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背後的陰暗

雖然林麗雅心裏不舒服，她是一個會照顧場面的人，不會讓這個女人下不來台，就笑着說：“楚雲舒，陳教授可是非常願意為你們做事情的。這次到北京參加會議，阿古圖將軍府的這個文化遺存，也給陳教授在國家文物保護上帶來了很大的影響，他的論文馬上就要在國家文物雜誌上發表了，所以我們也是要感激你們的。”

陳昌濟一陣爽朗的大笑聲，說：“夫人說的不錯。這次我到北京參加會議，我講的主題就是，在東北地區的黑川省，發現了整片的清初留下的古建築。現在全省重點文物保護的力度，就放在大嶺鎮的這片古建築上。當然，那片古建築現在已經破敗不堪，我已經拿出了設計和維修的方案。我們吃完飯就到我的辦公室。我看這麼辦，我跟林老師去見古建築維修公司的孫楊，我已經跟她打了招呼，她會在公司等着你們。雲姐跟我到辦公室，去取設計方案，然後你們拿着這個設計方案，就可以回去做設計維修工作。這樣我們分頭行動，互相都不耽誤，我明天是沒有時間來接待你們的。”

雲姐點頭說：“這樣最好，我們在今天辦完事兒，明天就可以回到鎮裏。”

林麗雅本應跟着陳昌濟回到辦公室，做她份內工作，卻被陳昌濟安排跟我去古建築維修公司，她也不會有反對意見，就對我說：“那個古建築維修公司，還真是需要我領你去。那裏的工作程序還是很複雜的。”

我有些疑惑地說：“我們的手上還沒有修繕的設計方案，怎麼去跟人家談判？”

林麗雅說：“我們儘管去就是了。陳教授已經把相關的資料轉給孫副經理，那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她在古建築維修方面，很有名望，別看她還很年輕，人家可是北大考古專業畢業，專門研究古建築的。”

我說：“那好，林老師，那我們就抓緊時間，現在就去見這個孫經理。”

林麗雅開車，先把陳昌濟和雲姐送到教授辦公樓前，又向孫楊所在的古建築維修公司開去。

東北建築大學的古建築維修公司，坐落在學府路上，是一家既對大學內部服務，又對社會承攬業務的專業古建築維修公司。東北建築大學內部有一座佔地面積不小的湖泊，正是荷花盛開的盛夏季節，大學校園內的美好景緻，讓我心生一陣感慨，又想起了在大學讀書的日子。

林麗雅的情緒並不高，自打那天陳昌濟對她撒謊，去跟一個女人相會後，林麗雅的心裏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難過，那天跟我到江邊玩耍的情景又出現在眼前，轉身對我柔聲說：“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想不想在湖邊轉一轉，找找過去的感覺？”

我正有這個意思，說：“好啊，這荷花開的可真漂亮，林老師，我下去給你照張相吧。”林麗雅說：“你還以為我是過去的姑娘呢，到處照相。我雖然年紀不大，可我覺得這幾年變老了。整天跟着一個快要七十歲的人在一起，想不老都不行啊。”

林麗雅說著就下了車，我從林麗雅的話中，又聽出了她的不滿和鬱悶。

陳昌濟把雲姐單獨叫到他的辦公室，這樣的做法有些過於霸道，完全不顧我們兩個人的感受，但我已經接受了這樣的現實，雖然林麗雅顯得處處大度，但女人的心思是縝密的，不可能看不出陳昌濟內心世界是怎麼想的。

林麗雅看了一圈滿湖的荷花，但她的興緻並不高，在一把長椅子上坐下，讓我坐在自己身邊問道：“你怎麼跟雲姐這個美女一起出門？就不怕惹來麻煩嗎？雖然現在大家都是開放的，但是作為一個單位的領導，很容易在這方面讓人抓住把柄。”

我無奈地說：“林老師，您說的太對了。這次是真的沒辦法，鎮裏怕我辦這麼大的事不放心，就給我派了個領導監督我。”

林麗雅搖搖頭，卻說：“你現在也是當領導的人了，我畢竟當過你的老師，凡事還是注意些為好。你的陳老師，一輩子都是風流放蕩。這讓他的女人很不舒服。

我轉移話題說：“林老師，陳教授對我們的幫助非常大，我不知該怎樣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的支持，那我可就慘了。”

林麗雅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馬上又鬆開，說：“跟我們怎麼還外道了？雖然現在陳昌濟跟楚雲舒混在一起很密切，但你才是我信賴的人，以後這樣的話就別說了。”

東北建築大學古建築維修公司，是一幢非常古樸的樓房，把華夏古建築藝術綜合的非常巧妙。我還沒有見到這裏的人，就對這個即將見面的孫楊產生了非常好的印象。

林麗雅說：“孫楊在念書的時候就是個學霸，在自己的事業上乾的風生水起，雖然他是這裏的副經理，但基本上都是她說了算，她對那片古建築也非常感興趣。說穿了擺在你面前的就是價格問題。就維修那古建築來說，要你個三五千萬也是完全正常的，你心裏要有個數才行啊。”

我想，鎮裏現在到手的資金才兩千多萬，鎮裏還要挪作他用一部分，他可不能把這些錢，拱手送給一個維修公司的女人。

林麗雅對這裏很熟悉，直接來到三樓孫楊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開着，聽得見裏面的女人在跟客戶談着什麼，那女人的聲音很甜，甜的讓人有些心顫，我心想，這個說話的女人難道就是孫楊嗎？這麼年輕的聲音，跟古建築的維修怎麼也聯繫不上。

林麗雅輕輕敲了敲門，從裏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女孩，看到林麗雅笑着說：“林老師，我們孫經理正等着你，你們進來吧。”林麗雅對我說：“孫經理正等着見你，我們進去吧。”

林麗雅的話音剛落，那個甜蜜的女聲就響了起來：“是陳夫人來了吧，快進來。”

隨着這好聽的聲音，就看到身穿青花瓷一樣藍白相間的旗袍，披着一頭烏黑的長發，身材高挑，眉清目秀，面龐化着淡妝，很有幾分古典風韻的女人出現在眼前。這女人在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看上去就像剛過二十的少女那麼青春靚麗。我的心一陣微微地蕩漾，難道這就是這個古典建築維修公司的當家人孫楊？

林麗雅介紹說：“這位大美女，就是孫楊，這位帥哥，就是為保護古建築做出貢獻的周凱天。”

像是孫楊早就知道了我的大名，伸出手對我說：“我聽陳教授說了你的事，我跟陳教授的心是一樣，所以我今天就專門等着你。”

這時從裏面走出一個客戶，對孫楊打了聲招呼，孫楊也沒怎麼搭理他，就對我熱情地說：“凱天，快請進。我這幾天就在研究大嶺鎮那片古建築的維修的事，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一下。”

我從孫楊的身上，冷丁聞到一股紫檀發射出的芳香，也只有搞古文化的人，才有這樣的講究。我心想，這個還真是合乎自己的口味。

辦公室是個套間。外面是會客的地方，裏面是孫楊的辦公室。其他的人離開了這裏，會客室就安靜下來。孫楊親自為林麗雅和我沏了茶水，笑吟吟地坐在兩個人的對面，笑着說：“陳教授從北京回來了？這次的收穫不小吧？我也關注了這次會議，陳教授那篇尋找到了阿古圖將軍下落的論文，受到了大會的好評。在黑川省的鄉下尋找到整片的清朝初期保存相對完好的住宅，的確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凱天老弟，據說這個功勞還要歸在你的頭上。”

我謙虛的說：“那我就不敢當。如果不是陳教授的鼎力相助，現在省里市裡以及我們縣裏，準備把大嶺打造為歷史文化風情小鎮，這就是對這些古建築的最好保護，也是鄉鎮新的發展路子。”

孫楊顯得十分自信，俏麗的眼睛看着我，微笑着說：“這件事情是沒有問題的，整個修繕計劃由陳教授設計，那就會完整的保護好這片古建築，並且更加能突出滿族建築文化的特點。陳教授的設計方案我看過，這是一件很大的工程，說句不客氣的話，在整個東北的古建築維修行業，也就是我們這裏能夠達到設計要求，這裏有陳教授作保證，大嶺鎮儘管放心，現在所涉及的就是維修費用問題。就這個問題，我們還真需要拿出一個初步的意見。”孫楊說到這裏微微一笑。

從孫楊的眼光里，我看出，這個女人不僅自信，而且成竹在胸，似乎在這個項目上，他們公司要從大嶺鎮這裏大賺一筆。

我還是第一次參加商業談判，他有些不明白，陳教授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商談具體價格，本應該雲姐這個重要人物在場，卻讓自己這個毫無商業談判經驗的人，跟孫楊這個行業老手談着這樣嚴肅的問題。

我忽然覺得這裏並不簡單，難道陳昌濟一方面在辦公室里享受雲姐的溫柔，另一方面讓自己這個毫無經驗的人，跟孫楊談判，多多的讓利給這個女人？從孫楊的態度來看，陳昌濟這個老男人，跟這個女人的關係絕不一般。

在大學裏，如果是一個有威望的教授，身邊的美女數不勝數，要多少有多少，過去我還是個學生，對這方面的情況是遲鈍的，現在看來陳昌濟這個有名的教授，不僅在學術上有自己的見地，在女人方面也有自己的發展路線，不然就不會把林麗雅這個當初剛畢業，給自己當助手的女孩，發展成自己的老婆。現在不光是雲姐，眼下這個美女老闆，也是他手下的獵物，很有這個可能，陳昌濟讓我來跟孫楊商談，無非就是給這個女人讓利，不過是沒有明確地說出來罷了。

我認真地說：“孫總，別說修建這些古建築，就這樣蓋一幢普通的住宅樓，什麼材料成本，人工成本，這些東西我們都一無所知，別說修建這些古建築了，而且幹活的人都是一些能工巧匠，所以就這個方面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孫楊漂亮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她看看林麗雅，林麗雅表現出超然物外的架勢，但我記得剛才林麗雅的提醒。我想，在任何一個商業談判的會場下，都是暗流涌動，各方面的關係錯綜複雜，也許就連林麗雅和陳昌濟這對夫妻，也不見得就是一條心。陳昌濟用這筆他幫助搞到的錢，再送給孫楊大美人一份人情，林麗雅卻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邊。

孫楊拿出一疊厚厚的材料，放在我面前。她知道這些東西，讓我看了就會頭昏腦漲，但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我慢慢騰騰的從頭翻到尾，雖然看不出個子午卯酉，但一會兒裝腔作勢地點點頭，一會兒又略作不滿意的搖搖頭，最後緩緩的說：“孫總，由陳教授出面介紹由你們來維修，你們既能充分理解陳教授的創作意圖，又能完好地達到我們的質量要求，現在商量的是價格問題。我看了一下這裏的價格表，這裏我有些疑問，我懇求孫總用語言給我敘述出來。”

孫楊秀麗的眉毛微微蹙動了一下，臉上依然掛着笑容，但我的態度讓她有點不可思議，雖然對維修古建築我是個門外漢，但我畢竟是著名建築大學畢業的，孫楊還不敢把我當做二百五來對待，就用好聽語調字正腔圓的說：“我們所用的材料，都是取自原產地，要知道那樣的東西已經不多了，再加上細緻的加工，這裏的成本會很高的，我們所用技術工人，都是身懷絕技。陳教授的設計本身就有一些難度，要想達到陳教授的設計要求，在技術操作上難度巨大。具體數字都在這擺着，總價值是四千八百萬。”

我看了一眼林麗雅，林麗雅微微的怔了一下，但並沒有說什麼。從林麗雅的神態，我看得出來，這個報價超出林麗雅的預想，據有着很大的水分。我的心裏馬上就有了底。

我說：“孫總，在這個方面你是行家，我怎麼都不能跟你比。其他方面我完全同意，在價格方面你認為合適嗎？這是個大的問題，我希望我們要開誠佈公的談。當然，你的報價有你的道理，我也不是說你漫天要價，我們大嶺鎮的這個古建築維修項目非你們莫屬，但我們還是要真誠相待，商業上的夥伴，我們私下裏也可以做個好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