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現在的孩子,太胡鬧

第606章 現在的孩子,太胡鬧

扶意嗔道:“知道我們在說正經話,還來催?”

香櫞倚在門上說:“夫人燉了大半天呢,再熱一熱就不是那個味兒了,姑爺,您趕緊來吃飯。”

祝鎔道:“母親幾乎天天往這裏送吃的,兩頭都做飯,多辛苦?”

扶意笑問:“要不你每日離了軍營直奔書院,我也等你,咱們吃了飯再回家?”

祝鎔很坦率:“有時累了沒胃口,母親若是做一大桌菜,我吃不吃?可你從來都由着我,還是家裏好。”

扶意轉身往門外走:“香櫞,記着了,明兒告訴我娘,她女婿嫌她多事。”

“扶意?”祝鎔急了,“我幾時說的?”

香櫞忙道:“姑爺別急,我一準兒告訴夫人,是有的人故意挑唆,見不得夫人疼愛女婿。”

“你給我站住,再說一遍?”

“姑爺、姑爺救我……”

門外追逐嬉鬧,祝鎔含笑嘆了聲,回眸看了眼書桌,桌上還有扶意寫到一半的書信。

家人、朋友如今分別在天南地北,從前以為無法承受的分離,不知不覺大家自然就走遠了。

可縱然天各一方,親情友情不曾淡,過着各自所期待的日子,追求着彼此的志向與抱負,還有什麼比這更好……

“姑爺!”

聽見香櫞的慘叫,祝鎔從萬千感慨中回過神,趕緊出門去“救人”。

紀州的夏日,沒有毒辣的太陽,稍稍覺着熱一些,樹蔭底下一坐,便涼爽安逸。

六月中,所謂最熱的那幾天,扶意帶着雙雙在太陽底下玩水,不久師兄弟們也加入進來,剛好有人家來詢問女娃上學的事,見這光景,帶着孩子就跑了。

扶意為此難過了好幾天,後來祝鎔特地打聽了人家的名姓住處,帶着扶意一同上門去邀請和解釋,那一戶農家被誠意打動,兩天後,雙雙有了第一個同窗,比她大兩歲的小姐姐。

轉眼,已是六月末,早晨祝鎔出門,只覺涼風撲面,扶意抱着風衣跟出來,笑道:“紀州的夏天,可就算過去了,你別貪涼。”

她一路送丈夫到門前,叮囑今晚記得去書院用晚飯,忽然見遠處有人鬼鬼祟祟,想到紀州城裏有鄰國的細作,立時緊張起來。

祝鎔見她神情有變,順勢看去,卻是搖了搖頭,自顧翻身上馬,朗聲道:“還不把東西放下,趕緊跟我走。”

扶意一愣,便見爭鳴從角落裏跑出來,把手裏拎的肩上背的行囊胡亂堆放在門口,上前就熟稔地牽了馬的韁繩。

“爭鳴你可來了,總算有人能替我看着你家公子,照顧他。”扶意很是高興,待目送他們離去,便對要搬東西的門前小廝說,“你們不必忙,找翠珠來收拾。”

待回書院,上午的課後,用過午飯,扶意便和母親商量,怎麼替爭鳴和翠珠把婚事辦了,母女倆正說得高興,見香櫞高高興興跑來,問道:“小姐,您猜誰來了?”

扶意不以為意:“爭鳴來了?”

香櫞搖頭:“不是,爭鳴跟着姑爺忙呢,您猜呀,誰來了?”

扶意眼眸轉了轉,不免有些興奮:“韻之?”

香櫞笑道:“二小姐跟着姑爺在南方呢,不是才給您捎果乾來?如果是二小姐來了,她肯定自己就跑進來啦。是慕公子,慕公子來了。”

“開疆?”就算不是韻之,扶意還是很驚訝,和母親一道迎出來,果然見他風塵僕僕地站在當院,昂首聽着不遠處書房裏傳來的書聲。

“開疆,你怎麼來了,這還沒到秋天呢?”扶意歡喜不已,“長公主呢,回王府了嗎?”

開疆聲音略啞,恭恭敬敬地向言夫人行禮后,便問扶意:“有水嗎,我渴得厲害……”

扶意帶着開疆往後院去,母親去張羅吃的,看着滿身疲倦的人一口氣喝下三碗茶,扶意的高興漸漸變成了擔憂,看得出來,開疆是連夜趕路來的。

她問:“出大事了嗎?”

“嗯?啊……”開疆尷尬地笑了笑,卻問,“祝鎔呢?”

扶意應道:“在軍營里,你一會兒自己去找他吧,王爺也在。”

開疆連連搖頭:“我知道他在軍營里,我等他回來。”

扶意察覺出不對勁:“長公主沒回來,還是,還是你們吵架了和她走散了?”

開疆一臉凝重,應道:“堯年還在贊西邊境,我臨時跑來的,有要緊的事和祝鎔商量。扶意你能不能替我傳句話,要他早些回來,但我的行跡,還是暫時保密的好。”

扶意說:“今晚說好了來書院用飯,他會早回來的,在紀州雖忙,但王爺身體要緊,每日出門回家都有定數,比在京城的時候強,不至於忙得昏天黑地。”

開疆嘴上說著挺好挺好,可扶意發現,實際這人根本就沒聽自己說話。

她很是擔心,怕贊西邊境又起紛爭,恐怕那些國家察覺到了大齊全力研製新式火炮,開始坐不住了。

之後,她借口還要教孩子們念書,留下開疆單獨在這屋裏休息,並派人往軍營送消息。

日落前,扶意與來接孩子們的家人在屋檐下說話,聽娃娃們背書時,香櫞悄悄來告訴她,姑爺回來了,已經和慕公子見上面。

這一邊,祝鎔洗手洗臉,笑着說:“怎麼突然來了,也不先打個招呼,怎麼不去軍營找我?”

開疆一臉黑沉地看着他,幾乎要哭出來:“我死定了……怎麼辦?”

祝鎔抬起滿是水的臉,緊張地看着他:“到底出什麼事了?”

書院門前,扶意目送兩個孩子離去,雙雙每天下學都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地和先生揮手,扶意正揮手道別,忽然被人拽住胳膊,轉身見是丈夫。

祝鎔拉着她到一旁,滿臉凝重,嚇得扶意也繃緊了神情。

“出事了。”祝鎔說。

“怎麼了,又要打仗?”扶意的心提到嗓子眼。

“那個、那個……”祝鎔少有的結巴,四下看了看,湊在妻子耳邊,依然還很輕聲地說,“長公主,有、有身孕了。”

扶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好像又沒什麼可意外的,她剛到紀州那會兒收到堯年的信,堯年說,她實在無法忍受那個慕下惠,霸氣地自己出手擺平。

所以,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祝鎔面對敵軍都沒這麼為難過:“這事,王爺和王妃若知道,開疆還有命活嗎?”

扶意僵硬地搖頭:“我不知道,鎔哥哥,我真不知道。”

他們夫妻,都沒主意了。

扶意說:“不過這不能全怪開疆,是長公主、長公主她自己……”

祝鎔點頭:“開疆也說了,他是被動的,至少第一次是。”

扶意想要笑,又不敢笑,捂着嘴。

祝鎔說:“這不僅是王爺的事,還是皇上的事,是整個大齊的事,對外說身體不好無法和親的長公主,不出幾個月就懷上了孩……”

扶意趕緊又捂着他的嘴:“小點兒聲。”

那一邊,言景山從門裏出來,看見兩口子湊得那麼近,冷聲道:“知道你們好,可這裏是書院,還有學生沒下學,你們是不是該收斂些?”

夫妻倆看向爹爹,畢恭畢敬地站着,但都想起了什麼,彼此互相看了眼,立時心領意會,跑上來,一左一右夾着親爹,拉着他就往後院去。

“你們幹什麼?”言景山惱道,“胡鬧……”

這天夜裏,言夫人取了茶水回房,見在洗腳的丈夫,一隻腳在盆里,一隻腳在外頭踩着地磚,她放下茶盤走來,擔心地問:“相公,你怎麼了?”

言景山茫然地反問:“我洗腳呢?”

但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低頭看,自己也嚇了一跳。

言夫人憂心忡忡:“你今天怎麼了,晚飯也沒胃口,身體不舒服嗎,找大夫來瞧瞧。”

“我沒事,別一驚一乍。”言景山嘆道,“要有事兒,也不是我們的事,現在的孩子啊,真是太胡鬧了,太胡鬧!”

“意兒和鎔兒惹你生氣了?”言夫人說,“我看他們晚上也沒吃幾口,慕家哥兒也是,難道?難道又要打仗了?”

“別瞎猜,回頭事情妥了,我自然告訴你。”言景山說,“要說是壞事也不至於,可若說好事,一旦辦壞了,後果不堪設想,現在的孩子啊。你給我把那件山水紋的袍子取出來,讓奶娘仔細熨一熨,我明日要去王府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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