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兩柄刀
轟!
天雷劈下的瞬間,鐘鳴只覺得自己的神魂猛地一震,隨後眼睛、耳蝸、鼻孔處竟都齊齊留下鮮血!
他只覺周圍景象天旋地轉,腦中猶如有一根鐵錐橫衝直撞般刺痛不已!
與此同時,一道紫色光芒自天雷中遁出,沒入鐘鳴體內,隨後鐘鳴咬了咬舌尖,強行令自己清醒些許,連天雷是否把那人劈死都來不及看,趁着自己還未陷入昏迷,匆匆離開了此地
鐘鳴想過自己強行招引天雷可能引發的後果,但沒想到後果居然如此嚴重!
只跑了一小段路,鐘鳴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在路邊
師師兄師兄鐘鳴斷斷續續以心聲問道:師兄?你沒事吧?我我好想睡一覺
李靈犀毫無回應,不知是否已然重傷昏迷。
鐘鳴一路跌跌撞撞,吃力地抬起重如千鈞的眼皮,看到了前方似乎有一處破廟,咬了咬牙,往破廟方向趕去。
好不容易用盡最後的力氣跑入破廟,卻見破廟中央立着一座已然缺了一半身子的銅質神像,或許是香火早已斷絕的緣故,這神像現如今早就佈滿銅銹,破廟中更是雜草叢生,屋頂已破了多處缺口,正不斷漏雨。
神像的左側立着一塊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石刻,其中很多已然認不清楚,只幾個標題大字隱約可辨,似是寫着玄霄護法神將的字樣。
不知是否是已然力竭、還是神魂遭到重創,鐘鳴踏入破廟后終於支撐不住,竟就此昏迷了過去,倒在了神像座下,人事不省。
而此時此刻,一道常人肉眼不可見的、帶着淡淡紫氣的金色絲線自鐘鳴體內飛出,在空中繞了幾個飛旋,緩緩纏繞上了破廟銅像的指尖,最終被其吸收了進去。
原本佈滿銅銹的神像雙眼似乎驀然亮了一下,又很快黯淡下去。
隨後,又有更多的金色絲線自鐘鳴體內飛出,被吸入了神像體內。
天可憐見,我任沖命不該絕!
無數金色絲線匯聚,一名金甲神將在銅像面前緩緩成型,那金甲神將低頭看了一眼昏迷在銅像腳下的鐘鳴,嘴角一咧,猛地沒入鐘鳴體內!
心神識海之內
鐘鳴的魂魄此時化成人形,雙目緊閉,躺在海中央的唯一一座孤島之上。
而高冠紫袍的李靈犀則乾脆退化成筆形器靈的模樣,靜靜擱置在了鐘鳴身側,黯淡無光,顯然也進入了深度沉睡。
而之前的金色絲線,正是從靈犀筆中不斷散逸而出的。
此時的金甲神將懸浮於識海之上,猛地又吸了一口金色絲線,原本身上銹跡斑斑的甲胄竟因此翻新了些許。
如此純凈的香火願力,大補啊大補!那金甲神將嘿嘿一笑,將目光投向了識海中央的孤島處。
那裏的靈犀筆正是香火願力的散逸之源,金甲神將看到此處不禁嘖嘖稱奇。
嘿嘿,自我香火斷絕亦有二十餘年了,想不到此次卻遇着這般天大機緣。金甲神將自言自語道:這具身體的主人不知為何神魂受傷,卻是便宜了我待我奪舍了這具身體,說不得能夠再次踏入武道修行之路
說罷,金甲神將慢慢飛到了心神識海中央的孤島處,緩緩下落。
此時鐘鳴仍然雙目緊閉,渾然不知自己早已至命懸一線之境。
金甲神將定定看著鐘鳴,微微嘆了口氣:竟還是個孩子
我生前也算為我大魏開疆拓土,死後封神也盡了護佑一方百姓之責,何等英雄人物!想不到此時竟為乞活,便要親手殺死一個孩子
任沖啊任沖你也配享這麼多年的百姓香火?你也配當神仙?金甲神將自言自語道。
孩子,對不住了!金甲神將吸了口氣,自腰間拔出一柄同樣金燦燦的佩刀,嘴上雖似在懺悔,可動手卻未有絲毫遲疑!
便在鐘鳴魂魄便要亡於金甲神將刀下、就此魂飛魄散這個當口,原本平靜的心神識海卻忽然浪潮翻滾,自海水中陡然衝出兩柄長刀!
其中一柄魔氣森森,刀身赤紅,衝出識海之時似乎將整片海域染得血紅!
而另一柄刀則看起來平平無奇,唯一有些特異之處在於此刀看起來極鈍,似乎沒有開刃!
其中那柄未開刃的鈍刀當先鎖定了金甲神將,以極快的速度瞬間飛至其面前,只聽得當的一聲,鈍刀不偏不倚,正好敲中了金甲神將的腦殼。
金甲神將動作一頓,整具身軀似乎都在這一敲之下險些崩散!
什麼玩意兒?金甲神將腦海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願力金身便被死死定住!
而那柄血刀此時亦裹挾滾滾血浪襲來,可它卻與那鈍刀不同,一道血芒吞吐不定,竟將金甲神將的願力金身切成無數碎塊!
不!不!
金甲神將的哀嚎聲才剛剛起了個頭,便已戛然而止,整個心神識海再一次寂靜無聲。
原本還興高采烈準備奪舍的金甲神將,竟然就此神魂俱滅!
將金甲神將滅殺的血刀於空中轉了個圈,似擬人般轉頭看向靜靜懸浮在一旁的鈍刀,竟然發出了一道不屑的聲音:假仁假義!.ν.
既然殺心自起,卻無身懷利器?
鑄了一柄沒開刃的刀,那何不幹脆融成一根燒火棍?
都這麼不情不願了,那又何必覥着一張老臉來爭什麼成聖的機緣?
怪不得說儒墨兩家的衛道士都是蹲在同一個糞坑裏吃屎的貨色,魔聖大人此言誠不欺我!
說罷,似乎也沒指望鈍刀能夠有所回應,這柄血刀再次沒入了心神識海之中。
原本周圍的血浪也從妖艷猩紅轉為清澈,似乎從不曾沾染過任何東西一般。
那鈍刀在原處懸浮良久,盯着金甲神將金身破碎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最後似是輕輕嘆了口氣,同樣慢慢沉入了海底。
唯有鐘鳴的魂魄仍然雙眸緊閉,於海中央孤島沉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