帶水的聲音響起：“大家對苗疆蠱潛入萬蟲窟偷蚩魂鎖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司廳兩旁分別是四大長老的位子，左邊是楊長老與顧長老，右邊本應該是落溪的爹黎長老與周長老的位置，如今卻是空着的。
落溪心想，爹外出辦事還沒回來，怎麼周長老也不在？司廳中沉默了一會兒，誰也拿捏不準這個問題，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