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背後黑手
黃竹藍將趙倩如何化為殘卷,又如何消失的來龍去脈詳詳細細的對蘇秋畫說了,只聽得蘇秋畫的一雙美眸越發凝重。
她一心追尋殘卷,重新封印黑龍,如今殘卷被毀,若黑龍衝破封印,禍亂天下,她將是畫妖師一門的罪人。
現在的蘇秋畫倒有幾分理解黃竹藍絕望的心思,雖然他們一個為了回到現實世界,一個為了封印黑龍,但都缺殘卷不得,現在殘卷被毀,唯一的希望也被毀了。
“喂?你沒事吧?”黃竹藍伸手在發愣的蘇秋畫面前揮了揮,原本以為蘇秋畫會暴怒的,再追着他打。
可是現在看着蘇秋畫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口也有些發悶,“總有其它辦法的,既然我們出不了這畫,那黑龍未必就出的了,還不是和我們一樣被封在這畫中。”
“它或許出不了《山海城》,但是這裏的數十萬百姓呢?”蘇秋畫一向冷傲,鮮少露出這種悲天憫人的神情,她雖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但對人對有一種意外堅持的保護欲。
“總歸會有辦法的,就算最後來人類真的滅絕,那或許也是上天的一次洗牌。就像當年彗星撞地球,恐龍都死絕了一樣,非人力可以抗衡。”黃竹藍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這地面如同棉花一樣柔軟,覺得坐着舒服,於是又換了個姿勢直接躺下了,“水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再畫一幅《山海城》。”
黃竹藍前半段話蘇秋畫沒聽懂,倒是最後一句她聽進去了,重畫《山海城》!
或許她沒有這麼高深的修為,但只是補齊殘卷的話或許還有辦法,更何況觀滄瀾也說過金筆就藏在山海城中。想到這,蘇秋畫更決意要將觀滄海的傷治好,問出金筆的下落。
見蘇秋畫沒有反駁,黃竹藍的膽子大了一些,“那個我能問個僭越的問題嗎?就是你年紀也不大,天賦強、靈力高所以勝任掌門我也理解,但你好像對什麼除妖衛道那一套理論特別執着,難道……”
“難道什麼?”蘇秋畫瞥了黃竹藍一眼,“身為畫妖師,除妖衛道是本職!”
“不對吧……”黃竹藍歪着頭看蘇秋畫,她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窘迫,這越發讓他肯定這事情沒那麼簡單,他試着猜測,“其實你也沒覺得妖就是惡,非收不可吧?看你雖然對時間冷言冷語,整天揚言要收了她,但也沒有真收她的心思。”
“錯了,我是真的想收了她。”蘇秋畫被戳中心思,語氣中竟帶了幾分賭氣,不過她這次倒是沒有翻臉,反而也在地上選了個地方坐下,像是在思考怎麼開口,畢竟她從未和其他人提起這些,“我小時候因為天賦靈力而被當成怪物扔在深山,是師父撿回我師門的,我自小跟隨師父收妖,他死前唯一對我的要求就是除妖衛道,傳承畫妖師一門。”
說起這段往事,蘇秋畫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屬於她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和不管後事的執着,這讓一向冷艷的她瞬間變得鮮活,不似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個活生生的人。
“那你呢?這麼執着回到現實世界是因為你的家人嗎?”蘇秋畫難得對這種閑事感興趣。
黃竹藍苦笑了一聲,拿手墊在了腦後,看着一片白茫的天,嘆了口氣,“我父親走了,我母親也在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來,沒人等我回去了。”
黃竹藍眼神暗了暗,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但是我一定要回去,活着回去。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媽媽會醒的,她很漂亮,就比你差一點點,老天是不會讓這麼美的人沉睡一輩子的,對吧!”
“可你這麼亂來,不太像想活着回去的樣子。”蘇秋畫瞟了一眼滿身是傷的黃竹藍,她已經聽說了他對抗饕餮時的‘英雄事迹’。
黃竹藍半開玩笑辦認真的嘖了一下嘴,笑道,“我以為躲藏能活命,靠撿漏收集殘卷,但不管畫外畫內都是弱肉強食,誰也不能明哲保身,既然這樣,不如拼一把。”
蘇秋畫托着下巴認真的聽得黃竹藍的這番話,意外的覺得自己似乎給菲茜收了個不錯的弟子,“我會盡我所能送你回現實的,畢竟此事你是被無辜捲入。”
“真的……可以回去?”
“如果你能回到你的世界,不正說明了我畫妖師一派傳承下去了嗎?”蘇秋畫也抬頭看着空無一物的上空,淡淡的抿嘴笑了,黃竹藍看着發楞,一時竟回不了神。
這,才是真正的蘇秋畫吧!
……
觀瀾拿着畫回到金筆門,如她所料,金筆門不僅加強了結界防範,門口也多了不少弟子把手,見觀瀾這次主動回來,都不敢擅自放她進門,可她畢竟是金筆門的大小姐,也沒人敢攔她。
“我師叔在哪裏?”
“卓長老正與諸位師長在雲松堂議事。”
“知道了,我會自己去跟師叔請罪的。”觀瀾回過門人,徑直朝着雲松堂去了。
可這一路上她的心情卻是不平穩的,雲松堂是金筆門掌事人處理門中事務的地方,如今卓青雲入主了雲松堂,他在金筆門的地位已經與往日大不相同了。
卓青雲正議事,見觀瀾主動回門出現在雲松堂,手上的資料“啪”一聲就摔在了桌上,他的臉色比平日更加難看了幾分。
“你還知道回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觀瀾本來看到卓青雲就犯怵,現在更是低着頭不說話,只是默默的將手裏的畫遞給了卓青雲,“這是封印了饕餮的畫,二師叔讓我親自送回畫妖樓,所以我相信二師叔一定不會私放妖物的,一定是誤會了。”
“清白與否輪不到你來判斷,你竟敢公然反抗師門,這就容不得原諒!”
“可黃竹藍說,你和趙世仁來往密切,那趙世仁是饕餮所化……”
“所以,你認為是我放出的饕餮!”卓青雲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他掃過觀瀾,也掃過在場的眾人,忍着怒火,點頭道,“行!我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為問心無愧,如果要調查,可以,觀大小姐,把你在金筆門所學到的手段都用上吧”。
在場眾人本就是一心向著卓青雲的,看他這麼一說都紛紛勸解。
觀瀾也使勁的咬了下嘴,眼眶有些濕潤,“對不起師叔,我一會就去我父親那跪着,等着領罰,我相信師叔,這畫交由師叔處理。”
卓青雲看着觀瀾伸出的手,卻沒有接畫的意思,觀瀾剛才一番話點明了他的疑點,他若是再接這畫,很明顯就將髒水往自己身上引,他需要的是避嫌。
眾人見卓青雲沉着臉不說話,也都紛紛勸解,說些觀瀾畢竟還是小孩子不懂事之類的話,卓青雲的臉色這才慢慢好轉。
“按照規矩,這畫理應封入畫妖樓,你按程序來,交到那邊去吧,只是以後不準再任性了。”卓青雲輕描淡寫的訓斥了觀瀾一頓,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會引起異議,但是是觀瀾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畢竟她是眾人寵大的觀大小姐。
“多謝師叔,瀾兒知錯了,瀾兒不打擾諸位師長議事,瀾兒告退。”觀瀾一直垂着頭,誰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出了雲松堂,觀瀾徑直去將畫作交接,並趁着交接的弟子不注意向畫中的蘇秋畫剛才施術的地方悄悄注入一絲靈力,蘇秋畫正看着天,見一抹紅色靈氣進入,知道是觀瀾發出的信號,當下就解除了自己和黃竹藍的封印,從畫中出來。
觀瀾帶着黃竹藍和蘇秋畫兩人來到觀滄海的房間,並輕車熟路的打開了觀滄海房中的密室引兩人進去了。觀滄海躺在密室的一方石床上,緊閉着雙眼,除了臉色有些輕微的發白之外並沒有其它異樣。
“觀長老沒有醒來過?”蘇秋畫疑問。
觀瀾搖了搖頭,“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是這樣的,請醫生看過沒能看出什麼,師叔說是中了窮奇偷襲,父親在自己周身佈下了結界,等父親在結界內恢復,自然會醒來。”
“我看未必。”黃竹藍站在離石床不遠的地方插了一句,見蘇秋畫和觀瀾同時看向他,於是接著說道,“觀長老周身這結界明顯不是他自己佈下的,這結界上的靈力和觀長老身上的靈力完全不同,你們看不出來嗎?”
觀瀾搖了搖頭,“你說的是真的?”
蘇秋畫沒有做聲,顯然她也區分不出來,她猶豫了一下,將本想查看觀滄海的手縮了回來,“如果這是另一個人佈下的,我們一旦碰觸,對方肯定就知道了。”
當時只有觀滄海和卓青雲進去對付窮奇,如果這結界不是觀滄海自己佈下的,很顯然就是卓青雲,三人都明白了這一點,但誰也沒開口。
“不過也沒事,你是觀長老的女兒,所以就算你碰到了結界也不奇怪吧?”黃竹藍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觀瀾說道,“而且如果是他,肯定是背後偷襲,那背上肯定會留下什麼痕迹吧!”
觀瀾沒說話,急忙的上前去翻觀滄海的身體。
“在這裏。”黃竹藍指着光滄海的背部正中的地方,那裏有不同的靈力粒子聚集在一起。
“這裏?”蘇秋畫將靈力聚集在掌中,小心翼翼的靠近黃竹藍所說的位置,並和結界保持一定的位置探知,忽然她臉色一變,“觀長老怕是被心魔困住了。”
“心魔?”
“應該是有人趁觀長老不備,將他困在了幻境之中,並在他周身布下結界,免得外人知曉。但是觀長老非一般畫妖師,能困住他的幻境一定是他的心魔,如果長時間不從心魔解脫,結果你們是知道的。”蘇秋畫說完往後退了一步,示意觀瀾自己查看,“你同為金筆門畫妖師,對幻境結界應該最為了解。”
“我……”
觀瀾的的眼神變得游移不定,扶着觀滄海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搭了下來,像是在糾結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