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如何選擇

落針可聞啊。

眾人連呼吸聲音都屏住了。

知道符風清的脾氣，不讓他說的話，估計今天是不能退朝了。

前面兩件事，任何一件都是震驚朝堂的大事情。

眾臣人人心知肚明，卻無一人敢站出來開口，只剩皇帝一人被蒙在鼓裏。

當初皇帝力排眾議，堅持啟用符風清，而且給了他許多的特權。

現在看來，這麼做是對的。

符風清有些時候，的確讓人心裏不舒服，皇帝也多次被他頂撞的幾乎大罵，但是不可否認，符風清是一個為了江山百姓，不顧性命的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那麼“任性”。

皇帝直視着一臉堅毅果決表情的符風清，“諫議大夫，有話直說吧。”

符風清理了一下衣衫，神情難得的莊重，好像要宣佈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樣。

看到這個瘦弱的人正襟危立，眾人的心漸漸提到了嗓子眼裏，呼吸越來越緩慢。

到了符風清再不說話，眾人就要窒息的時候，站在前面的人終於說話了。

“第三件事，”符風清一臉輕鬆，好像馬上就要解脫一樣，“臣請皇上恩准臣，辭官回鄉！”

短暫的寂靜，眾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相互對視一下，分明從其他人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訝和難以置信，這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下一刻，眾人沸騰了。

“符大人是難得的敢諫之人，怎能就這樣辭官回鄉呢，太可惜了！”

“早走早好，這種人到哪裏都惹人厭，趕快讓他走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來！”

……

眾人議論紛紛，一片喧沸。

皇帝看着符風清嚴肅的表情，也是深感意外，沒有表示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靜靜地看着眾臣的反應。

持續了一段時間后，眾人的議論聲音漸漸平息，視線轉回到高高在上的龍椅上。

皇帝仍然沒有說話，像是在思慮這件事情，到底該不該同意。

片刻后才開口道，“諫議大夫一職，干係重大，不容有失，辭官一事容后再議吧。”

說完，在侍女的攙扶下轉回內殿去了。

這是不同意啦！

周圍的人漸漸散去，有慶幸的，也有失望的。

今天朝堂之上，接連切中要害，符風清自知以後不會太平了。

眾位皇子們壓抑了這麼久，終於出了一個導火索。

彩凰降世！

雖然彩凰是何人，還是個未解之謎。但是可以預見，諸皇子之爭會因為彩凰的出現，徹底爆發。

局勢怕是要亂了。

符風清一個人走下朝堂，顯得有些形單影隻，瘦弱的輪廓，就像是一個年邁的普通老者。

身邊的人都自覺地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像是防瘟疫傳播一樣。

“夫人，我欠你的太多了。”符風清暗嘆一聲，邁着沉重的步子轉下台階。

辭官，有違本心。但是，卻不能不這麼做。

欲與熊掌不可兼得，如何選擇，大概會是個永恆的難題。

想想家裏的夫人，符風清也只能痛下決心了。

葉家雖不起眼，但是手握重器，關鍵時刻足以影響時局。葉家公子葉向南登門求助，他不能不管不問。

夏元空忠心為國，是南律國的支柱，夏柒柒親自找上門求助，他更不能置之不理。

但是插手的話，他的仕途，甚至是生命，都可能就此結束。

因為，背後的那個黑手，太大了。

大到符風清也不得不震驚，感到有心無力。

皇家，代表着禁忌，皇家的事，不是一個做臣子的能夠干預的。

符風清再厲害，終究只是一個臣子。

太累了，短短几天思慮，符風清原本就單薄的身體，又瘦弱了許多。

身體上的勞累，永遠比不上心裏上的疲憊。

終於，符風清下定決心，辭官回鄉，和夫人去過平凡的日子——如果他還有命回到鄉下的話。

這就是他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