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猛狗狂人(待續)
我一路狂奔,忽然腳下一絆,腳踝鉤在一根什麼藤條之上,頓時橫飛出去,摔了一個餓狗啃屎。那藤上有東西叮鈴鈴作響,在夜深人靜的黑暗中格外刺耳。我罵罵咧咧的爬起身來道:“倒他娘的大霉是那個王八羔子在大路上拴了絆馬繩?”轉念更覺晦氣:“老子屬相是馬,這話說來還莫明其妙的有些道理。”
正在自怨自艾,耳邊卻清晰地傳來幾聲狗叫,先是“筐筐”地一聲,似乎是一隻狗的叫聲,接着又是“筐筐筐”“筐筐筐”地一連串狗叫,遠處吠聲大作,竟然是好幾條狗群起附和,甚至中間還夾雜着幾聲小狗稚嫩的吠聲。
我心裏有些納悶,罵了聲:“他娘的半夜裏土狗也來湊熱鬧怎麼著,小土狗也學會咬人了?你他娘的牙長全了沒有?”
我知道這山村裏的土狗大都長得乾瘦,耷耳短嘴,沒見過世面,見着陌生人便會亂吠一氣,這是光叫不大咬人的土狗;有的土狗卻不叫,卻趁人不注意竄至近旁,在這人腿上猛咬一口,這才“筐”地一聲,這種土狗是專咬人的狗,不但咬人,還咬得很技巧。但最怕人的是最後一類土狗,這類土狗非但咬人,而且咬住了打死也不鬆口,非在你的腿上扯下來一塊肉不可,這他娘的就不大受人歡迎了。
但後來我知道大城市的狗子們都不大咬人,原因是這些狗子見過大世面,見的人多了,咬的人反而少了,要不然見一人咬一口,這狗子多半被人報復虐擊而亡,因此不咬人的土狗大多長命二十餘歲,這就是見過世面的土狗。
狗子們都學會了圓滑世故,何況於人,這是我後來很多年才想明白的道理。但是當時我聽見土狗們狂吠,又轉念道:“這些土狗叫也許跟咱也沒啥關係,我倒是他娘的自作多情了。”一邊想一邊狂奔而前,似乎旁邊另有岔路,我卻也顧不得許多,只沿着大路向前飛奔,那架勢確實是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卻聽見狗叫聲越來越近,似乎這些畜牲正從後向我追來,我心下有些作慌,但強作鎮靜笑道:“土狗知道老子半夜趕路,都過來歡迎老子來了。”
剎那間只聽身後不遠處一陣“撲撲撲撲”之聲,我稍稍減速向後看時,只見在一鉤斜月的虛弱的光輝之下,身後的黑暗中有五六對綠瑩瑩的眼睛,那眼睛好似後來我常用的手電取了燈罩之後的的而又電力不足的小燈泡。還有兩對小很多的綠眼,一般的貪婪的瞪着我,好似我身上所有的骨頭都可以折散了給它們瓜分。
顯然始才吠叫的一大群土狗已然從邊上切近路追了上來。我低哼一聲:“這下玩他娘的大了”連忙一彎腰,狗子們見我彎腰,都紛紛後退,狼怕彎腰,狗也怕彎腰,這還真是經驗之談。我趁機從地上拾起一塊白得發亮的石頭,接着便反手從後背抽出插在辟邪甲上的殺豬刀,大聲威脅一眾土狗道:“你們別他娘的把老子惹急了,老子這把殺豬刀用來殺狗,那叫‘殺狗焉用豬刀’”然後狗子們根本對我這句威脅毫無反應,估計這些狗子也從來沒有被人用這種刀宰過,自然也非驚刀之狗。
眼見威脅無效,我只得一邊大步後退,一邊查看土狗們的陣勢。然而這些狗子似乎訓練有素,這時已然分散開來,不慌不忙地向我追來,在我身後好似張開了一張大網,要將活活罩住。
眼看土狗們如此陰險狡詐,瞪着眼兒圍了過來,我再也不敢怠慢,撒開兩腿往前面的大路之上狂奔,一面急奔急停,朝後查看,可不能讓土狗們包圍了。
瞬眼間我已奔到了一個三岔路口,一條窄小的土路斜斜地接着這條青石板路,已有兩條土狗從我身前竄過,攔在大路之上,留給我的只是一條極窄的岔路。顯然土狗們是想把往這條岔路上趕,自然前面必然進入它們的伏擊圈,這點連傻瓜也能想明白。
這土狗也太他娘的奸了,簡直比老子還奸了好幾個檔次。我眼見如此,雖然膽大,也不禁額上冒出一絲冷汗。(明天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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