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默契
“哈哈——"大家又是一陣大笑,惠阿霓也笑,低頭看着腳尖低頭不言語。
上官博彥囧得快要無地自容,再待下去絕對會被笑死。
“我們出去說話!”
他只想趕快離開,沒意識到自己主動的、自然的拉起她的手走到屋外。
屋外微風習習,春光明媚,一派艷陽高照。
他把她拉到樹影下,罵道:“你蠢了嗎?跑到這裏來!一群兵痞子、臭流氓。他們沒文化,你跟着瞎起什麼勁!”
“你不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難道你也是兵痞子、臭流氓?”
“我?”
上官博彥被問得語塞,說實在話,他也差不多啦。雖然在家人面前是乖乖仔,其實轉背也喜歡看女人肥屁股,也喜歡肆無忌憚在女人面前說各種葷段子。不為別的,成長的過程中,男人都喜歡用這樣幼稚的方法證明自己是一個男人,而不再是男孩。
但說葷段子的女人換做自己的老婆,他就相當不開心。
“你下次別來了!很煩!”博彥朝阿霓大吼一聲,震飛了林間幾隻蒼鳥。
嘉禾聽見大哥高八度的聲音不得不從車上下來,他很不情願陪惠阿霓走這麼一趟,可他們終究是夫妻,所有人都盼望他們和睦,他又怎麼能阻擋?
“大哥。”
博彥回頭,剎那間紅了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嘉禾,你也在啊?”
嘉禾點點頭,目光不知覺落在博彥身後的惠阿霓身上,“大嫂,想來看看你。我就陪她一起來了。”
“咳——"博彥清清嗓子,馬上擺出大哥的款兒來,道:“下次別把——女人,隨便是哪個女人,都不可以往軍部帶!大老爺們說話沒輕沒重,只圖自己高興,說得人臊了也不知道。今天幸虧是你——嫂子。不計較,不然,准鬧起來哭鼻子。”
阿霓差點笑出來,他稱呼自己時連連口吃,好像捏個燙手山芋不知往哪裏擱。
“我下次一定注意。”嘉禾說。
“你別罵嘉禾,是我硬逼着他帶我來的。”
聽到她這麼說,上官博彥的火氣又騰上來。這妮子,給她溫存她不要,他走開了,她又跑來來挑撥。
“你吃撐了,不在家待着,跑這裏幹嘛?”口氣比罵嘉禾時更凶。
“大哥——"嘉禾心驚肉跳的痛。
阿霓溫然淺笑,柔柔地說道:“我來,接你回家吃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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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女人最可怕?
權欲滔天的武則天、大玉兒、慈禧老佛爺可怕;酥掉人脊梁骨的妲己、貂蟬、楊玉環可怕。能屈能伸、活得透徹的女子也很可怕。
上官家的下人們差點驚掉下巴,這大少奶奶真不是蓋的。既能把大少爺氣哼哼氣到軍部,又能高高興興挽着他的手回來。
到了晚上,一大家人圍桌吃飯。好幾天不曾如此齊整,上官厲大為開心,殷蝶香也慈眉善目笑意盈盈。
“阿霓,這清蒸魚翅不錯,你嘗嘗。”
“是。”惠阿霓笑着抬箸,謝過家翁。轉面笑容可掬對身邊的博彥說:“博彥,你也試試這紅鸞丸子,是江苑的特產。”說完,特意夾起一紅色米糕糰子放到他的碗裏。
上官博彥眉頭一跳,悶頭把丸子塞到嘴巴。
“哈哈……吃飯、吃飯!”上官厲開心不已。
惠阿霓要的就是這番結果,她委屈求全把博彥拉回來,是要所有人看到,她和博彥已經是夫妻,他們之間的問題她自會處理,旁人莫管也管不着,
從吃飯開始熱烈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深夜,吃過飯,男人們自有去書房談政務或是公事,太太和姨娘說閑話,女孩們便聚在阿霓身邊像百靈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的最多不過是最近電影又上了什麼片子,今年的裙子到底是時新膝上三寸還是膝下三寸。
真是忙碌而漫長的一天,應付完所有,回到房洗漱完畢。已經深夜惠阿霓坐在梳妝枱前一邊塗塗抹抹一邊和秋冉說笑。
秋冉把今天綢緞店的掌柜認錯人,清逸搭救她的事複述一遍,笑道:“清逸少爺帶我去打氣槍。他以為我會害怕,我才不怕呢!我喜歡得很。他還說沒見過女孩子第一次玩槍,玩得這麼溜的!下次要教我用真槍……”
“女孩子家,玩什麼槍啊。你——”
“咳、咳——”
上官博彥在門外輕咳兩聲。
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他進來,秋冉鎮靜得多。叫了聲:“姑爺。”馬上去浴室放洗澡水去了。
秋冉從浴室出來,惠阿霓朝她使了個眼色。
“少奶奶,我先出去了。”秋冉退出去,輕輕關上門。
博彥沖完澡出來,惠阿霓仍在梳妝枱前,鏡子裏的她皮膚透亮,白白的染着一層紅暈。她的頭髮本來有點自來卷,燙過後更卷搭在肩膀蓬鬆烏黑,陣陣幽香在房間密密遊動。博彥打量着惠阿霓,惠阿霓也從鏡子中打量着他。他頂着微濕的頭髮,硬朗的臉配上寬鬆的浴袍十分孩兒氣。她不禁想到王靖蕘軍長說的糗事忍不住笑出來。
博彥瞪了她一眼,轉身從床上扯下毯子抱着走到沙發一骨碌捲起來躺下。
惠阿霓吃驚地看着他,不解這是何意?
他閉目養神頭靠在沙發扶手上,“我回來是不想長輩擔心。放心,你盡心儘力做好上官家的兒媳,我也會陪你回江苑做好惠家的女婿。”
惠阿霓泯然一笑,看來這位魯公子的心思也有細緻的一面。
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交換?
既然他已經這麼說,她也不好再說什麼,本還想……
算了,她打開衣櫥,翻出被子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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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厲和殷蝶香為惠阿霓回江苑準備了豐盛的禮物。小車兒開了幾輛浩浩蕩蕩往江苑駛去。
風和日麗的春天,一路上風景絢麗,惠阿霓歸心急切,不住往車窗外張望。
她此刻的心情比起以前從天津回江苑可是有了天壤之別。也說不清為什麼,她和博彥並無夫妻之實,但被人少奶奶、少奶奶的叫着,自己便自動的把上官家當做自己家,把博彥當做丈夫,現在回惠家倒像是走親戚做客人。
惠阿霓低頭感慨,難怪許多女孩有了丈夫只認婆家不認娘家,連她這麼自強的人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