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逐風追月

152.逐風追月

「師弟曉得了。」鐘鳴點頭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最後一條,無論你下毒手段有多厲害,難免會有失手的時候,若是敵我差距懸殊,自然要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方玉樓又道:「既然要走,輕身功夫便一定要好!」

「我這裏有一套名為‘逐風追月"的上乘輕功,乃是當年師父與玄空真人交流武學,花了好大代價才換來的一門輕身功夫,此輕功分為‘逐風"、‘追月"上下兩部,上部‘逐風"精於閃轉騰挪,下部‘追月"最擅長途奔襲,也不怎麼消耗血氣,平日用來趕路,不比千里寶馬慢上多少。」

「玄空真人的輕身功夫!」鐘鳴精神一振,他的九宮步法乃是上界已然證得長生的混元武尊所創,論及方寸之間,他有自信能夠勝過天下任意一部輕功,可長途奔襲卻並不在行,方玉樓輕功之高,幾乎比肩尋常金身境宗師,可見這門輕功確有獨到之處。

「說起這‘逐風追月",其間倒還有一樁江湖掌故……」方玉樓沉吟道。

————

「我師父年輕時曾與幾位好友結伴遊歷江湖,仗劍青衫,好不逍遙,只是江湖險惡,難免會有意外,有一次師父與當時成名已久的一位毒道高手起了爭端,兩人生死相搏,最終是我師父技高一籌,將那位毒道高手斬於劍下,只是那毒道高手臨死反撲,我師父倒是沒事,卻傷着了與師父隨行的一位至交好友。」

藍蟾宗某處小院內,葉玄真正對着面前的庄清妙言道:「那毒道高手臨死時將一種奇毒打進師父好友體內,這毒詭異刁鑽,十分難解,那毒道高手身上卻也未曾帶着解藥。」

庄清妙手上攥着兩根青色藤條,不知作何用處,心神卻早就被葉玄真故事所吸引,聞言忙道:「哎喲!既然無葯可醫,玄空前輩的這位好友豈不是必死無疑?」

「那倒不是!」葉玄真搖了搖頭:「當年能與我師父一起遊歷江湖的朋友,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見識廣博,這奇毒雖然刁鑽,卻有一人看出了端倪,想出了一種解法。」

「那便是取極北天山上的凈塵雪蓮口服,輔以深厚血氣化開藥力,便能解掉此毒。」

「只是當時我師父等人還在靈鹿郡,與燕北郡境內的極北天山隔着七八千里遠,師父好友所中奇毒卻等不得,七日內若不救治,毒術侵入心脈,那便真是神仙難救了。」

「那可如何是好!」饒是知曉這事兒已然過去兩百餘年,庄清妙也不禁為那中毒之人緊張:「僅僅七日的功夫,如何能夠橫越幾千里地,半個魏境?」

「那還有什麼法子?起先我師父自靈鹿郡內高價購得了兩匹帶有妖獸血脈的良馬,日夜兼程,半刻不歇,整整騎了三天三夜,這才走到望山郡,離天盪山腳還隔着幾百里地呢,莫說是極北天山了。」葉玄真嘆道:「只是那兩匹良馬日夜不停,就算是摻了些妖獸血脈也經不住這麼折騰,直接活活累死,這下沒了妖獸馬,師父又停在了荒山野嶺,眼見着好友便要死在自己面前,無奈之下,只能靠自己的一雙腳,跑完剩下的路。」

「望山郡離燕北郡起碼還隔着三千里地呢,就憑着玄空真人一雙腳?這怎麼跑得到?」庄清妙擔憂道。

「我師父當時已經鑄就金身,憑着金身境宗師的腳力,不比千里馬慢上多少,但就是金身境宗師,體內血氣也非無窮無盡,短期爆發還好,長途跋涉,也不可能不眠不休。」葉玄真言道:「沒辦法,我師父只能試着改變血氣運行線路,在路上創出一門適合長途跋涉的輕身功夫!」

「就這麼幾日的功夫?便能創出一門適合長途奔襲的上乘輕功?」庄清妙瞪大了眼睛:「令師不愧是江湖兩百年來第一武學奇才!」

「師父也是救友心切,這才激發潛能,還真讓他創出了這門輕功。」葉玄真道:「可惜不知是不是老天爺也跟他對着干,走到燕北郡時正巧趕上了北地百年難遇的風雪天,那風大得將沿途不少茅屋土堡都吹垮不少,師父又正好走了個逆風,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眼見着七日毒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師父他老人家一發狠,竟然跟老天爺較上了勁,運上了新領悟的輕身功夫,竟爾覷見狂風之間的‘縫隙",自那些縫隙間穿了過去,這樣一來,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最後還是七天之內登上了極北天山,找到了一株凈塵雪蓮,救回了好友的一條性命。」

「狂風無孔不入,怎會有甚麼縫隙可言?」庄清妙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我聽着你說的,玄空前輩創出的彷彿不是武功,而是仙術!」

「武道境界一旦攀升到了金身不壞的地步,我瞧着武功也跟仙術差不了幾分啦。」葉玄真撇了撇嘴:「後來我師父得空又將這門輕身功夫完善,創出‘逐風"‘追月"上下兩部,這‘逐風"之‘逐"並非追逐的意思,而是驅逐,你想想,連風都可以驅逐,況乎刀劍暗器?這是天下第一等的閃避之術。」

「這‘逐風"的掌故說了,那‘追月"又是何意?」庄清妙道:「還是僅僅圖個名字好聽?」

「那倒不是,據說我師父所救好友那人名字中有一個‘月"字,這番千里奔襲,正是為了追回此人性命,因而將這輕功下半部分起名‘追月"。」

葉玄真說到此處,對面的庄清妙忽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葉玄真疑道。

庄清妙臉色一紅,吐了吐舌頭道:「我是想到,你師父這位名字中帶個‘月"字的好友,定是個美貌姑娘,說不定便是玄空真人當年的心上人哩。」

「我師父道士出身,一生未曾婚娶,想來就算真是師父傾心之人,應當也是有緣無份。」葉玄真言道:「這便是‘逐風追月"這門功夫其間的江湖掌故……鍾大哥遭逢不測,我知你傷心,你要為其收屍,我攔你不住,但後山絕壁險峻,你又沒有功夫傍身,這套輕身功夫雖然需要血氣催動,但即便不用血氣,多少也能發揮出一二分威力,我明日得空傳你,後山陡峭,也多一分安全。」

庄清妙聽葉玄真提起鐘鳴,眼眶一紅,也不說話,只是將手中的藤條絞在一起,原來是在做下崖的繩子。

葉玄真此時也拿起身旁筐婁中的藤條,唉聲嘆氣地絞着繩子:「咱們也不知這後山絕壁究竟有多少丈,這要絞長的藤繩才能下到底?」

「小葉子,你要是不想為鍾大哥收屍,大可不必陪我在此虛耗,我每日只聽你唉聲嘆氣,叫苦抱怨,心裏早就煩得要死!」庄清妙怒道。.

葉玄真此時卻漲紅了臉:「鍾大哥救我性命,我葉玄真豈是忘恩負義之徒!只是,只是……唉!咱們兩人都未曾修習過血氣之法,一個失足,只怕要收的屍體便又多了一具。」

「也不知玄空真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竟不教你血氣之法。」庄清妙聞言也有些喪氣,反倒是埋怨起了遠在天邊的李玄空。

「我師父說過,他武道天資尚佳,年紀輕輕已然功夫極高,因而不管遇着了什麼困境都用一身武道修為便可輕易解決,可武功卻並非萬能,這天下總有仗持一身通天修為也無可奈何的問題。」葉玄真言道:「那時候我才能知曉,自己能倚靠的,恰恰是武功之外的東西。」

「可惜這個道理,他悟的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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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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