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禮貌的轉身

頒獎儀式接近尾聲，校領導紛紛退場了，舞台上收拾麥克風、橫幅和搬座椅的服務生忙碌了起來。觀眾席也褪去了一半人，二三十人擠在敞開的大門口處，除了嘰嘰喳喳就只剩下對獎學金同學的讚歎。

孫元和羅術認識張乙潼后也就認識了他口中的女朋友“孟荷川”，捧完哥們的場也準備去參加傍晚的田徑隊例會了，張乙潼還在空座位林中，注視着獎台，等着孟荷川下來。伸了一個懶腰，想着一會說點什麼恭喜的話。

孟荷川環視了一下周圍，服務生和散場的學生擦身而過着。這時候她雲淡風輕的走下舞台，餘光看見了座位林中的張乙潼，心中竊喜，朝着那邊點了一下頭。這時候一隻胳膊猛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一回頭是她在體大最好的女性朋友玉小陸，玉小陸的彎眉吊角眼總是給人很好相處的感覺，尤其是家長喜歡的類型。看上去就是和孟荷川完全不同的類型。

“是不是分我一半啊？”王小陸調侃的語氣。

“是是是。”孟荷川皺着眉的點點頭，語氣充斥着高興的小無奈。

“呦呵，你家小張來了，你是不是今天不宿舍了啊？”繼續調侃。

“胡說。”孟荷川氣不打一處來，雖然她和張乙潼也有在外過夜的時候，但多半是去網吧打遊戲，還有一次在操場看星星，最後深夜倆人就迷迷糊糊的睡在了夏夜的看台上。張乙潼不是本校學生，雖然他已經混熟了男生宿舍302的兩個遊戲迷，但也是一個月只賴一兩次的頻率，總是在學校里談戀愛還是會有不方便的地方。

“你等一下。”一個不屬於學生的厲聲。

因為不知道在叫誰，像孟荷川這種偏內向的學生自然沒有覺得是在叫自己，徑直準備走向張乙潼，玉小陸回頭，腳跟動了一下又定住了身。

“你等一下。”聲音大了十幾分貝。

“孟荷川，叫你呢。”口氣中的不耐煩和隱約的成年人口吻，一個看似不像老師的人跨步上前。

孟荷川輕嘆一聲，轉身回頭，舒展的眉心又聚集了一絲陰沉。

那個身穿休閑西裝的三十多歲男人跟了上前，身高雖然不算高挑，但是西服的暗紋和昂貴的合作款運動鞋讓人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他不是學生，如果這個學校的學生都喜歡西服就沒有人唏噓孟荷川的套裝了。

他面容黝黑，髮型出自精緻的剪裁，立高的參差不齊的發梢又讓他顯得有點紈絝，單眼皮和薄嘴唇更像是韓國男性的臉龐。嘴角浮出一些莫名的高傲，這位老師的身份比孟荷川還要“臭名昭著”，他雖然是很多專業課的老師，但是因為玩世不恭的性格，幹了三四年老師了依舊沒有一點書生氣，反而是很多老師討厭的典型，甚至穿上運動服還被當成過學生。除了一眾早熟女學生，沒人喜歡他。

“怎麼了？李老師。”孟荷川一副官方面孔，因為有了張乙潼的存在，她有幸沒有成為這位奇葩老師的後援。

“看看。”李楠掏出一張疊成手帕大小的褶皺a4紙，上面是一個成績表格。

孟荷川和王小陸下意識看了一眼彼此，王小陸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看看了周圍，會場裏除了忙碌的服務生也就剩張乙潼和他們三個了。

“有什麼問題嗎？”紙張打開了，孟荷川沒有看，輕咬下唇，直視着李楠的眼睛。

“什麼問題，哎，你今兒跟我穿情侶裝了呀。”這話一出，李楠看看自己的深灰色織物西服又看了看孟荷川，陰損的壞笑了一下。孟荷川一臉平靜，她這種悶油瓶性子讓很多同班同學感到無奈，再怎麼搞笑的段子也很難拉動她的嘴角。

張乙潼起身走了過來，連他都知道李楠在學校的名號和風評，他以前還交代過體格健壯的小陸保護好孟荷川，但是李楠對於每個女學生的態度都陰晴不定，時而曖昧，時而譏諷，沒人琢磨的透，除了二十幾個所謂後援會的小女生。那些女生也只是一種嚮往成熟男性的少女心態罷了。

“恩。”孟荷川冷淡的敷衍了一聲。

“孟，你這游泳課成績……優良？”他饒有興趣的輪流看了看倆人。

“恩。”繼續敷衍。

“哎呦，老師，這課您又沒監考，孟荷川學會了不行呀？”王小陸跳着腳打趣，臉上的表情有一點不自然。

“棒。我聽那課上的……那個誰……說你都沒有去過一次，成績怎麼來的？”李楠吧唧了一下嘴巴，揚了揚眉毛，看到張乙潼走過來，仔細瞅清楚了那是一張女學生都偏好的臉旁吧。

一陣沉默，由王小陸不耐煩的打哈欠打破。張乙潼沖老師禮貌的點了一下下巴，看向兩個女生，嘴唇的唇語形狀“走吧”。

孟荷川擠出一絲禮貌的微笑，正要轉身，這時候她一臉驚愕的回頭，李楠的手抓住她的大臂，力道正足。連王小陸都沒來得及反應。

“孟荷川啊，你最好別每天一張撲克臉，然後背地裏一堆貓膩。文化課考試分再高，必修不過甭想畢業。”

孟荷川扭了下肩，掙脫了，點了點頭。一絲壓力湧入心頭，但同時一種對李楠的厭惡情緒浮上臉龐，回頭看了一眼張乙潼沒有看見李楠的動作，倆人步履一致，不緊不慢的離開了。王小陸看着倆人的背影，心裏直呼般配，環視會場人散盡了。忽然伸平手掌拍了一掌李楠的肩頭，十三歲少女般的嗓音洪亮揚起“幹嘛啊，有病吧你！”話語裏的撒橋氣質讓李楠也舒顏一笑。

孟荷川內心的壓力一下子小了，王小陸或許會幫她說點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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