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調虎離山
山海城第一酒樓山春居，樓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樓上的雅座卻靜謐的沒有任何聲響，四方桌前四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先開口。
終於……
時間小妖忍不住的在桌下拉了拉黃竹藍的衣角，小聲問道，“小爹爹，我餓了，我們能吃飯了嗎？”
觀瀾斜了時間小妖一眼，乾咳了一聲，“雖然我受命不得不帶上你們幾個，但是以後行事必須得聽我安排，誰也不準拖我後腿，聽到沒有？”
觀瀾自顧說著，其他三人都沒有回話，觀瀾的面子有些掛不住，臉微微的漲紅，她知道黃竹藍死鴨子不怕開水燙，時間小妖又經常神遊天外，於是轉向新來的殷龍，殷龍是黃竹藍特意托瀟南子保釋出來的，而且因為殷龍本身也沒有什麼罪惡在身，過程也是順利。
“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觀瀾猛的一拍桌子。
殷龍正一手托着腦袋一手拿着茶蓋和杯子裏的茶葉較勁，聽着這猛的一拍嚇了一條，茫然的抬起頭，“聽到了，不準托我後腿。”
“你，”觀瀾面帶慍色，倏的站了起來，指着殷龍，“信不信我把你重新丟回牢裏去。”
“你？”殷龍上下打量了觀瀾一圈，滿臉疑惑的轉頭看向黃竹藍和時間小妖，“她真的能扔的動我？”
看着殷龍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黃竹藍強忍着笑意，心想這殷龍要不是天生生了一副好皮囊，就他這嘴，恐怕早被人大卸八塊了吧。
正說著，門被猛的推開，一個報童打扮的小孩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觀瀾正愁氣沒處撒，見人闖進來，立刻轉移了矛頭，“什麼人，沒看到本小姐在這嗎！”
“求求你們，救救我。”報童滿臉通紅，眼帶淚水，頭髮凌亂，他不斷的喘着粗氣，跌坐在門旁。
黃竹藍和殷龍都是一頭霧水，倒是時間小妖張嘴說了句什麼，可是大家的心思都在這報童的身上，完全沒有聽到。
觀瀾怒氣正盛，但見是個孩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走向報童想將他趕出去。只是這一靠近，觀瀾隨身攜帶的布兜里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了光亮。
觀瀾的腳步立刻停下了，她按了下布袋，臉上原本的怒氣中忽然多了几絲興奮，“妖！”
“妖？”殷龍忙一臉好奇的探出頭，卻被黃竹藍一把將他的腦袋按回去，然後迅速的拉着他退到了一旁，這個觀瀾和殷龍肯定有問題，每次遇到妖好像都會莫名的興奮。
那報童捂着胸口面如死灰的癱坐在地上，他以為能找人救一命，誰知道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可憐的小孩模樣讓幾人不由起了憐憫之心，連觀瀾準備揮出去的赤炎鞭都停住了。
“你這隻小妖，大白天就敢在城裏撒野，不要命了嘛！”
“大人饒命，我雖然住在城內，但是從來沒有做過壞事，最近我和另外一些同伴都被抓到了飛虎幫，它們沒有一個活着出來。”小妖越說越傷心，“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它們還在抓我，我慌不擇路才逃到了這裏。”
“胡說八道，城裏到處都有禁制，你一隻小妖怎麼能在城裏生活？”觀瀾的眼神起了變化，緊緊的盯着小妖，如果小妖說的話是真的，難道現在妖都可以突破禁制光明正大的生活山海城中？這可不是小事。
小妖連連搖頭，不敢張嘴。
黃竹藍見狀，知道小妖不願說，於是插嘴問了一句，“你說你被飛虎幫抓走，他為什麼要抓你們？”
小妖見有人說話，趕緊點頭，“是的大人，都是妖，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抓我們，但是我同伴的氣息都沒有了，一定是死了。”
“妖的話，根本不可信。”
“可我相信他。”時間小妖站了出來。
殷龍從後面探出出，舉手道，“我也相信。”
“你們……愚蠢！”觀瀾氣的直跳腳，她知道自己黃竹藍幾人畢竟不是畫妖師，多說無益，只能暫時壓制了怒氣，“你這小妖，反正出去也是死，暫且先收了你，你可有意見。”
小妖的臉色恢復了一些，點頭如搗蒜，暫時封印總比被殺了好，“沒……沒意見。”
觀瀾從隨身的布袋裏面取出一副小畫軸，默念咒語，畫緩慢浮到半空中，小妖被收了進去，這情景黃竹藍是看到過的，但是他上次見蘇秋畫收妖沒敢問，“你們畫妖師就是這樣收妖的？”
提起畫妖師的事，觀瀾總是滿臉驕傲，“我們畫妖師作畫收妖，先以自身靈力作畫，將畫軸帶在身邊，收妖時只需默念咒語發動就行，能容納妖物的數量是由每個畫妖師不同的能力所決定的，之後帶回畫妖樓，封在樓內。”
“可是，我們畫妖師又分為五行，根據能力不同，分別能做到造物，催眠，搜索天地，勘察人心以及臉譜。”觀瀾得意的說。
這些話，在場其他的人全部聽得稀里糊塗，所有人臉上有隻有一個表情——聽不懂！
“事先，你們不是直接作畫收妖的嗎？”黃竹藍想起了蘇秋畫在古宅收妖那次，以天地為畫軸，很是壯觀。
“直接？怎麼可能？現在山海城恐怕只有我爹和兩位師叔才能做到吧，除了天生五行俱全的，否則畫妖師幾乎都是各有能力，合作收妖。”觀瀾白了黃竹藍一眼，“雖然師叔說過你天賦異稟，你也太得意忘形了，還想達到那樣的境界？”
黃竹藍已經習慣了觀瀾說話的套路也不覺得有什麼，將話題帶到了正題上來，“好了，觀大小姐，你不是來調查城中妖物的事情嗎？那這件事，你管不管？”
“當然要管，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黃飛虎既然和妖物有染，待我去稟告師叔，抓起來審問。”
“你是不是傻，黃飛虎這麼囂張，肯定是因為背後有人啊，找你師叔肯定沒用。”
“你懷疑我師叔？”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發現自己說的太直白，黃竹藍忙替自己狡辯，“我是說你無憑無據，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一個小妖的話吧，所以，我們可以先去飛虎幫探一探虛實。”
黃竹藍鼓動觀瀾去飛虎幫一探虛實其實是藏了私心，雖然他並不懷疑瀟南子，但是殘卷如果在自己手裏的話，豈不是更保險，反正現在誰也不知道黃飛虎手裏有殘卷，先去探一探，萬一找到了。
“你以為飛虎幫是什麼地方？你想去就去。”
“這一點，我也想過了，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我們，他正愁沒機會對飛虎幫下手。”黃竹藍狡黠的一笑，“只要飛虎幫沒人，我們進去就容易了，而且還能讓那隻小妖帶路。”
觀瀾對黃竹藍依舊不信任，“你有辦法？”
“他有。”黃竹藍努了努嘴，看向殷龍，殷龍接收到了黃竹藍訊息，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了黃竹藍的想法，“調虎離山的話，或許可以試一試。”
……
飛虎幫總舵
黃竹藍和觀瀾潛伏在距離大門不遠的巷子中等待，而殷龍和時間小妖則去了另一個地方。
殷龍在牢中看過不少關於飛虎幫的資料，加上牢中魚龍混雜，得到的小道消息自然也多，以前權當是消遣，現在倒是全用上了，他斷定飛虎幫的命門就是離街的鴻門倉庫，那裏不僅有大量貨物還有不少的違禁品，如果那裏出了事情，飛虎幫必定大亂。
他遊說雷鵬臨時抽查鴻門倉庫，自己則利用時間小妖的能力悄悄從後門潛入……
以殷龍縝密的邏輯計算，事先與黃竹藍約好了，最遲黃飛虎會在下午兩點得到消息，如果沒有，那就是他的計劃失敗了。
黃竹藍雖然篤信殷龍，而且只要黃飛虎不在，就算臨時出了事，他相信時間小妖也能帶着殷龍安全逃離。但是他的內心依舊有些不安，時不時的看著錶，眼看着就要到時間了，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觀瀾也有些按捺不住，“會不會出事了？”
“不會的，他一定可以的。”黃竹藍在安慰觀瀾，同時也在安慰自己。
終於，分針平穩的停在了12的位置上，殷龍推測的最後時間已經到了，飛虎幫總舵卻安安靜靜，這下黃竹藍也有些慌了，正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動，觀瀾卻忽然興奮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看那。”
黃竹藍抬頭看去，南邊的離街之上似乎有煙霧在騰騰升起，這下黃竹藍總算放了心，笑罵道，“這小子，時間掐的也太准了，要嚇死人嗎？”
很快，飛虎幫總舵也傳來了消息，一個小弟模樣的人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到了門前就急忙嚷道。
“不……不好了，趕緊去報告老大，離街的鴻門倉庫失火了，火勢太大，巡捕房的人已經到了非要進去救火！”
門口的兩個飛虎幫的弟子放人進去后，不多久，黃飛虎就帶着一群人風風火火的離開了，南邊的天上，已經火光衝天。
“黃飛虎是帶了不少人，但是裏面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觀瀾握緊了手裏的赤焰鞭，似乎已經準備好動手了。
看着躍躍欲試的觀瀾，黃竹藍趕緊一把按住了她，“觀大小姐，凡事不要動不動就要武力解決，我們和諧社會，能動嘴絕不動手。”
“動嘴，哼，你倒是解決看看。”觀瀾白了黃竹藍一眼，雖然她對黃竹藍改觀不少，但不代表她就完全信任他。
黃竹藍也不着急，一邊掐着表，一邊算着時間，過了好一會，他直起身子，往身上抹了點灰，順帶的扯開了衣領，撥了撥頭髮，然後開始原地上下跳，覺得差不多了才忽然從小巷沖了出去，嚇得觀瀾忙躲到一旁。
“快來人！”黃竹藍氣喘吁吁跑到門口，張口就來，“不好了，老大和巡捕房杠起來了，老……老大說了，留下兩個人看門，幫其他人都趕去倉庫幫忙。”
“你是……”門口的兩個人面面相覷，有些懷疑的看着黃竹藍。
只是黃竹藍沒有給兩人開口發問的機會，用盡全身力氣，一聲怒吼，他這輩子還沒有這麼大聲的說過話，“愣着幹嘛！趕緊叫人，耽誤了老大的事，都不想活了嗎！”
說完黃竹藍轉身就跑，兩個看門的想再問什麼已經沒有機會了，再看那離街的方向依舊火光衝天，趕緊就跑進去叫人。不多時，裏面跑出不少人，都衝著鴻門倉庫去了。
這下黃竹藍安心了，現在就全靠雷鵬了，而這總舵現在就算有人應該也沒多少了。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套。”觀瀾斜了黃竹藍一眼。
黃竹藍拍了拍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他也是趕鴨子上架，差點緊張到露餡，“觀大小姐，就剩門口兩人了，動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廢話，當然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