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吊車尾和毛毛蟲
白髮男子聽到他的問話,下巴一抬滿臉不屑道:“喲呵!你還不服?你是鬼屋的員工吧?現在鬼屋都開始營業了,你卻還在這裏刷油漆?這是你們提供給遊客的驚嚇體驗?你知道什麼叫做敬業嗎?你知道什麼叫做顧客是上帝嗎?我不去投訴你們糊弄遊客騙錢,罵你一聲垃圾都算輕的了。”
“哈尼,你跟這個擼瑟啰嗦什麼?”旁邊的煙熏妝女子也是滿臉嫌惡神情,伸手指着四周牆上的符文抱怨道:“我們快點出去!這破地方半點都不嚇人,這些鬼畫符還一股油漆味,讓人噁心。”
燕北歸聞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明明是用劉莉那裏拿來的化妝顏料畫的陣符,哪來的油漆味?
這兩人一唱一和,還真是天生一對。
他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去反駁兩人指責,直接反問道:“你們是嫌鬼屋不夠嚇人對吧?”
“你看我像有被嚇到的樣子嗎?”白髮男雙手叉腰,擺了個日國的直男造型輕蔑道。
“就你們這鬼屋還想嚇人?笑死人還差不多。”煙熏女也跟着表示鄙視。
“唉……”燕北歸嘆了口氣,“既然你們自找麻煩,那我就成全你們一次吧!以後別說什麼國外的東西更牛掰,其實我們華國的很多東西都不比被人差,只是你們這些人一葉障目看不到而已。”
受到嚴雲遺留的記憶影響,他開始下意識的把自己當成華國人,對眼前這兩個崇洋媚外的傢伙很不感冒。
白髮男和煙熏女聽到燕北歸的話,頓時就不爽起來。
“呵!就你還想還成全我?我看你這輩子都沒出過國吧?你知道日國的鬼屋有多嚇人嗎?你知道日國的員工有多注重服務質量嗎?你知道……”
“一個躲在鬼屋裏刷油漆的擼瑟,也配跟我們說教……”
但是他們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燕北歸沒理會他們的吐槽,臉上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不慌不忙的轉過身,舉起手中的刷子,在牆上的幾個重要符文上添了幾筆!
瞬間,幾個為幻陣提供靈力的‘造靈陣’開始運作,牆上的符文上亮起了一陣詭異的綠色瑩光。
幻陣·驚!
啟動!
隨着眼前的一抹綠光閃過,白髮男眼前的景象發生了變化。
他忽然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站在小學時代的教室里!
身邊是講台桌,面前是群情激奮的同班同學,身後則是揮舞着教鞭的班主任老師。
“各科平均分不到二十分,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
“白痴!蠢貨!垃圾!”
“吊車尾,害得我們班平均分排年級倒數第一!”
“他還說自己是祖國的未來,拖祖國後腿還差不多。”
老師在抽他,同學在罵他。
屁股疼痛陣陣,耳畔罵聲不休。
白髮男驚恐的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段噩夢般的歲月。
他想大吼,他想大罵,他想反抗,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去,身體也完全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眾人不停的羞辱。
“我看全校就他最笨了!”
“不,應該是全世界。”
“他長大以後肯定啥都不會,只能去要飯!”
“最好把他開除了!”
聽着耳畔不斷響起的嘲諷聲,看着同學和老師們扭曲的面孔,白髮男的心中充滿了驚恐。
令人絕望的驚恐!
成績差有錯嗎?
你們為什麼要打我?
你們為什麼要罵我?
你們為什麼要羞辱我?
我恨你們!
隨着時間推移,心中的驚恐慢慢轉化成委屈,無盡的委屈。
“哇!”
白髮男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
陽光明媚,花香陣陣。
煙熏女忽然發現自己置身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藍色花海。
花是藍色妖姬,她最喜歡的花。
這是哪?
剛才明明是在鬼屋裏嘲諷那個屌絲員工的,怎麼一下子就到了這裏?
她很驚訝,也很意外。
她本能的彎下腰,想摘一朵花仔細看看真假。
但伸出的手剛觸到花莖,就發現手上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
毛茸茸的、刺手、還會扭動!
一個驚悚的念頭,突然湧上心頭。
她慌忙縮回手,小心翼翼的撥開擋住視線的花朵。
“啊!!!”
下一秒,煙熏女驚恐的尖叫聲響徹天地。
她頭皮發麻的看到,掩藏在花朵下面的竟然是密密麻麻、堆積如毯的……毛毛蟲!
此時此刻,與其說她是站在花海中,還不如說是站在蟲海中!
……
燕北歸坐在牆角的小板凳上,一邊汲取着身下造靈陣提供的微末靈力,一邊幸災樂禍的看着在原地表演鬧劇的白髮男和煙熏女。
雖然他不知道這對年輕人各自的心魔是什麼,但從他們此時一個放聲大哭和一個拚命尖叫的優異表現來看,應該都被自己的心魔嚇得不輕。
驚喜不驚喜?
意外不意外?
還敢不敢說國內的鬼屋不嚇人?
他笑眯眯的欣賞了兩人的窘態幾分鐘,才笑嘻嘻的抬手抹掉了牆上兩個符文。
……
隨着兩個造靈陣停止運作,注入幻驚陣的靈力大大減弱。
困在幻陣中的白髮男首先從幻覺中清醒過來,他淚流滿面的怔在原地哭了一會兒,才多少回過神來;而一直‘啊啊啊’尖叫不斷的煙熏女,則足足多叫了半分鐘才停下。
兩人面面相覷、無語凝噎片刻,然後齊刷刷的轉頭看向坐在角落裏的燕北歸。
白髮男淚眼婆娑的問道:“你、你、你對我們……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剛才你們不是嫌棄鬼屋不嚇人嗎?我滿足你們的要去而已。”燕北歸淡定的笑道。
“你、你怎麼辦到的?”煙熏女臉色慘白,想起剛才腳下的無盡蟲海,她依舊抖個不停。
“用幻陣。”燕北歸不喜歡說謊,指着牆上的靈陣一本正經的解釋道:“這個是幻陣中的驚陣,可以放大大多數人心中的驚恐情緒,至於有多驚恐,跟每個人的心魔有關……”
“幻、幻、幻陣?心、心魔?”白髮男聞言,忽然好像悟到了什麼東西,眼神怔怔的自語道:“小時候的學渣經歷,確實是我的心魔,沒想到這麼多年……”
“我小時候被嚇得最慘的一次,就是摘公園裏的花的時候,發現手抓在了一條毛毛蟲上!”煙熏女一邊哆嗦,一邊跟着回憶道。
說完,她突然兩眼盯着燕北歸,神情激動道:“大神,你畫的這些符文,可以催眠對不對?”
她剛剛被嚇得體無完膚,此時絲毫不敢再輕視眼前的‘油漆工’。
燕北歸聞言思忖了片刻,覺得她說是的催眠術在某些方面跟幻陣確實很相似,都屬於通過干擾別人的精神引發幻覺,不由得點頭道:“說催眠術也沒錯。”
“厲害!厲害啊!沒想到國內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催眠術!而且還是通過在牆上畫符文!”煙熏女聞言頓時興奮起來,指着牆上的陣符道:“大神,能不能讓我拍幾張照?”
一時興奮,她連剛才的驚恐都忘了。
“可以。”燕北歸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拍照就拍照!
沒啥大不了的!
作為一個靈陣宗師,他根本不怕自己塗畫的靈陣符文會被人複製。
因為無雙大陸上的靈陣師,每個都會在佈陣的時候留下幾個維護陣法獨佔性的‘暗符’,如果沒搞清楚這些‘暗符’的所在,就去貿然復刻他人的靈陣,不僅白費功夫,甚至還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多謝大神!”煙熏女見他沒意見,立刻拿出手機,對着牆上那些符文咔嚓咔嚓的拍了起來。
拍了幾十張照片之後,她又當場開始發朋友圈,甚至對身邊一直在喃喃自語的白髮男都懶得過問。
燕北歸對她怎麼做都無所謂,只是善意的提醒道:“拍完了就走吧,不要影響後面的遊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