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追逐
沒有人會明白她此時的心情,眼前這人
長身玉立,一支碧玉長簪將如墨青絲簪了一部分在頭頂,耳旁兩縷青絲柔順的垂落,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仿若九天神祗!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耀眼。只要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眼。
她的呼吸似乎都要靜止了,生怕一個不小心,眼前這人又要從她眼前離開,留給她一個背影。
是什麼時候,他的眼神沒有了當年的清冽,多了這許多溫柔。
那年夙王府的夜宴,她隨着父親前去赴宴,見到了他。
那時的他還是一個小小少年,俊美的容顏還沒有如今這般如琢如磨。
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得天獨厚的清貴氣質,即使他離她那麼遠,她也可以一眼看見他。
少年的他,是一種內斂的張狂,他的眼神也不似而今這般溫柔,他的眼睛清冽如寒泉。
但她覺着他待她是不同的,他會看向她,聽到她的聲音,會停步回頭看她。
為了讓他多看看自己,她努力讓自己變得優秀,讓自己站在一個高度,一個可以平視他的高度。
後來她做到了,她與他並肩成為武京的一段佳話,她成為了武京所有女子羨慕的姑娘。
那一年他醉仙閣一曲夕顏醉,所有人都只能遠遠地觀望他,可她不一樣啊,她就在台下,仰望着他。
像所有傾慕他的姑娘那般,仰望着他,可他至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只是專心撫琴。
那時的她,便在心裏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成為武京第一美人,那樣,她才有資格,才有可能真正與他在一起。
可惜,在她真正成為武京第一美人的時候,他卻好像換了一個人,常常待在府里。
她派人給他遞過拜帖,可都像石沉大海,沒有一絲迴響。
為此,她還被父親責罰了不知道多少次,後來,為了家族的名聲,她也不敢再派人給他遞拜帖了。
想着在府里設宴的時候,光明正大地給他遞拜帖,可她失望了,他推掉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武京中便流行給夙王府遞拜帖,畢竟,誰不想一覽他的風華。
可這麼多年來他沒有接過一張拜帖。這也是她這麼多年來都很平靜的原因。
因為,她想着,至少每年的年宴,她都還是可以遠遠看他一眼啊,說不準運氣好的時候還可以與他擦肩。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般奇特,偏要去追逐不屬於自己的光,即使那光會將自己燒得灰飛煙滅。
可她近日出府時,卻聽說了一件特別的事情。
顧相府嫡女的授簪禮,夙熙也去了!這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她便出府準備將這事好好打聽清楚,許是她的誠意感動了上天。
居然讓她碰見了夙王府的車駕,那一刻她的腦子是空白的,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攔住他,和他好好說說話。
結果,她放下尊嚴換來的是他的一句“於禮不合!”
他擊潰了她所有的堅強,即使如此,她也還是不肯挪開步子,她還是想要看看他。
夙熙抬步向她走來,一步一步,
秦蘅依覺着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她的心不禁跟着狂跳起來。
這幾年來,他與她最近的距離。
“勞煩秦小姐避讓一下。”夙熙啟唇,吐出了一句話,雖是話語溫柔,但只有秦蘅依自己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溫度。
她強迫自己抬起頭,看着他,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意,“夙王殿下,我以為這許久不見,你會認不出蘅依呢。”
夙熙也笑了,“秦小姐說笑了,本王怎會認不出你呢!”
秦蘅依一聽,眸中立刻一亮,“原來你……”不待她說完。
夙熙又悠悠地補了一句“如今的你,武京人人皆知,本王雖是極少出門,但不代表,夙王府是密不透風的。”
聽完後半句,秦蘅依的臉頓時難看極了,原來在他心裏,她現在就是個笑話么。
她勉強穩住自己,扯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意,“今日是蘅依魯莽了,改日定會上門賠罪。”
夙熙掩嘴輕咳了幾聲,“本王身體抱恙,受不起秦小姐的禮,還請秦小姐念在本王苟延殘喘的份上,還請勿要阻了本王的求醫路途。”
話已至此,秦蘅依也沒有理由在站在這裏了,往邊上讓了讓,夙熙朝她微一點頭,“多謝秦小姐體恤。”
轉身,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
馬車從她面前緩緩駛過。
她的貼身丫鬟秀兒將她扶着,上了馬車,隨着這二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圍觀的百姓也散了。
夙熙終歸還是給她留了面子,剛剛他們雖是在街上說話,但夙熙的聲音很小。
除了站在她旁邊的丫鬟秀兒,便沒有別人聽見。
況且他說話時一直嘴角含笑,在外人看來,夙王殿下與她甚是親近。
念及此,秦蘅依的唇角又重新揚起一抹微笑,夙熙心裏到底還是念着她的。
也知道她的名聲不能有損,玉手將手帕僅僅攥住。
她轉頭對秀兒道,“去打聽打聽,那個顧府嫡女,還有顧府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秀兒應聲,在馬車在街角拐彎時,下了馬車。
夙熙,我那麼努力追上你,不是讓別人有機可乘的!
今年的年宴,她再拿下武京第一美人,她一定要求武帝賜婚!
馬車上,夙熙看着在軟榻上睡得正香的顧昭顏。
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出現,倒是讓她得了清閑。
不過誰讓,他心疼她呢。
心疼,夙熙有些驚訝於自己一閃而過的情緒,他心疼她。
隨即他搖搖頭,揉了揉額角,定是他太困了,才會產生這種錯覺。
在軟榻上坐下,似是感覺到有人的靠近,顧昭顏很是自覺地往裏面挪了挪。
夙熙見她的動作,唇角的笑意擋都擋不住,這是在給他騰位置么。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氣了。
在她身邊躺下,頭剛挨着軟榻,他突然記起,這是他的馬車啊,為什麼要客氣。
思及此,他很是不客氣的往裏面擠了擠,順手扯過毛毯,小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