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苦命女人

第9章 苦命女人

小嵐背後的人,同一時間直挺挺倒下了,我快速爬上來,低頭一看,居然是在我房間被弔死的冷閻,他脖子上,還纏着一條雨水浸透的繩索,冷閻全身冷冰冰的,每一寸肌肉僵硬,並且散着一股腐爛臭味,死亡有一段時間了。

無法想像。

已經死的人,為什麼還能跑來岸邊?

難道有人背屍?

站在河岸邊,我望向兩側道路,空曠曠的區域,除了陰雨連綿的小雨,以及昏天暗地的陰暗,也看不到其他人,天地間寂靜得可怕。

十分鐘后,我才平復心緒離開,到最近的店鋪,打電話報警。

又借了人家一個手電筒。

重新回到冷閻橫屍的地方,我開始沿着河岸往上遊走動,遇到穿不過的區域,直接下水游去,小嵐受傷了,估計是逃回那座詭異森然的“幽泉鬼廟”,我決定搏一搏。

否則一直這樣下去,我整個人先要發瘋了。

按照記憶,進入一片石林,穿過這片石林,就能見到那座簇立在矮山坡上的破廟。

正在林子裏走着,耳旁,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側耳細細一聽。

北風刮的正烈,在那種撕心裂肺的狂啞嗥叫中,的確隱隱有一種異類的聲音。就如剛生下不久的嬰兒,醒來后飢餓的哭泣聲……

那一絲微弱的哭喊越來越大,是嬰兒的啼哭聲,痛苦的啼哭!

那種尖銳的聲音回蕩在樟樹林裏,似乎引起了每棵樹的共鳴。空洞的哭聲乾澀,帶着強烈的穿透力,即使捂住耳朵也能清楚的聽到,它所帶來的凍徹人心的恐懼。

在恐懼中,理智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聲音猶如鬼魁般回蕩在樹林裏,但更可怕的是,它不是從洞裏傳來的,而是,而是來自我的頭頂,一時間,我想起了那個在亂葬崗走動的孕婦。

那天夜裏。

我第一次進入亂葬崗,看到小嵐和大肚子婦女在幽謐荒地聊天,又一起走入幽泉寺廟。

我強忍住害怕,朝四周探望着。但什麼也沒有看到,不遠處有的只有寂靜的如同惡夢般猙獰妖嬈的詭異夜色。

一股涼風吹了出來。吹得人由頭至腳的陣陣寒意。

小嵐沒找到,倒是聽到這麼古怪離奇的嬰兒啼哭,而且還是在簇立一座座墳冢的亂葬死地,無論是誰,在這漆黑森然的夜色里,都要惶恐不安。

走着走着,前邊豁然開朗,遠遠能看到那座破廟,我用手捂住手電筒,利用一縷微弱光線照明,或許是太過陰森了,亂影疊疊,遠遠望去,那座年久失修的坍塌破廟,猶如一個巨大惡魔側卧的悚然模樣。

到了幽泉廟附近,嬰兒啼哭聲消失了。

不過,廟前卻亮起一些火光,一塊用石頭堆壘的神台上方,有兩支搖曳不定的紅蠟燭,火光隨風擺動,照亮了廟門口板寸之地。

這種陰雨天氣,居然有人在祭拜?

冷閻死了。

小嵐受傷。

唯一能讓我腦海響起的人,就是那個神秘的懷孕女人。

從破廟後院斷牆偷偷進去,雨勢更大了,正在走着,流淌着雨水的冰冷地面,突然一片猩紅,一具滿是傷痕的恐怖屍體,被淹沒在渾濁泥污中。

因為屍體面部朝下,後背衣服破爛,被雨水、血水浸透,不知道是誰!

此時。

在破廟門口的位置,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我連忙躲避。

好一會後,我才走出,找了一截木板,慢慢將地上屍體翻轉正面。

“小嵐?”我連忙捂住嘴巴,因為小嵐死得太慘了,胸膛、腹部的位置,好像被鬼爪子撕裂了一樣,密密麻麻都是觸目驚心的爪痕。

爪痕很深,掀開的皮肉,不僅能看到森森白骨,就連五臟六腑都能看清,破碎的心臟,斷截的腸子,留着綠水的苦膽,甚至還有未消化完食物的胃……

“好像不對勁啊?”我意識到異樣,連忙自扇兩巴掌,再看出去,地面上哪有人的死屍。

只有一具支離破碎的野貓屍體。

之所以能看出異樣,是感覺小嵐的臉太不正常,或者說比例不對。

這座破廟很詭異,居然能讓我精神錯亂。

深處幽暗,站在雨水下,空氣中瀰漫的腐爛氣味,揮之不去,甚至越來越濃了,嗆得人無法呼吸。

“哐!”

前方廟門口,看不見的黑暗區域,傳來一聲巨響。

“嘎嘎嘎!”

一群烏鴉撲騰着翅膀,從不遠處地面飛起,然後又爭先恐後落下。

隱約間,我看到其中一隻烏鴉的嘴裏,叼着一根血淋淋的腸子。

雨還在不停的下,周圍顯得陰森森的冷清,雨水順着一顆樹榦往下流,然後彙集在樹腳,大概是因為長期的浸泡,樹腳下發出了腐木的惡臭。

順着樹腳往前看是一具腐敗的屍體,渾身散發著惡臭,皮膚早已腐爛不堪,似乎旁邊還有幾種不知名的動物在撕咬死屍的肉,濃濃的蠅蛆聞開始慢慢散發,許多白色的蠅蛆在屍體上揉動,好像幾萬隻交匯在一起。

死屍睜着充滿血絲的雙眼,嘴巴張的很大,似乎死前受過巨大的痛苦,凌亂的頭髮夾雜着鮮血的泥土,顯得異常的凄涼,死屍的四肢已經不見了,應該是被吃掉的。

烏鴉在樹枝上低叫,令人毛骨悚然。

死屍的肚子正被烏鴉給剖開,

幾隻烏鴉飛下來食用,一條條鮮血淋淋的腸子被扯了出來,烏鴉歡快的毫無顧忌的享用着美食,鳥喙邊似乎還掛着點點血跡。

沒有人知道這具不知名的死屍是怎麼死的。

手電筒一招,光亮晃了晃,這群烏鴉驚起飛散,幾隻不知名的動物也快速消失在各個廢墟角落,面目全非的屍體,僵硬的腦袋大體上算“完整”,一對眼睛只剩下了兩個窟窿,嘴唇爛掉了,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的,乾枯而黑乎乎的長發貼在太陽穴上,稀稀拉拉地掩蓋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頰。不過,我還是能從這一張臉龐上認出我以前經常見到的那張白裏透紅、喜氣洋洋的臉蛋,死去的人是小嵐。

在屍體旁邊,雨水衝擊,散落着一個個閃爍金光的“船型”元寶。

很熟悉。

不正是那天夜裏,我們五個在街道上撿回家的金元寶嗎?

“你來了……”突然響起一個女人沙啞的聲音,幽靈一般悄無聲息來到了我身後。

她撐着一柄破爛不堪的傘,懷裏,還抱着一個嬰兒。

嬰兒一動不動,好像沉沉睡著了。

我驚退兩步,心頭一陣劇跳,好像在面對一個地獄裏的可怕鬼魅,支支吾吾說,“你是誰?為什麼住在亂葬崗深處的幽泉破廟?”

“我姚穎是個命苦的女人,也是個不詳的女人,無路可走,只能在這裏苟延殘喘。”

“丈夫死了,孩子是我生命的唯一。”

“為了孩子,再大的苦也能受,即便讓我搬進墳墓里住。”

“可是這個小嵐,貪念太重,我給了她人骨,給了她妊娠血,讓她成功制出一種能讓人昏眩迷惑的毒粉,她居然還想奪走我的孩子,想殺死我的孩子,罪惡深重,所以被我殺了。”

……

女人說了一大堆,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的名字叫姚穎,據我所知,距離鎮子很遠的山裏,有一個萬福村的地方,那裏都是姚性。

“你怎麼會淪落到在亂葬崗生活?”我問。

正常的活人,聽到“亂葬崗”三個字都要心寒幾分,這個女人真不簡單,與墳墓朝夕相處,能在這破廟裏過日子。

站在小嵐腐爛泡腫的屍骸旁,姚穎陷入回憶,說起自己半生的經歷。

我沒有打擾她,也很想知道她的來歷。

我將她的話歸納整理出來;她死去的丈夫叫王武,他們結婚也有好幾年了,也不曉得夫妻兩是誰出了問題,結婚第十個年頭,兩人一直沒有小孩,家裏老人找了許多偏方土法,全都試過了,但是依舊沒有用。

有一天,王武去參加酒席,宴席期間,因為被人嚼舌根嘲笑生不出崽,鬱悶至極,就喝了個伶仃大醉,離開時,還鬧了脾氣,最後只能自己一個人回家。

王武醉意正濃,一個人歪歪扭扭的往家走,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亂葬崗。

不是“幽泉寺”的這個亂葬崗。

它們那裏有一個亂葬崗,裏面葬得有各種慘死的人,村裏的人都不讓自家的小孩到亂葬崗附近玩,說那裏有鬼,還說什麼樣的人都葬在那裏,而且大多都沒有立墓碑。在亂葬崗周圍經常發生各種恐怖的怪事,小孩子當然是非常害怕了,自然就不敢靠近亂葬崗了,就連成年人也是避而遠之。

王武在裏邊轉悠了一個夜晚。

天亮后才回到家,後背上,還背回來一個孩子,敲門就喊道,“老婆,我在路上撿到了一個孩子,你快點把門打開。”

丈夫一夜未歸,姚穎趕緊打開門,望出去,哪有什麼小孩?丈夫王武的身後,卻是背着一小塊棺材板,王武也覺得很奇怪,用力揉了揉眼睛,那的確是一塊棺材板,上面還沾着泥土。

王武一身酒氣,姚穎覺得他喝酒誤事,就狠狠數落了王武一頓。

在偏遠鄉下,一般認為倒霉的人才會碰到死人的東西,這是非常不吉利的,傍晚時候,趁着路上無人,王武把背回來的棺材板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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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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