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庸醫,治不好拿命來賠
那聲音,鳳無憂聽到過。
她記憶力很好,一下就想起是在大婚那日,曾有一個女子為哥哥的莽撞道歉,還祝她和蕭驚瀾百年好合。
“是雲初。”蕭驚瀾看出鳳無居的疑惑,輕聲向她解釋:“雲初是鎮國公長孫將軍的女兒,長孫將軍當年曾是父王的副將,與父王是生死之交,長孫賢妃是長孫將軍的妹妹,雲初今日進宮,應該是來陪長孫賢妃說話的。”
雲輕微微點頭,她那日聽長孫雲初說話便對她很有好感,現在知道她是秦王府世交之女,自然更添一份親近。
只是,不知九皇子到底遇到了什麼意外。
此時皇帝是已大踏步進去,急聲問道:“蘭兒,出了什麼事情?小九怎麼了?”
長孫貴妃早已哭得淚人一般,見皇上進來就撲到他懷裏,大哭道:“皇上,澤兒從樹上摔了下來,也不知哪個該死的奴才,竟放了把花鋤在樹下,澤兒他……正好跌在上面……嗚……”
九皇子年僅十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平時難免愛爬高上低,可誰知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說到後面,長孫貴妃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鳳無憂也進了房間,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一個男童,昏迷不醒,脖子處血肉模糊,一截鐵質的東西從脖子后側透體而出,露出半截黑乎乎的尖頭。
這花鋤是用來清理雜葉的那種,前端是一個一個的耙犁狀,穿透九皇子脖子的,正是其中的一根鐵刺。
“別哭,朕帶了烏神醫來,一定可以救小九的。烏神醫,你快來看看……”
皇帝急聲呼喚着,烏覲連忙走上前。
長孫賢妃聞言如抓到救命稻草,看到走來的烏覲立刻盈盈拜倒:“格下可是神醫烏覲?救烏神醫救救本宮的澤兒……”
烏覲連忙避到一旁,道:“草民自會儘力,還請王妃先讓草民看看九皇子。”
長孫賢妃聞言,立刻讓到一邊,而烏覲則走到床前開始檢查。
長孫賢妃緊張地盯着烏覲,每一個動作都不敢錯過。
在她身邊站着一個溫婉柔美的女子,她扶着長孫賢妃,一直在輕聲安撫着她。
這就是長孫雲初?果然長相也和聲音一般,有一種自然而然的舒適感。
長孫雲初察覺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回頭就看到雲輕,她善意地點了下頭,就繼續安撫自己的姑姑。
鳳無憂把注意力轉回到正在檢查的烏覲身上,就見烏覲已經檢查完了。
“烏神醫,怎麼樣?”長孫賢妃撲上去問道,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烏覲避開長孫賢妃的目光,向皇帝道:“皇上,九皇子傷勢過重,草民……請皇上恕罪。”
“不可能的!你不是神醫嗎?你一定可以救澤兒的!”長孫賢妃怎麼可能接受慕容澤已經沒救了的事情,她拉着皇帝哀求道:“皇上,烏神醫一定弄錯了,你讓他再看一看好不好?你讓他救救我的澤兒……”
皇帝也是眼眶發紅,道:“烏神醫,你……”
“皇上,草民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九皇子的脖頸已被穿透,傷及血管脈絡,草命確實無力回天。”
如果可以救慕容澤,他還會不救嗎?這可是最容易博得皇帝好感的機會。
只是,這慕容澤跌的位置實在太巧,根本不可能救得了。
“庸醫!”一道聲音,忽然從人群中傳出。
鳳無憂大步從人群中走出來,直接對烏覲道:“讓開!”
見烏覲不動,鳳無憂不耐煩的一把揮開,上前就去查看慕容澤的傷勢。
還好,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雖然鐵刺穿透頸部,而且出血量很大,但大動脈沒事。他現在昏迷着,只是疼痛外加失血罷了,但以現在的失血量,完全還有救。
“鳳無憂,你做什麼!”林飛羽尖聲驚叫:“你連一個普通病人都診斷不了,還敢去禍害九皇子嗎?”
皇帝也是怒了,烏覲是當世名醫,他都說小九沒救了,鳳無憂還能把小九救活不成?
“鳳無憂,給朕住手!”
鳳無憂好像根本沒聽到皇帝的喝斥,轉頭道:“我要銀針,白布,鋒利的小刀,麻沸散,熱水,還要烈酒,燭火,還要幾面鏡子。”
“鳳無憂,朕在和你說話,你沒有聽到嗎?”
鳳無憂終於往皇帝那裏看了一眼,道:“我能治好九皇子,但若是皇上再耽擱下去,我就不敢保證了。”
那淡然的面色,分明是有着強大的自信。
一時間,連皇帝都有些將信將疑了。
“姑姑……”長孫雲初輕輕推了一把長孫賢妃。
長孫賢妃如夢初醒,連忙撲到皇帝身邊,哭着道:“皇上,反正烏神醫也說澤兒不行了,就讓秦王妃試試吧,萬一……萬一秦王妃真的能治好呢?”
此時,任何人說慕容澤能治好,長孫賢妃都會牢牢抓住不放。
皇帝摟着長孫賢妃,目光連連閃動,終於說道:“鳳無憂,賢妃為你說話,朕就相信你一次。若是你治不好朕的小九,就別怪朕治你的欺君之罪。”
慕容澤本來就已經被烏覲判了死刑,此時到了她這裏,卻是必須救活,否則就要治她的罪?
這邏輯,也太可笑了。
蕭驚瀾眉頭緊緊皺起,卻聽鳳無憂淡然道:“好,我以項上人頭做保,若是治不好九皇子,情願以死謝罪。”
聽到此話,皇帝才終於點了頭。
幾乎剛說出同意的話,鳳無憂方才要的那些東西就已經源源不斷地送了過來。
鳳無憂看向長孫雲初,這些東西都是她悄悄吩咐下去的,這個姑娘,真是七竅玲瓏心。
“王妃娘娘,澤兒就拜託給你了。”長孫雲初把其中一部分東西遞給她,小聲道:“娘娘不必有太大壓力,就算治不好,我和姑姑也會為娘娘求情的。”
這樣剔透明理的姑娘,根本不可能不對她有好感。
鳳無憂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肯定治得好。”
此時,所有人都圍着鳳無憂,而烏覲似乎已經被人遺忘了。
他滿臉都是陰森,目光如毒蜿一般地盯着鳳無憂。
難道鳳無憂真的能治好?不可能,那傷那麼兇險,要把鐵刺整個從脖子拔出來,還流了那麼多血,根本不可能治好的。甚至很有可能,鐵刺拔出的瞬間,九皇子就死了。
他倒要看看,風無憂能怎麼治。
鳳無憂命人拿來了許多鏡子,然後把燭火擺在特定的方向,瞬間,房間裏比先前亮了不是一點半點,而所有的光最終都集中在慕容澤的脖頸處。
鳳無憂給九皇子灌了一些麻沸散,稍微等了一會兒,待藥效發揮后才開始動手。
她先對着傷口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拿起用火和烈酒消毒好的小刀,眼也不眨,一刀切下去。
“啊……”林飛羽忍不住尖聲叫起來,緩過神立刻指控:“鳳無憂,你敢謀害皇子!”
脖子可是人的要害啊,鳳無憂居然敢用刀割九皇子的脖子。
“閉嘴!”鳳無憂厲聲喝道。
幸好她經常在各種惡劣的環境之下進行戰場手術,否則光是剛才那聲尖叫,就有可能讓她手抖失去準頭了。
脖子這裏各種淋巴血管神經聚集,一個不小心傷到,後果可不是鬧着玩的。
古人不懂這麼多,只知道一味拔出箭矢,脖頸受傷少有不死的,所以方才烏覲才會說治不了。
但這些對鳳無憂來說,卻不過是小場面而已。
擴開創口,確定異物位置,做好血管保護,然後握住露在外面的尖端,一把抽了出來。
尖刺抽出的瞬間,血濺了老高,長孫賢妃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烏覲也猛地瞪大了眼睛,這麼多的出血,一定傷到了重要的血脈,慕容澤必死無疑!他等着看鳳無憂怎麼交差。
離鮮血最近的鳳無憂卻是眼也沒眨,傷沒傷到大動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血不過是原本血管里的殘血,因為壓力變化所以衝出來罷了。
她神色冷靜,立該拿起烈酒沖洗創口,清除異物,然後又讓人拿來用水煮過的絲線,將兩端的創口一點一點地縫合起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噴出來的鮮血之外,慕容澤的傷口居然沒有再出血,而且經過鳳無憂的處理之後,連原本的滲血都止住了。
可看到鳳無憂縫針的時候,他們又不淡定了。
“她……她竟然在人身上縫針……”
“這簡直豈有此理,人是物件嗎?”
大臣們指指點點,看鳳無憂的眼光就像是在看怪物,但鳳無憂卻是充耳不聞,直到縫好最後一針,敷上上好的金創葯,又用乾淨的白布把脖子嚴嚴實實地纏好,這才終於直起腰舒了一口氣。
“今天夜裏是危險期,有可能發燒,要派一個善於治療發熱的大夫守在這裏。”鳳無憂吩咐道。
“秦王妃,澤兒他……”長孫賢妃此時已經醒來,期期艾艾地問,似是生怕自己理解錯了。
“活了。”鳳無憂淡聲道:“只要不持續發熱,就不會有大問題。”
其實今夜最好是她留在這裏,但她還要去對付林飛軒,林飛軒難得有落單的時候,如果錯過這一次,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可交給其他的大夫也實在不放心。
鳳無憂想來想去,覺得只有找那個人來。雖然這麼做有拖人下水的嫌疑,但那個人也曾把禍水朝她引來過,她這次就算是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