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2章 託孤

隨着刑期的臨近，大渠國朝野瀰漫出濃厚的驚恐、疑惑和各種猜測。

有人說，天候不祥，陛下要大開殺戒了。

有人說，犯罪的主謀都是大官，都是皇親國戚，還不是殺幾個小官了事。

有人說，往年處決罪犯都是在秋後，今年大冬天的就殺人，還殺這麼的多，陛下是不是真的有些糊塗了……

更有人說，如今匈奴人沒有，司馬懿也被打得縮進了高句麗，雖然有一小支賊兵進犯中原，但已經被姜伯約將軍殺敗，其主將是司馬懿的兒子，也被生擒活捉了，陛下這是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民間流言蜚語，林林總總，但是朝堂之上卻出乎尋常的安靜。沒有一個人給這些犯官求情，所有的人都保持着矜持的沉默，好像大渠國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

就在行刑的那天早上，趙弘將趙無忌、諸葛亮、鄧艾、陸遜和剛剛得勝還朝的姜維召到了福寧宮中。

雪雖然是時停時續的下着，但是整座鄴京城都被籠罩在銀裝素裹之中。

趙弘首先問姜維道：“伯約啊，聽說你這次撈到了大魚，裏面有司馬懿的兒子，是司馬師還是司馬昭？”

姜維畢恭畢敬的道：“回稟陛下，此番仰賴陛下神威，拿住的是司馬懿的長子司馬昭和羊衜之子羊祜。”

自從姜維知道趙弘勾絕了兩萬多名犯官，其中有甘寧等名臣宿將的消息后，又驚又怕，不僅想起了當初和父親的一次長談。父親當初的一番話，現在看來是對的，當初如果不是自己不樂意聽父親的“奇談怪論”，說不準父親還會和自己說許多的事情。

趙弘又對陸遜道：“伯言啊，當初你建議我軍從青州下山，偷襲高句麗，你看看，我們盡忙着收拾匈奴人了，這等妙計竟然讓司馬懿給用了，最要命的是他們硬是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可惜可惜啊。”

陸遜忙跪在地上道：“陛下恕罪！”

“哎呀，恕什麼罪啊？起來起來，快起來吧。”趙弘道：“我只是可惜這麼好的計策被別人用了而已。”

趙弘為什麼在殺人的當天將趙無忌、諸葛亮、陸遜、姜維和鄧艾召到福寧宮來呢？

他準備託孤。

至於召不召陸遜來，他考慮了整整三天，最後決定召來。

因為陸遜可以代表一方的勢力，有魏延在揚州，江東的世家大族不敢也不可能亂動，但是僅僅靠刀槍只能震懾一時，如果將陸遜納入託孤的人選之中，就是招撫。

一手舉着大棒，一手拿着胡蘿蔔。

趙弘問諸葛亮道：“孔明啊，你覺得如何處置他們為好啊？”

諸葛亮道：“按律當斬。”

“士載，你說呢？”趙弘問鄧艾。

“微……微臣以為，現……現在司馬未滅，留……留着比殺了有用。”

“你怎麼又口吃了？”

“微……微臣怕……”鄧艾實話實說，好不遮掩。

“不用怕，實心做事，自有老天庇佑。”趙弘問道：“你說說，為什麼留着比殺了有用。”

鄧艾道：“日……日後我軍東征高……高句麗，正好用司……司馬昭瓦解賊寇……”

趙弘又問趙無忌道：“無忌啊，以你之見呢？”

趙無忌一愣，頓了頓答道：“微臣以為，還是將他們都關進思過所吧。”

趙弘問道：“無忌，你方才在想什麼？”

趙無忌發現自己的心思被趙弘看破，不敢撒謊，道：“微臣在想……”

趙弘將手一揮：“過去的事就讓過去，不要再想。既然你說要將他們都關進思過所，那我聽你的吧。孔明、伯約、伯言、士載，你們以為如何啊？”

諸葛亮、姜維、陸遜和鄧艾一起答道：“皇太孫殿下宅心仁厚，微臣贊同。”

趙弘看了一眼趙無忌：“只怕他這是婦人之仁啊。”

趙無忌低頭不語。

趙弘又對諸葛亮、陸遜、姜維和鄧艾道：“你們知道我今天將你們召進福寧宮是為了什麼嗎？”

諸葛亮、陸遜、姜維和鄧艾齊道：“微臣愚鈍，請陛下明示。”

趙弘微微一笑，道：“我準備託孤。”

話音剛落，半空中響起了沉重的號角聲。“嗚——嗚——”嗚嗚咽咽，酸楚悲愴。

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行刑前的最後一道儀式，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全國各地的將有近三萬顆腦袋同時落地，其中有不少是叱吒一時的風雲人物。

尤其是甘寧，那是跟着趙弘的老將，還是諸葛亮的姐夫。

但是趙弘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繼續道：“其實啊，託孤是一件最不靠譜的是，我想來想去，不託孤不行，我對我身後的事情不放心啊。”說到這裏，趙弘頓了頓，接着道：“古往今來，有多少名臣名將都倒在託孤大臣這個位置上，比如霍光，當然，有好就有壞，比如周公。希望你們能好自為之。”

諸葛亮、陸遜、姜維和鄧艾一起跪在趙弘的面前：“微臣遵旨。”（鄧艾的“微”字說了兩遍。）

趙弘對陸遜道：“伯言啊。”

“微臣在。”陸遜趕忙應道。

趙弘道：“我年紀大了，忽然喜歡熱鬧，這樣吧，你去組織一下，從全國各地給我選一千個老兵，和我一般年紀的，尤其是為大渠的建立立過汗馬功勞的老兄弟，等過了年，開春了，天氣暖和了，將他們都接到京城來，我想和他們聚一聚。哎，人老了，忽然念舊起來了。”

陸遜道：“微臣遵旨。請陛下可有什麼特別想請來的人嗎？”

趙弘想了想道：“去看看斷肆，如果他願意來，便請來，不要強迫。還有虅龍也在家中養老了，也請來，這兩位老兄弟，跟着我東當西殺的，不容易啊。”

“微臣遵旨。”

“哎……都是老兄弟啊。”

趙無忌、諸葛亮、陸遜、姜維和鄧艾剛走，老太監在福寧宮前低聲喊道：“陛下，陛下，有要事稟報。”

“進來說吧。”

那老太監進了宮后，伏在趙弘的面前道：“陛下，甘寧之妻，懸樑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