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泉碧落相隨（1）

昏暗的地牢中，牆角處躺着一具女屍，從不太光亮的視線看去，依稀可見該具女屍生前曾遭受過何等酷刑。渾身沒有一處好皮，原本玲瓏的丹蔻早已不翼而飛，十指指甲早已被拔，血珠隱約可見，原本被搭理得體的髮髻早已凌亂不堪。即便如此，單從這具女屍嬌俏的身形和人雖已死卻並未瞑目的雙眸光亮來看，即便無法探其容貌，也足已猜想得到此人生前是何等容姿。

若仔細望去，便可發現在這具女屍不遠處，也靜靜地躺着一具男屍。一襲白衣愈發襯得該名男子面容俊美，神態安詳。若非那脖頸上的薄小傷口真實存在，定不會有人覺得此人早已身死，也只會是覺得此人在安睡。

這樣的一幕，在這昏暗發臭的地牢中，尤為顯得悲壯。

這對男女，正是當朝名聲極好、才華謀略皆聲名遠播的三皇子軒轅御辰，還有當朝定國公同樣遠負盛名的嫡長女，也是當朝前任皇後上官璃華。

話說這上官璃華，生前絕對是在整個金陵城中世家女子中的第一人。不單單是容貌被稱第一，就算是才情謀略皆不輸男兒，自是世家女子中的翹楚。如今卻落得個身死無人知，含恨身死不瞑目的下場，不免讓人唏噓。

要說這三皇子軒轅御辰，也是一風華人物，若非自行了斷，或許想要他身隕之人只怕不是同歸於盡也難免於費盡一身功力。倒不是說其武功身法天下第一，而是此人四歲能文習武，十二歲便跟着定國公上官傲奔赴戰場，從此少年將軍意氣風發，好不風流。

兩個原本都是絕代風華之人，卻身死於昏暗地牢之中，若中間不存在陰謀，任誰也不信。

此時，空中飄着一人，雙眼灼淚，眼神迷離，一雙黑眸盯着的正是牆角處的那對男女。此人正是早已身死的上官璃華。原本人死之後魂魄歸一，且死前受過酷刑之人，魂魄也該魂飛魄散，卻不料，因着上官璃華死之前的怨念太重，無法投胎，只能飄散在空中做了孤魂野鬼。

上官璃華回想着身死之前知道的真想，即便已經成為鬼魂，還是不免沉浸在痛苦之中。

就在這時，地牢之門被什麼人打開，腳步輕踩，所謂步步生蓮，或許不過如此。待走到上官璃華屍體邊站定，良久，才發出聲：“堂姐，我終歸是贏得了你擁有的一切。你可知，即便日日跟你上演姐妹情深，事實上那也只是我的權宜之計？如今你死了，定國公一家全部處死，便是我這麼多年對你虛以委蛇的精神支撐。你別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一出生便是高貴的定國公嫡長女，享受了我從來不曾享受過的父慈母愛。我在你身邊，別人從來看到的都是你的光彩，何時知曉在你身邊毫不起眼的我，也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名揚天下？”

說完，還不忘掏出綉帕，惺惺作態地假裝傷感。此人正是上官璃華生前最疼愛的堂妹--二叔家的嫡女上官祺華。

上官祺華是上官璃華二叔家的嫡女，卻因二叔寵妾滅妻，母親賈氏難產而死，在家並不受寵。皆因上官璃華心善，念其也是一族姐妹，便從此走上引狼入室之路。平素里但凡自己有的物件，上官祺華開口，便從不拒絕。外人也都知曉上官璃華對上官祺華的好便是稱其親生姐妹都不為過。反倒是上官璃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上官霜華也抵不上。

見上官祺華如此形態，旁邊一小婢女心知其心思，便小心道：“皇後娘娘何必如此，要婢子來說，娘娘您已經心善。就是廢后死了，您還同意讓三皇子跟其共赴黃泉。在奴婢看來，娘娘您這音容笑貌，放眼整個金陵城，誰人能比？”

上官祺華聽着婢女如此說來，心中為數不多的愧疚早已不翼而飛。更多的便是自己籌劃多年，終了夙願，奪得上官璃華所有一切。心中想的，更多的是以後自己便是整個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你說得對，本宮原就是心善，雖說我讓定國公一家全部為上官璃華陪葬，但到底她生前對我不錯，便也全了她免得黃泉路上孤獨之苦，便設計召回軒轅御辰回京。親眼看見自己青梅竹馬被下賤之人輪姦卻無能為力，想想換成任何男子，恐怕也會跟他一樣選擇殉情吧！”說完便大聲笑了起來。

上官璃華到死也不知道，讓自己受盡折磨、嘗盡屈辱，還得上官定國公一府上下三百五十八條性命死去，不，應該要算上自己和軒轅御辰，整整三百六十條人命全部身死，定國公滿門忠烈被構陷叛國，抄家問斬的罪魁禍首，竟是多年來視同親生姐妹的堂妹上官祺華。

飄在空中的上官璃華，聽到上官祺華如此說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從來就是聰穎之人，只是一時心善、識人不清，竟招來橫禍。

上空中的上官璃華，此時雙目渾圓，彷彿要眼珠脫窗般等着正在下方盈盈得意的上官祺華。可惜，作為魂魄，她無法奈何，更做不了其他。

婢子彷彿不知道上官祺華所說之事是多麼的陰毒，只知道自己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經暗中投靠上官祺華，現如今上官璃華已死，自己斷不能在這個時候惹上官祺華生氣，否則，想想上官璃華死前被下賤之人輪姦的場面，不由地抖了一抖：“娘娘說的是，整個金陵城，就屬娘娘最尊貴。如今定國公一家全部處死，誰敢再說娘娘不尊貴？陛下獨寵娘娘，更說明娘娘之姿無人能及。”

若說定國公和上官璃華的死讓上官祺華心中得意，那最值得稱道的，當屬搶了上官璃華的丈夫，太子軒轅御瓴。想到這裏，上官祺華更是歡笑出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說話間太子軒轅御瓴，哦，不，應該說是如今的新皇已從外走進地牢。

“何事讓祺兒如此歡暢？”軒轅御瓴站在上官祺華跟前，一隻手拖着上官祺華的腰，一隻手輕撫其下巴，動作習慣如常，竟似相戀多年的情人那般熟悉對方身體。這舉動好不風流，卻讓仍在上空的上管璃華足夠意冷心灰。

如果說，上官祺華的詭計沒有軒轅御瓴的參與和支持，她是斷斷不信的，看到如此二人耳鬢廝磨的模樣，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或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像一個木偶般被玩弄。或許，從一開始，軒轅御瓴的接近便是帶着毀滅性的。即便不知二人何時勾搭成奸，但心中早已猜想定是時間不短的。

“陛下，姐姐走了。聽下面的人說，姐姐臨死之前坦言她愛着的竟是三皇子........”說完，還不忘假惺惺地抹着原本就不存在的淚珠。

似是看破上官祺華的小心思，輕笑道：“哼，這個賤人既敢給朕紅杏出牆，那梅竹馬，兩小無猜。既然他獨愛那個賤人，此番計量，二人在陰間相會倒也不枉費朕這般安排。祺兒又何必試探朕，這麼些年，，要不是朕需要這個賤人為朕出謀獻策、需要定國公的扶持，最重要的是把父皇最寵愛的三皇弟勸說放棄皇位，朕早就將其碎屍萬段，讓其永世不得超生了。”說完便目光移向牆角處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