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牛二
獅厲和熊野，風風雨雨走過了幾十年。
他知道熊野喜歡他，非常喜歡。在成為獸王之後，他不可避免地開始有別的想法，目光落到其他人身上，但熊野從來都沒有過。
熊野的目光，永遠都在他身上。
重生之後，獅厲不打算和熊野綁定一輩子，但不能否認，熊野對他來說還是不一樣的，可現在，熊野竟然跟別人這麼親密……
獅厲有點不能接受，想要上去阻止，然而熊野周圍有不少人，那些人將熊野和那個受傷的人團團圍住，竟是讓他走不過去。
獅厲有些生氣，祭祀這時候，卻是將身邊的人都趕走了：“你們都離牛二遠一點！”
“祭祀爺爺，牛二他醒了，他能好起來嗎？”熊野又問。
“我不知道。”祭祀道：“你把他帶到你的山洞裏，好好照顧他。”
牛二已經二十六了，他這人有點沉默寡言，長得也一般，獸形雖大但戰鬥力不強，不怎麼受部落里的女孩子的喜歡，因而一直沒有對象，是獨自居住的。
現在他受傷了，總不能讓他一個人住。
“好。”熊野點頭答應了，一把背起了牛二就要回去。
“熊野！”獅厲皺眉看着熊野：“你要把他帶回去？你就不怕……”之前熊野把周寂帶回去，獅厲就很不滿，但周寂背後有個獸王父親，他不能得罪周寂，又知道熊野挖了兩個山洞，才按捺下來。
但現在這個牛二……
如果沒有意外，牛二是活不下來的，他不希望熊野的山洞裏死人。
獅厲沒有明說，但那意思很明白，熊野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不過他這會兒，倒也不跟獅厲吵架，背着牛二就進了自己的山洞，然後又從山洞裏出去，去跟祭祀拿葯。
等他拿葯回去，就看到周寂已經回到山洞裏了。
周寂不喜歡牛二，更準確地說，他不喜歡牛二身上的那股味道。
腐爛的傷口散發出的味道，跟喪屍很像，他雖然上輩子聞慣了，但真不喜歡。
他對不新鮮的肉沒興趣，跟這不無關係。
不過他雖然不喜歡牛二，但對熊野把人帶回來這件事，倒也並不反對。
這人要死了，熊野救他是應該的。
“我要不要搬出去。”周寂問，熊野收留他是看他可憐，不過現在來看，分明是躺着的這個人更可憐。
“不用，牛二隻是在我的洞裏養幾天傷而已。”熊野道。
“嗯。”周寂點了點頭，他不喜歡牛二身上的味道，但真要說起來，別的地方也都是這個味道，部落里集體居住的地方，這種爛肉的味道更濃——那些人保存他們的食物，可保存的不怎麼樣！
熊野這會兒顧不上周寂，他把牛二放在了洞口光亮好的地方，打算重新給他上藥。
周寂道：“他的傷口腐爛了，是不是應該清理一下？再給他擦擦乾淨？”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自己的居住環境變好一點。
“是應該這樣。”熊野道：“祭祀爺爺說過，腐爛的肉應該切掉。”
“那之前為什麼沒有切？”周寂問。
“祭祀爺爺教過我，他讓我照顧牛二。”熊野道，拿了一把石刀，就要去切牛二身上的爛肉。
周寂：“……這把刀是髒的，我覺得可以先用熱水洗一洗，他的身上，也要洗一洗。”
熊野這會兒，其實有點慌亂。
牛二雖然醒了一會兒，但很快又閉上了眼睛，他還在發燒，還那麼瘦……
他知道牛二要死了。
正因為這樣，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周寂說要割掉腐爛的肉，他同意了，現在周寂說要先洗澡……那就先把牛二洗乾淨吧。
熊野按照周寂的指點，燒了一鍋水，把刀子扔進去煮，然後又給牛二清理身體。
“他其實是我哥哥，我們是一個父親的。”
“以前冬天，太冷了，我肚子太餓還不能冬眠，他就變成獸形，讓我睡在他肚子邊上。”
“他成年了，加入狩獵隊之後，會給我好吃的。”
……
熊野一邊給牛二擦身體，一邊跟周寂說話。
牛二死後，會回到獸神的懷抱，然後就沒幾個人記得他了，他覺得挺難受的。
“嗯。”周寂聽得很認真，有時候也會回應幾句，詢問一些部落里的情況。
等熊野清理好牛二，又用石刀刮掉了牛二身上的腐肉，他就讓熊野去洗了鍋子，然後拿出自己的刀子，剁了一點象鳥肉，再加入一些蔬菜，煮了一鍋湯，讓熊野餵給牛二。
“他現在能吃東西？”熊野發愁。
“能。”周寂道，這隻牛估計有兩天沒吃東西了，不吃東西好不了。
熊野聞言，手忙腳亂地給牛二喂吃的。
“你晚上要吃多少？”周寂準備給熊野烤點肉。
“這麼一塊就行了。”熊野比劃了大概十斤的分量，又皺起眉頭：“你今天白天沒吃什麼？”
“我吃了。”周寂道，割了十斤肉開始烤。
周寂雖然這麼說，但熊野看了看一口沒少的肉，有些不是滋味。
等熊野喂完牛二，周寂的肉也烤好了，熊野直接撕了一半給周寂：“你也吃一些，不然沒力氣。”
“我不喜歡吃不新鮮的。”周寂道。
熊野：“……”周寂真要這麼挑，哪裏活得到今天？
周寂肯定是找了個理由拒絕他，把肉留給他吃，但他又不能這麼拆穿……
正有點發愁，熊野突然想到，今天捕捉到的獵物里，是有一條蛇的。
周寂還說了他不喜歡吃恐龍肉，但蛇他是吃過的。
這天部落里分肉的時候，熊河甚至沒有大喊。
所有人都默默地去拿肉，默默地吃東西。
哪怕今天分到的肉特別少，也沒人說什麼。
部落里一下子死了二十幾個人，大家心裏都不好受，不過日子還是照常要過下去……
熊野跟熊河要了那條不大的蛇，熊河給了他，熊野就帶回自己的洞穴，將之給了周寂：“這是今天抓到的新鮮的獵物。”
“謝謝。”周寂道，煮了個蛇湯，吃了一半，剩下的又讓熊野餵給牛二了。
牛二需要多吃點。
周寂吃過之後，就回自己的“房間”了。
熊野是不會來打擾他的，他就一邊給自己加餐，一邊用精神力關注牛二的情況。
獸人的生命力很強，牛二在體內的那顆晶核穩定下來之後，狀態就越來越好了。
而周寂，他現在對獸人體內的晶核很好奇，喪屍體內的晶核，在喪屍死後可以成為他們的戰利品，被他們使用，但獸人體內的晶核倒是不太一樣，竟然在死的時候會潰散……
估計這地方的獸人，都不知道自己的體內，還有這麼一個晶核。
周寂在牛二身上花光了精神力，但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照舊精力充沛。
這個地方的能量，實在太充沛了！
早上，周寂是第一個醒的，但他沒出去，然後昨晚上被熊野安置在洞口的獸皮上的牛二，就跟着醒了，發出來一些動靜。
周寂沒動，繼續吃東西，倒是熊野蹦了起來：“牛二，你醒了？”
牛二看着熊野，聲音沙啞：“熊野……”
“你感覺怎麼樣？我帶你去祭祀那裏看看！”熊野立刻就道。
牛二：“我想去茅房是……”
熊野把牛二背走了，周寂才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一邊烤肉，一邊煮肉，他還沒做好，熊野就把牛二背回來了：“周寂！牛二沒事了！他休息幾天就好了！”
“恭喜。”周寂道。
“祭祀讓我留下照顧牛二，我今天就不去參加狩獵了，等下去河邊看看，給你抓點魚。”熊野又道。周寂還是不肯吃肉，他就抽空去抓點魚好了，對他來說抓魚不怎麼費勁。
“病人喝點魚湯挺好的。”周寂很贊同，把手上的烤肉給了熊野。
熊野感激地看了周寂一眼。
之前獅厲突然反悔，他心裏很亂的時候，周寂陪着他。
昨天牛二差點死了，他心裏很亂的時候，也是周寂陪着他。
周寂雖然不愛說話，也很弱小，但真的一點都不傻，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