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師門（三）
話說陳林洪一路思索的回了家，回家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三年前的夏天，百無聊賴的陳林洪走在街上，家裏傳來消息爺爺病重昏迷，慌亂的父母沒來得及通知陳林洪就匆忙趕回家看望父母去了。早晨打來電話說爺爺病情已經穩定沒有大礙，但二人還是打算多留幾天，這兩天就讓陳林洪自力更生。隔壁的雅楠一家回老家過暑假了。於是陳林洪現在是形單影隻，只能到街上買個遊戲卡回家玩玩。因為家在郊區，陳林洪也不打算打的，反正左右無事，慢慢走去就好了。
路上陳林洪看見一個奇怪的老頭：雖然天氣很熱，他穿着道袍，從頭到腳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頭上梳個髮髻，胸有長須，和電視上的道士裝束一樣。
他在幹什麼？陳林洪停了下來，看着這個道士向一個中年婦女走去。眼前這個一看就是個暴發戶，生怕別人不知道，露在外面能戴的地方都戴上了金燦燦的首飾，一晃，黃金的光芒刺的人眼發花。淡妝濃抹不說，還特別胖，要不是邊上有個黑衣黑墨鏡的保鏢估計虎視眈眈的行人已經撲上去了。別誤會，不是撲向女人，是撲向珠寶。
那個道長走到她面前，打了個稽首：“無量天尊，這位女施主印堂發黑，面露青氣，想是家宅中有凶物作祟，大大不妙啊！”左手邊魔術般變出幾張黃紙，“這裏有幾張符咒，貼於門上可以保人三月平安，現在買一送一價格公道，施主……”道長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去，去，一邊去。推銷東西推銷到老娘身上了。老娘就是靠這個吃飯的，你那把戲我還不清楚嗎？幾張破黃裱紙就要兩千，你是救人呢還是搶劫？”站邊上的保鏢盡職的趕人了。道長尷尬的走開了，一邊走一邊搖頭。看見路旁站着的陳林洪向他微微一笑。陳林洪看到了別人吃鱉的一幕，不好意思地回了一笑，繼續快步趕路。
等陳林洪買了遊戲卡，心滿意足地從店裏走出時，天氣還是很熱。陳林洪決定到冷飲店吃點東西，等氣溫低了點再回去。
眼見前方一大群人圍觀，陳林洪不合時宜的好奇心就冒了出來，也跟着往裏面擠。雖然沒有意湊上前去看熱鬧，但去冷飲店的路就在這過道上，就是不想看也得從這經過啊！
遠遠的聽見一個大嗓門在喊：“你一個出家人怎麼可以不講理，吃了我的東西才說身上沒錢，故意來我這吃白食是吧？”另一個聲音說：“施主實在抱歉，貧道本來是帶了錢的，方才才發現錢袋意外被竊，實在不是有意的。”
擠進去一看，滿臉精瘦的男子嚷嚷着：“我們也是小本生意，要是來個人就說被偷了錢包，那我們還用作生意嗎？”旁邊的不就是路上碰到的那個道長？
“不如……”道長手裏出現了幾張符咒，“貧道就以這個做抵押，明天定會把錢付上。”
那攤主看了一眼：“老道長，你不是開玩笑吧，就這兩張破黃紙？”
“這是辟邪的符咒，是貧道拿來賣的，貧道身無長物，只好勉強用它抵押了。”看道長肉痛的表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值多少錢呢！可惜……陳林洪暗中搖頭。
果然，那攤主說：“老道長，我是個實在人，那些鬼鬼神神的東西我時不信的，這紙在我看來和廢紙也沒什麼兩樣，你不知道最近又人就用這種手法騙了人好多錢嗎？我是不會上當的。”陳林洪啞然失笑。最近城裏是有個騙子扮成道士行騙，到一家就說那家凶氣滿天大禍不遠，然後極力推銷他的符咒，說可以轉危為安，一張三百。好多家在買后發覺那只是張破舊紙罷了，該遭災的繼續遭災，家裏出事的還是出事。這事鬧得蠻大的，電視台還專門作了期節目號召大家抵制迷信，現在這道長拿出這個來，不激起民憤就算好的了，還想抵押？
“那……”道長也發愁了，抵押不行，不付款不行，看樣子周圍人是不會伸手相救了，“那麼……”空中陳林洪和道長搜索的目光碰到一起。道長向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意味深長”的笑容。陳林洪看着那個笑容覺得沒由來的渾身發冷，為了擺脫這突如其來的莫名感覺，陳林洪趕緊向外擠去。只是這時道長發話了：“那請施主稍等片刻，我徒弟會為我付款的。”
“你徒弟在哪？”陳林洪不好的預感越發清晰，加緊向外走。“他！”一根手指準確地指向行進中的陳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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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帳也結了，人也散了，你還要跟我到什麼時候？”陳林洪在人們異樣的眼神中為“師傅”付賬，來人一臉無辜的看着他，似乎付不起賬都是這個徒弟來晚的緣故。
“我當然是跟着我徒弟啊！”
“我說道長，你不厚道的拿我當擋箭牌就罷了，現在還賴上我，這是出家人該做的嗎？你之前對那些人彬彬有禮的態度呢？出家人超然的行徑呢？”
陳林洪想想都覺得憋氣，在眾人古怪的眼光中付賬，結果這師傅就和他一起走了，走到偏僻的地方，那道長來了句：“貧道今天與你也是有緣，就收你為徒吧！”
當時陳林洪可不是驚喜，而是難以置信：“何時何地何人規定幫你解圍了你就收他為徒的？”
“現在，這裏，我。”那道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陳林洪無語。他一路上和這道長好說歹說，連是獨子不能出家，想專心學業不願分心，能力太差不能學會這些理由都擺出了，任他說什麼這道長就是認定了他是自己弟子，無法溝通。一路上這道長還以高深道術，驅鬼之法來誘惑自己，不過是些障眼法罷了，自己當然不相信，結果這道長熱淚盈眶說所收非人啊！當時陳林洪就想說我還沒同意當你弟子呢，你哭什麼？結果道長一變臉，信誓旦旦的說一定不負師傅所託，要把不成材的弟子教導成材。陳林洪目瞪口呆的看着這道長，這才是這位的真正面目嗎？
陳林洪停下腳步，轉身以自認為最真誠的口氣對道長說：“道長，實話和你說，我對於你說的道術實在沒有興趣，之前付錢解圍也是迫不得已，並不是你說的我心地善良什麼的。我要到家了，你不用來找我也不用還我錢，我們就這樣分別吧！”
“你真的不學？”
“不學！”陳林洪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是貧道打擾了，就此告辭。”道長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失落。
看着道長低頭遠去顯得蕭索孤寂的背影，陳林洪心有不忍，但張了張口，什麼也沒說出來。於是也準備向家走去，這時，突變橫生！
一輛裝滿貨物的東風大卡車向道長駛去，駕駛員不知是打瞌睡還是嚇傻了，眼見前方有人還是徑直向前衝去，老道長低頭走路對此卻是一無所知。終於駕駛員發覺大事不妙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大鳴喇叭想引起對方注意。道長這時已經注意到不妥，當他抬起頭來時，一切都晚了，他已經沒有時間再避開了。陳林洪眼睜睜看着卡車快速向道長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