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懷疑
陳思燁問道：“現在所制琉璃所用原料從何得來？”
“是從洈水中取得的普通河沙。”
“這河沙可什麼處理工序？”
曾先生看了眼樂萱道：“沒有，晾乾即可燒制。”這時候琉璃燒制工藝可是機密，比起現代的玻璃燒制可要複雜多了。琉璃器也都是奢侈品，普通百姓都用不起。在永寧府買的鏡子就要一百多兩，秋菊和小桃買的兩個小工藝品也花了幾十兩，如此可見一斑。
這普通河砂含有大量鐵砂，不處理一下，就直接燒制，不發藍發綠就奇了怪了。把鐵砂都弄出來，應該能好上不少，但由於砂子裏面本來就含有鐵元素，想要制出透明無色的，難上加難。這樣就只能從原料上下功夫了。
“我有兩法，曾先生可以一試。”
曾先生面色驚喜，“有何方法快快道來！”
“第一，用磁石將河沙中的鐵砂吸出，只留沙粒，如此燒制出的琉璃或有改觀，另外不要只用洈水中的沙，派人取來各地的沙，都試上一試，定有不同。”
曾先生奇道：“這沙子不就是沙子，怎還有鐵砂？”
陳思燁暗忖難道這時候的人們還沒發現沙子裏的鐵砂嗎？笑道：“曾先生用磁石一試便知。”如果能大量提取鐵砂，也是一筆橫財。
樂萱若有所思，沒有說話，小桃則問道：“沙子看起來不都一樣嗎，為何非要再費力從其他地方取來？”
這個疑問在座的都有，陳思燁解釋道：“不，大有不同，這沙子雖看起來都一樣，但其實不然，只是我們肉眼凡胎，分辨不出其中細微差別。”
曾先生微微點頭，又問道：“那還有一法呢？”
“另一法則是在各地發出佈告，尋找白沙，提供線索者賞。”
小桃疑惑道：“白沙？沙子不都是黃的嗎？”
陳思燁暗嘆這時候真是消息閉塞，小桃不知有白沙也是正常。曾先生神色微動道：“我似乎曾在書中看到某地出產白沙。”這時候除了用沙子壘牆建房子，別無他用，白沙黃沙都一樣，書中能有一提，已是難得。
“我懷疑武國所謂的水晶製品便是用白沙燒制。可一邊尋找白沙，一邊用我剛剛所說的辦法先試上一試。”
曾先生感嘆道：“陳公子真是天資聰穎，博學多才，竟連這等方法都知道。”
陳思燁謙虛道：“慚愧慚愧，我也是從師父所藏古書中看到，若是讓我想是萬萬想不出的。”
一聽這話，曾先生和樂萱都有些釋然之色，若是那活字印刷術和這琉璃燒製法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那就太變態了。
“此書現在何處？可否借我一觀？”曾先生眼神急切。
陳思燁心說還想收銀子，還想要書，我都說了這麼多還嫌不夠，哪有那麼好的事，便沒回答，反問道：“曾先生覺得我說的這些可值一千兩銀子？”
曾先生沉默了會兒，道：“若這琉璃製法有效，便免了陳公子的印書費用。”
陳思燁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這曾先生真是鐵公雞一個，估計樂萱的帳都是他給管。
“那這書....”
“這書已經隨我師父逝去。”陳思燁答道。
曾先生頓時滿臉失望之色，又聽陳思燁接着道：“不過這書已經被我記在腦中。”吊吊他胃口先。
果然曾先生又生出了希望：“那能否請陳公子寫出來讓我一觀？”
哪那麼容易就給你寫啊，更何況這書都還沒編好。不過已經把改進方法說給他們了，為什麼系統還不提示成功？難道還要等他用上嘛。
“我先把這活字印刷術和這琉璃工藝先寫出來編成冊，其他的隨後再說。”陳思燁略一思忖，決定還是把這兩種方法寫出來，做成參考書。給了他們參考書，任務再不給完成就說不過去了。
曾先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點了點頭，跟樂萱告辭道：“郡主，在下先告辭了，我要趕快去試一試陳公子說的方法。”
樂萱點頭道：“嗯，今日麻煩曾先生了。”
曾先生離去后，樂萱又讓小桃和煙兒都出去，只留下陳思燁一個，陳思燁有些納悶，樂萱這是想幹嘛？
不過樂萱並沒有說話，只是略帶笑意看着他，搞得他心裏有些發毛，飛速在想自己哪裏做錯或者說錯了，等着樂萱說話。
但明顯樂萱比他有耐心，終於陳思燁忍不住道：“樂萱姐姐留我何事？”
樂萱收起笑意：“小葉子，你以為呢？”
陳思燁心裏一突，“我...我不知道啊，樂萱姐姐在說什麼？”
樂萱沒有答話，自顧自說道：“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到底是何人。”
難道真被樂萱發現什麼了？陳思燁心中微涼，乾笑道：“姐姐在說什麼呢？我有些聽不懂，我就是小葉子啊。”
樂萱冷道：“琉璃工坊的事，我連小桃都沒告訴，你到底從何處得知？”
陳思燁心涼了半截，他是從系統那知道了，剛剛又沒想那麼多，直接就給說了出來。但是這可怎麼解釋？
他眼睛四處亂看，心慌道：“是...因為我身具他心通神通，可探查他人所想。”
“哦？”樂萱不置可否。“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樂萱不是明月素那種中二病晚期，可不會這麼容易糊弄了。
陳思燁氣苦，實在想不到什麼可信度高的解釋了，總不能說我是武國姦細，過來探查你的秘密吧。
沒辦法陳思燁只能說道：“樂萱姐姐，我對天發誓，此事是我無意中得知，我對你也沒有絲毫惡意。總之只要我能幫到姐姐，就可以了不是嗎？”
樂萱呵笑道：“人都有秘密，我也沒興趣打聽你有什麼秘密。你到底是誰並不重要，只要你能助我便是。不過...”
樂萱眯起眼睛冷冷一笑：“可別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
陳思燁只覺像是被毒蛇盯住了一樣，心中涼涼。
但樂萱轉眼間又如冰消雪融般展露笑顏道：“想來你也不會令我失望，放心，我定不會虧待與你。”
陳思燁心知這關算是過去了，連忙表忠心道：“我對姐姐一片赤誠，心與天鑒，定不會讓姐姐失望，時間會幫我作證。”
樂萱道：“好了，不需如此緊張，我是信你的。你回去之後，把香皂製法，和今日所說兩法都寫出來，再送過來。”說完又喊道：“小桃，過來送小葉子回去。”陳思燁心中憋屈，本還想和樂萱成為合作關係，這下可好，反弄巧成拙。
小桃進屋來，領着陳思燁出門去，路上看陳思燁不說話好奇問道：“剛剛小姐跟你說了什麼啊？”
陳思燁沉着臉強笑道：“沒什麼，就是些小事。”他緊鎖眉頭，不再說話，小桃看的奇怪，卻沒再問。
陳思燁坐在車上，腦中一直回想剛剛的事，直想抽自己兩個嘴巴，說話前不仔細考慮，惹得樂萱懷疑，這下不僅沒了主動權，還要被樂萱牽着鼻子走，主線任務什麼的更別提了。
而且樂萱剛剛當著眾人面不說，等支開了所有人才說，雖給他留了些面子，但同樣也被拿住了把柄。以後再想和樂萱平起平坐就難了。
小桃察言觀色，看他似乎不開心，伸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以示安慰。陳思燁心中一松，反手握住了小桃的手，沖她一笑。
“剛剛為何要騙小姐，我什麼時候和你說了琉璃工坊的事。”小桃見他神色略緩，又忍不住問道。
陳思燁正想答話，猛地醒悟，不可置信似的問：“你知道琉璃工坊的事？！”
小桃奇道：“我當然知道啊，不然當時小姐不就拆穿你的謊話了。”
陳思燁愣住，良久，才苦笑一聲，心中暗嘆樂萱果然有心計，比起他來技高一籌，這麼一來，他自己就乖乖把幾種技術乖乖奉給樂萱，樂萱也不需和他再講什麼條件。眼前似乎看到樂萱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經此一事，陳思燁暗自決定以後說話一定要想好再說，不求天衣無縫，但求無跡可尋。在樂萱面前，一定要淡定，不能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