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一故事·溫柔是陷阱·不得不逃

第二回·一故事·溫柔是陷阱·不得不逃

剛離開酆都沒幾日,我找李勛寰、盧曉鳳、褚六相等俠士的消息,就傳遍天下了。自然是李閻王精心布的局。

他的目的:“既然你不能為我所用,我就讓你在江湖中寸步難行!”

我的煉獄生活就這樣的開始了?

不,是李閻王自以為,我去找尋師俠客們,會對他的處境不利:如果這個世界上都和諧了,便沒有了冤案錯案,我也就沒有了冤死鬼。如果我真的沒有了這些冤死鬼,就少了一項灰色的經濟收入了。那是決計不能允許的,誰要砸了我的飯碗,我就跟誰急,要他下油鍋,讓他不得好死!

到江邊租船,沿長江向上航行。一來,由於我初來乍到,不識古代途徑;二來,我沒有與船老大講價錢,以為我是個可以欺騙的生客——好傢夥,居然故意彎彎繞繞,幾個來回后,自然酬金多多。

再愚笨的人也會有點覺悟,何況我又不是真的迷戀這裏的山水風光,幾回下來,自然察覺了老爺子的詭計,無可奈何之餘,只好棄船買車。

“哎!哎!公子,你怎麼就下船了啊?三峽里有好多絢麗的風光,你還沒有觀看到呢!”

我在馬車裏伸頭道:“您老留着慢慢觀看吧!公子我可不敢再奉陪!”回頭招呼車夫,“不要管他,我們起程。”奶奶的,這船老大明擺着就是李閻王派來的攔截人之一,企圖以此阻擋我的尋俠之路。

馬車在巴蜀大道上飛馳,嘚嘚聲中,只見後邊盪起一陣陣黃塵。

我坐在馬車裏,憑直覺,知道這回總算對了,便放下擔心,看着車窗外面風景,時不時與車夫嗑嘮幾句,旅途才不至於寂寞無趣。

車夫是一位幽默健談的人物!我心下懷疑,他大約是一位遊戲風塵的異士吧!

這天,路行到巫山下十里處,一個叫無情溝的地方,我預感到的事終於來了,想避免都不能。

“停車!”突然,前面傳來一聲嬌嫩的呼喝。“打劫!”

大刀亮了出來,在炙熱的陽光下閃耀着刺目的光芒。刀在一隻粉嫩的小手裏。這隻小手的主人,是一位十六歲,稚氣未除的小女子。

看見這情形,原來故事不過如此,我放下了懸心,不由好笑,道:“小妹子,此路是你開的么?”

“你說對了。”小女子揚了揚下巴,“所以,你們要打這裏過,就得留下些錢財,好讓本小姐上山交差。”

我道:“我們沒有錢呢,你要我們留下些什麼呢?”

“如果沒有買命錢,就只得留下你們的一隻耳朵、一條胳膊或者是一隻腳補償我的損失了。”小女子說的話,輕描淡寫之極,比吃家常便飯還要自然。可見,她干這勾當已經是老手了。

“要是我們不答應呢?”車夫哈哈大笑道:“你將對我們怎麼樣?”

我氣憤道:“你家大人呢?怎麼不好好管教管教你?”

“管教我?他們早就讓我收拾啦!可能這會兒正在參加閻王的晚宴呢。”小女子心腸惡毒的道:“你們不用替我爹娘操心啦!”

“什麼!我的爺!”我聽她這般毫無底線的說,看來是心裏扭曲得狠了,心下一陣冰涼冰涼的,“這是個什麼世道?”

“你們給不給錢?”

我嘆息道:“沒辦法,我看見你小小人兒就不能學好,將來一定是個天大的禍害,不但坑害了自己,也必定坑害別人,趁現在就收拾了你,可能還來得及亡羊補牢,為民除害!”

“什麼?你要殺我為民除害?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小女子哈哈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我拔出麻醉槍來,瞄準了小女子那弱不禁風的身板兒,閉了眼,心下一陣悲涼的嘆息!

“先生,你這是幹什麼?她還是一個小女子啊,你不能傷害她。”車夫雖不認識我的麻醉槍,卻能揣測我的動機,“念在她涉足未深,我們就大人就不記小人過,原諒她這一回吧!”

我痛心疾首的道:“你不懂得的,我心裏真的好難受,也不忍心下手傷害她的,但是現在,我不得不這樣做一回無情的劊子手。”

我做夢都想當為民除害的大俠,這個理想早就在心裏根深蒂固了。

嘿嘿,打瞌睡都有人送枕頭,這小劫匪是自己送上門來,成全我行俠江湖的第一個裏程碑,我怎能忍心拒絕了她的一片好意。

誰讓我首闖江湖的第一戰夭折了,我與他沒完。

小女子看見我手裏拿出奇形怪狀的黑傢伙,好笑道:“你這是什麼?是暗器?還是一根掏火棒?”

我道:“你信不信我這傢伙一定能夠收拾你?”

小女子不以為然道:“哈!哈!哈!就憑你這破玩意,快別丟人現眼了。到時候鬧得灰頭土臉,沒臉回去見你爹娘。”

我惱狠道:“廢話少說,快亮你的刀。”

“好!這是你自己找死的,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小女子拖刀而前,“看招!”一招‘橫掃千軍’突然狂奔而出,沒有半點先兆,這是我所預料不到的。

嘩啦!一聲劇烈的聲響,馬車輪子破碎一地,車廂歪倒右邊去了。

一陣馬嘯,驚馬絕塵而去。

道路邊上,車夫站在大槐樹底下直戰戰兢兢,而我則躲在車夫背後,嚇得直伸舌頭,“我的乖乖!好厲害的刀法!”

“可知道我厲害了吧!”小女子得意揚揚的道:“現在磕頭求饒還來得及。”

“我求饒。”車夫委頓在地,看似磕頭,其實是有所作為的。

“你這是……這是幹什麼?”小姑娘驚駭無比,顯然是知道車夫的厲害了。

只見車夫身上突然彈開幾把刀子,使出地堂刀法來,整個人以超速度旋轉,猶如一個飛輪向小姑娘下盤攻擊。

在敵強我弱的時候,且對方還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既然求饒沒有用,何必作賤自己。這個時候除了拚命能獲得一線生機外,車夫已想不到其它的好辦法了。

江湖生存法則歷來如此。

小姑娘一招‘力劈華山’使出,只見地上激起一道塵煙,阻擋了車夫的攻勢,緩和了空氣里緊張的氣氛。

車夫要再發招攻擊,突然,啪!一聲槍響過,塑膠子彈飛出……小姑娘的刀掉在地上,金石相碰,哐當作響。

鳥兒都嚇得不敢叫了,現場終於安靜了。

車夫驚呆了,什麼暗器?這麼霸道!

小姑娘被突然而來的槍聲驚傻了,連鼻孔里流出了鮮血也不知覺。我沒有打中她啊?她怎麼就流血了呢?

“看來小丫頭是受了自身內力的反激,傷了肺……”

原來如此!

我上前一把捉住她,按在石頭上就打屁股,“打你打你,看你以後還學不學好?”好不容易,小姑娘才哇的哭出聲來。好了!能夠哭就沒事了。

小女子委屈道:“你打了我,嗚嗚……以大欺小,我告訴姐姐去。”

“好!我們一起去找你姐姐。”我道:“讓你姐姐好好管教你。”

小女子忽地又慌忙道:“不不……你……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姐……姐……我……”

我好像忘了她是原來那個殺人不眨眼,內心裏裝着一條小毒蛇的攔路女匪了,居然腦殘的笑道:“哈!怎麼啦?先前的威風都到了那裏去了?”

我是不是犯賤?想體驗一下農夫與毒蛇的真理?

不是,我很理智。

“求求你了。”小姑娘乞求的神色又是這樣的楚楚可憐,與先前判若兩人。

看見小女子這樣,我的心頭驚得一陣陣的麻——她才十四五歲,心機就這麼玲瓏,可見險惡的江湖早把小姑娘帶壞了。想了想道:“不告訴你姐姐也可以,那麼就必須跟我去。”

理智個屁!還真是想做農夫,自甘下賤。

“好!好哦!”小姑娘歡天喜地的,童心未泯,又不似邪惡中人了,唉,可憐。

“你不能跟他走。”一個聲音從樹林裏傳來。

小女子突然變了臉色,不是怕,是厭惡,是鄙視,是恐慌,“姐姐……”

“靈仙兒……”我不由後退幾步,抬頭看去,心下不由狂跳起來。說實在話,普天之下,除李勛寰外,(當時,李勛寰迷戀表妹林思英去了,要不然也難逃她這一關。幸虧了林思英,救了她表哥一條小命。)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抗拒她的美色誘惑。

“你這野男人膽子可真不小,竟然敢來我的山頭拐騙一個小姑娘,你看你自己多大年紀了啊,你能忍心么?”靈仙兒猶如大姐姐一般嚴厲的數說了我后,忽然又撩起裙子來,露出修長如玉的大長腿,嫵媚道:“既然要拐騙,也該來拐騙我呀!不識貨的男人。”

聽聞她這般輕佻言語,我心下反感之極,“你讓開,我沒工夫與你在這兒不三不四。”

靈仙兒嫵媚道:“喲!好一個假正經的男人!我就不相信你不想與我大被同眠!嘻嘻!”

“我想……也不會……找你!”其實我已經被她挑逗的胡思亂想了,是花了好大的定力才把那股邪念按耐住。

車夫已經拜倒在靈仙兒的腳下了。

“為什麼?”靈仙兒嫵媚道:“難道我不漂亮么?”

“你漂亮是漂亮,但卻是一株朵帶毒的罌花,碰不得的。”我連連後退,看着眼前這個放蕩的女人,跟見着蛇蠍似的,“能夠不碰你,還是不碰為好!我家裏有老婆呢!”完了,我一不小心就泄密了!

靈仙兒哈哈道:“這樣更好,我靈仙兒最喜歡當小三了……想想都覺得很刺激,我可等不及了。”

神經病!

我舉麻醉槍對準了她,緊張道:“你別過來,別過來——”

第一次走江湖,我就是一個雛兒,應變經驗真是很差啊!啊!

“把到手的魚兒放了,沒有那個道理。”靈仙兒眉頭一陣緊皺,一腳踢開車夫的糾纏。只見車夫猶如哈巴狗一般委頓在溝渠,已然失去先時男兒氣魄。

我連連後退,害怕道:“你再過來,我……我可要開槍了。”

靈仙兒緩步向前行,不知所畏,嬌憐兮兮的道:“你開槍呀!沒有男人喜歡的女人,是她的最大的悲哀。我早就不想活了,有你送我一程也好!”

我對付這種瘋女人沒轍了,無可奈何的吼道:“我我……你不要逼我——”

靈仙兒道:“小兄弟,其實你是捨不得我的。把暗器放下罷!看你害怕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心裏,可是多麼的喜歡姐姐的。”

我惱羞道:“你——你怎麼這麼不知羞恥?”

靈仙兒道:“羞恥是什麼東西?男歡女愛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掩耳盜鈴呢!小兄弟隨我去吧,我又不收你青春損失費。說不定,我還有倒貼的禮物,買一送一。”回頭向後招手,“把小婕姑娘帶上來,讓呂先生看看。”

“小婕!”我震驚不已,苦苦維持的精神防線,終於被她這一手擊垮了。

小婕由兩個彪漢押解過來。只見她髮鬢蓬亂,衣衫皺巴巴,一臉的無辜神色,淚流滿面道:“相公!”

她畢竟尾隨來了,結果一不小心就落入了靈仙兒的手裏,使得我不得不棄械投降。“我跟你上山。”

“相公,不要!”小婕哭哭啼啼的,“相公,你不能答應她的。”

我惱火的抱怨道:“小婕,你不該跟來。”

“我……”小婕委委屈屈道:“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她雖知錯,卻是已經遲了。

靈仙兒對兩個彪漢道:“把這位小姐的嘴巴封住,帶回去讓她好好休息,不可怠慢了!”回頭對我嘉許道:“小兄弟你這樣就對了嘛,不枉費我的‘苦口婆心’勸你。希望咱們能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我與這妖女相隔近了一些,她香香的有些陶醉人。

“把那女子和車夫押起來,不許他離開山頭一步,要是泄露了絲毫風聲,小心你們的性命不保。”靈仙兒吩咐隨從道:“看在呂先生仁義的份上,你們千萬不可虐待了這二位好朋友。”

“謹遵小姐吩咐。”丫鬟們連忙上前押解小婕和車夫,蜂擁而去。

靈仙兒扶着我上山,進了院門,吩咐丫鬟道:“準備浴缸,侍侯呂先生沐浴更衣。”

多情山,美人寨。

月亮倒掛在西天上,北斗星星在眨眼睛,它們都詫異的看着眼皮底下所發生的故事。

小院落里,小屋裏,燭光搖曳。

“怎麼?你不開心了?”粉紅紗帳中,靈仙兒溫柔安慰我道:“傻瓜,不要這樣,我會好好待你的。”

這個妖精真不要臉!

我努力抗拒這女人的誘惑,道:“我想起了我的使命,我一定要去完成。”

靈仙兒不悅道:“你還是要去找李勛寰?”

我道:“我不能不去。”

“我不許你去。”靈仙兒猴急的撲過來,在我耳朵邊吹氣如蘭,道:“難道你的使命當真比與我在一起還重要?”

我讓開她道:“我不要萬劫不復。”

“與我在一起真的就要萬劫不復?”靈仙兒瘋癲的再撲過來,鬼喊鬼叫,沒形象的道:“我不信。”

我再讓,卻並不想此時此刻就激怒了她,軟語道:“我不知道。”

“答應我不要去找李勛寰,他是我的死對頭。”靈仙兒這個瘋子,突然又軟語溫存的對我循循善誘道:“就在這裏與我廝守,過那快樂日子,連神仙都羨慕的快樂日子,不去找他了,你說好不好!”

我因為小婕而被她拿住了軟肋,只好虛與委蛇,“好,我留下來陪你。”

小婕被關在一間黑乎乎的地窖里,由於擔心我的安危,終日的精神狀態都是恍恍惚惚的,又多日絕食抗議,所以人便一天一天的瘦了,真是我見猶憐。

這天,靈仙兒的丫鬟又送飯來了。她們並不強迫小婕吃飯,愛吃不吃。

好些日子來,小婕連筷子都沒有動過,在她面前的飯菜有好些已經發了霉,甚至連蟑螂都不肯光顧這些霉飯。

丫鬟放下飯菜,看都沒有看小婕一眼,然後面目無表情的走了。

我從後面漫漫轉出來,心痛道:“你不吃飯怎麼行?餓着自己是不理智的,難道這樣就能威脅靈仙兒分毫么?”

“大哥哥!”小婕驚喜的起身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來的,連累你了。”

“算了,過去的就不要提了。你聽我說:靈仙兒今天去閻王那邊談事去了,我是偷空下來的,只能呆一小會。”我環顧四周,並無異狀,緊張兮兮的低聲道:“小婕記住,飯還是要吃,要好好保重身體,一有機會,我們就要計劃逃跑,脫離靈仙兒的控制。”

小婕聞言歡喜,虛弱的連連點頭,道:“嗯!知道了,我聽你的,我這就吃飯。”端過菜肴大口吃起,“我吃飯,我就吃飯。”

我道:“我要去了。”回頭便走。

耐心的等了幾日,一個三更夜晚。

妖女撇下我,離開美人寨,下了多情山,到乾爹家尋歡作樂去了,這就給了我們一個逃跑的最佳機會。

屋外烏雲遮月,山裡一片漆黑。

我收拾好頂要緊的物事,比如乾坤百寶袋,時光隧道探索器和麻醉槍,熄滅燭光,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間,一路潛伏着來到地窖里,悉悉索索的打開牢門。

“相公!”小婕撲進我的懷抱里。

“靈仙兒進城勾引男人去了,現在山上防衛不嚴,我們得抓緊機會逃出去。”牽着小婕的小手,摸黑向地窖門外逃逸。

“她怎麼這樣不知廉恥啊!”

“你還有心關心她?”我生氣道:“大小姐,你要明白我們現在處境,重點是在逃命。我們逃命的時候,她有沒有廉恥管你什麼事嗎?”

小婕聽了,雖然有些委屈,但是也知道我說得對。

“你沒有經歷過江湖事,我也不是真要怪你,我是為你好。你現在起,多看看,多學學,不懂就問我。明白?”我道:“我們現在是在闖出龍潭虎穴,你那一套大家閨秀的封建思維先收起來,只有活下去才是目的,明白?”

小婕含淚道:“我明白了!”

“別出聲,跟我走!”

路邊瞭望塔上,火盆里噼噼啪啪燃燒着,發出的光芒照耀着山岡上方圓十丈。我與小婕匍匐在草叢裏,兩顆腦袋在挨挨擦擦前進。

“巡邏的過去了么?”小婕偎依在我身後,亦步亦趨,片刻不肯離開左右,害怕一不小心,我就會消失似的。

“過去了。”我口裏說話,但並沒動身。

“走吧!這裏鬼地方我是片刻不想呆了。”小婕真是迫不及待的要與我遠走高飛,雙宿雙棲了。

我盡量伏低。“別忙,別忙,還有一組巡邏的過來了。”

“這麼麻煩。”小婕嚇了一跳,她討厭這樣危險的感覺,卻又無可奈何。

我安靜的說:“靈仙兒害怕李勛寰來取走性命,所以要防備嚴密一些。”

“李勛寰來過了么?”小婕問。

我微笑道:“一次都沒有來過。”

“那麼,她在怕什麼?”小婕輕蔑道:“我還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別說話,巡邏的過來了。”兩個腦袋趕緊躲在陰影里。

那邊是馬車,是我帶來的。待巡邏的過去,我們就匍匐近了馬車。在馬車後邊我們長長舒氣,緩解了一絲緊張,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我們如果用馬車,鬧出聲音來,一定會驚動她們的。”

“我們只能下山去雇傭了。”小婕明白過來,點點頭,牽了我就跑。

到了一片樹林,又有丫鬟巡邏過來了,火把掃過的時候,險些燒着了小婕的頭髮。我連忙把她的頭按低,險險的避過。

小婕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為了不被人發現,她咬緊牙關硬是沒吱聲。

經過危險重重的暗哨,有氣無力的爬上了一處山崗,“這裏已經遠離靈仙兒那多情山的勢力範圍了,我歇歇再走。”

烏雲退去,明月照着山崗,方圓一片清朗。

才脫離危險,小婕就激動得哭了。

“江湖不好混啊!”我也感嘆,“小丫頭,你現在知道害怕了吧?”

小婕倔強道:“有你在,我不怕!”打死她都不能現在認慫,多丟臉啊!

“聽靈仙兒說,盧曉鳳最近在芙蓉城(成都)逗留,我們可以先去找他。”知道小丫頭要強,我也就不拆穿她了。拿出從靈仙兒那裏偷來的粗製濫造的地圖,藉著出來的月光指點路徑。“繞道向西北走,那裏有一條小路可以避過她們追蹤。然後由大巴山進了蜀地,我們就安全了。”

小婕接着與我慌不識路,在月色里,盡往荊棘亂石的危道里跑。這一下就吃了更多的苦頭,她不但沒有埋怨,反而輕聲細語安慰我的心情。

我們披荊斬棘大半夜,終於在黎明時分出了山。

灰頭土臉的我們,實在是沒法出去見人,決定在山溪里洗滌了一下,另作打算。

我身強力壯還好,小婕卻是一身的傷,沾水就痛得大吼大叫。我從乾坤百寶袋裏拿出治傷的藥物,幫她一一的細緻處理。再拿出衣服,要她就地換了。

小婕害羞,就躲在草叢中去換了。回來道:“你這袋子好神奇,真是應有盡有!”

我們在那個叫做混沌的小鎮,以財力相威脅,好不容易才從商販手裏購下一輛馬車,但是車夫卻死活不肯幫我們做嚮導。小婕這時心思明快,一舉就制服了這兩口子,強行他們上車。

她的異常舉動使我疑惑不解,“你這是何故?”

小婕自己駕駛馬車,出發上路,口裏卻回道:“沒有辦法,他們既然見到了我們的行蹤,難保不會向靈仙兒的人通風。我們仁義,不能把他們如何,只有委屈他們一陣子了。其實說來他們也不是很委屈,有我們侍侯反而還美着。”

我苦笑,“這確實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也難為你想的周到。”

小婕臉色發白,也苦笑道:“好說。”

實踐出真知,我們的江湖經驗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積累起來了。

馬車在蜀都大道上飛馳,由於大道崎嶇不平,所以顛簸得十分厲害。

車廂外,陽光燦爛,照在身上溫暖無比,可是,我們這是逃命,根本享受不了。

把車夫換上駕駛位,小婕掀簾縮身進來,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想必是內心越來越害怕,直向我的懷抱里尋安慰。

一路上,聽聞得好幾股人馬經過。每經過,我們都會膽戰心驚。

到了晚上,才不見再有人馬經過。

聽聞得江水奔流聲音,已經換裝成車夫的我鬆口氣道:“這下好了,已經到了長江邊,我們可以棄車乘船了。”

小婕裝扮車夫的老婆,為了不露破綻,只點頭不出聲。

車夫兩口子被捆綁在馬車裏,暈乎乎無知無覺。

突然,“砰”的一聲,馬車掉進里一個陷阱里去了。

“看你們還往哪裏跑?”靈仙兒在陷阱外邊得意的大笑,“哈哈哈……來人,把我們的呂先生與那丫頭押解回山。”

馬車給吊了上去,聽聞得咕嚕嚕聲響,她們吆喝着漸漸遠去。

我與小婕從陷阱的暗影出來,望着陷阱口上的星空,悵悵的吐一口氣,“走吧!待她發現車廂里的是替身,我們就麻煩了。”

小婕鬆懈了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疲乏了下去,抬頭道:“奔波了一天兩夜,我實在是沒力氣再走了,我想休息,天大亮了再走。”

有這麼一句話: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但是,如今世道,再蠢的人也不會上當了。我堅決道:“這裏危險,我們片刻都不能呆。我們再走不動也要另外找安全的地方休息。”

小婕也知道眼下情況確實危險,勉強起身,“走吧!”

我上去,然後把她拉上去,相互架着向渡頭蹣跚而去。看見船上燈光閃爍,我心下沒來由的一緊,“明天晚上再來渡船。”

小婕看着我,溫柔的點點頭。

我們蹣跚的走着,在一片田園邊的竹林里,找到一戶農家借宿。

農人奇道:“去巫山,你兩口子為什麼不去搭船?”

小婕聞言大羞。

我打量這個猥瑣老人,約么六十幾歲,不象江湖人物,便撒謊道:“渡船給人家全包了,沒有渡船了。”

老人家不在懷疑,“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你們只有在柴房裏將就一晚。”

我連忙道:“多謝老丈了,只要能夠宿人,不須講究。”

進了柴房,老丈抱了棉被過來,“早些睡吧!”然後關門走了。

我理開這霉氣沖鼻的棉被,“將就睡吧!”

小婕見與我同房,臉羞得緋紅,偎依在我懷抱里咯咯發笑。想到剛才老人家的言語,現在感覺別有一般溫馨。

我心下大動,緊緊的擁抱住她,自逃亡以來,這是第一次親密擁抱。

小婕抬頭看着我,滿眼的羞澀。

黎明時分,外邊突然傳來喧嘩聲,顯然有一大群人來了。

“她們找來了!”我與小婕連忙分開,趕緊收拾起身。

小婕張皇的看着我,慌張的繫着衣襟,“怎麼辦?”

“走後門。”我連忙牽了她就開後門跑出。

“呂先生,要那裏走呀?”

原來那老丈竟也是江湖上的人物,我真是愚昧,居然還是看走眼了。

“讓開。”我無名火起,情況緊急,抬手就是一槍,打中了他的手臂。

那老丈捂着手臂,噴泉一樣的鮮血立時染紅了衣衫,震驚莫明的看着我的麻醉槍,“好厲害的暗器!”

後邊蜂擁着一大群好手,眼見老人受傷,頓時驚慌後退,有人呼喊道:“大家小心了,點子十分厲害。”

一渺目漢子抱怨道:“葉居士,靈仙兒怎麼搞的?不是說這小子手無縛雞之力么?”

受傷老人葉居士大聲道:“靈仙兒答應了,誰要活捉住了呂先生,她就會相陪一夜。為了獲得美人親睞,我們必須全力以赴。”

一其貌不揚的矮子叫嚷道:“我看,這小子其貌不揚,值得美人大費周章么?”

葉居士道:“林美人說了,這人是位智者,頭腦先進,能夠對付李勛寰的‘飛刀’。”

使鬼頭刀的漢子懷疑道:“是不是真的哦?”

葉居士道:“怎麼不是了。難道不相信林美人?”

“你們讓開!”我大喝一聲,朝他們連開幾槍,聲勢驚人,再次嚇得這批江湖妄人後退不迭,還發生了踩踏事件。

有被踩傷的,也有的因為沒有躲及時,受傷槍傷的。

我與小婕毫不遲疑,趁機搶過馬匹,瀟洒的翻身而上,又大吼一聲,“讓開!”再次無情的連開數槍,讓他們顧此失彼,不敢阻攔。眼見道路暢通了,我們便迅速的策馬而去,留給他們一屁股的煙塵。

眼下情況,這是亡命江湖的時刻,可是不能容得半分馬虎的。

回過神的江湖人,從各個角落灰頭土臉的出來,看着我們的背影,紛紛咬牙切齒的大吼:“追!”發誓要找回折損了的顏面。

這一批江湖人物,還真是死不悔改,陰魂不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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