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解氣

孟荷川重重的呼了口氣，事情僵持下去怕是根本解決不了，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她並不想死磕到底。但是對於栽贓作弊的事情，胸中噴涌的全是看不起和惱火。她在腦海里思考起解決之法，垂着眼帘考慮了幾秒，隨後看了一眼李楠。他也在等着她的表態，看着孟荷川為難的樣子他還有點興奮。

多說無益。

李楠打破了僵局，率先給了孟荷川一個曖昧的眼神，彷彿內含是你也向我求救一下，我來幫你解圍。孟荷川一秒就感知到了他的惡趣味，嘴唇回復了一個形狀“不用了”。

有點緊張的氣氛，好幾個沒檢查完的學生也進入了看戲的狀態，有幾個女生也為孟荷川捏了把汗，一場以少博多的棋局，似乎沒有破招的可能。

孟荷川淡然的轉身，她整個人對着寧重君，他坐着，她站着。高高在上的那種蔑視感再一次加重了寧重君心裏的邪火，她的眼神就向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寒光凜凜，沒有感情，伸手便是傷痕。她無聲的抬起了胳膊，一把捏起寧重君的試卷和答題卡，一條，兩條……撕的比答題卡還要碎，碎紙的聲音劃破了安靜……所有人都抬頭了。

古老太太差點沒有站穩，她唯唯諾諾的看了一眼寧重君，她視線所及的每個人都目瞪口呆，只有李楠冷眼旁觀，沒有表情。

孟荷川沒有像電視劇里一樣一把揚飛了碎片，她是冷靜和清醒的，也不想刻意的做出懲罰之舉。她嘴角牽起一絲冷笑，轉身回頭，重播一般又一把撕毀了自己的試卷和答題卡。那一套動作流暢又不野蠻，只是無聲的對抗着這齷齪的伎倆。

在她心裏，拉上寧重君一起補考並不吃虧。

“同……你……”古老太太還沒有回神，這是她職業生涯都沒有遇到過的學生，既不是發瘋，也不是發泄，就像完成自己品格的展示一般讓人啞口無言。

孟荷川輕輕的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離開座位，和李楠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她想起來什麼，頭也不回，只是冷冷的帶着戲謔“我不怕補考，你呢？”

寧重君啪地一聲站了起來，那一種年少輕狂，被羞辱的了就要打架的衝動讓他雙眼充血，手背青筋暴起。他的心裏髒話橫飛，他連回頭看一眼戰友們的心情都沒有了，敗局已定，面子直接被她最後這句話凌遲成模糊的一片一條了。

“酷……”有些小女生小聲的追捧了句。

寧重君現在恨不得希望世界上連一口空氣都是留給自己的，沒有孟荷川的吻也沒有這個人，那麼一切也不會如此窘迫，他拿起准考證和筆，像受驚的野獸衝撞出門。在門框旁邊，還故用肩撞了孟荷川一把。

李楠伸起的胳膊還沒有扶到她，立刻意識到什麼，撤回了背後假裝撓了撓後背，跟着轉身走了，連一個招呼都沒有和古老太太打。古老太太目送幾個人出了門，還覺得事情恍惚，沒捋清思路。

考場的一切又恢復了剛才的平靜，閑着的學生開始為這個故事加入自己的形容詞，準備考試結束就開始廣泛散播今天的獨家新聞。

孟荷川和李楠站在樓道里，孟荷川陌生地看着連身體平衡都快掌握不了的寧重君快步離開，消失在下樓樓梯，她回望空蕩蕩的走廊，空氣清新，一身乾淨。李楠皎潔的一笑，伸手示意孟荷川過來，孟荷川好奇的走近了他兩步，保持着一人之隔的距離，那雙眼睛沒有情感，但是眼角帶着好奇的線條。

“真他媽解氣。”李楠用腰背前彎，把頭幾乎快搭到了她的肩膀上，輕輕地在耳邊說了一句。帶有一點孩子氣。孟荷川沒有想到，只要沒有閑雜人等和老師，李楠就真的是王小陸描述的永遠不正經的樣子。

一縷輕快，從耳邊傳到每一根神經，身體的沉重有點緩解。孟荷川沒有任何的動作，連呼吸都避免自己的身體碰到他，畢竟她認為因為王小陸的關係，才能得到一點來自作為老師的他的庇護。他如果不在場，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毫無猶豫的撕掉卷子，應該也會。

如果……

如果張乙潼也在，他陪在我的身邊，坐在我的神壇上庇護着我的世界，也許什麼都不會發生。她突然想起了消失已久的張乙潼，見面不識的張乙潼，還有那個自己還要苦苦等待的張乙潼。

“老師再見，如果您一會看到小陸，麻煩轉告我先回去了。”孟荷川撤了腳步，禮貌而僵硬的微笑又回到了臉上，那股比空調還要讓人卻步的冷氣在李楠面前重新凝結，像是沒有絕世武功就不能破除的結界。李楠並沒有打算觸碰那一層不明所以的東西，不打破砂鍋，才是唯一保存砂鍋的辦法。

“老師……”一個有點羞怯的眼鏡妹提前交卷出來了，李楠低頭看着她嬌小的身形，簡直就像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兒。

“老師，剛才那個女生……她，她並沒有回頭……也沒有作弊……”眼鏡妹連看着李楠的眼睛都不太敢，說的時候感覺自己都快哭了，但是鼓足勇氣說出了真相。

“恩，我知道了。去吧。”李楠深知事已至此，大事化小是必然的了。

孟荷川啊孟荷川，你從讓人討厭到讓人喜歡的轉化效率已經如此之高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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