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還睡得着么?

第十章 你還睡得着么?

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種人,他們生而不同。有的人膽子大,就有的人膽子小;有的人喜歡吵鬧,就有的人喜歡安靜;有的人喜歡抬杠,就有的人喜歡躲避。

許帥就是那種愛抬杠的人,雖說和他是三年高中同學,但我們的關係“並不熟”。這次露營是我們幾個最後以高中生身份進行的活動,本來是許帥、文娜、張鵬和許悠悠四個人出來,並沒有把我算上。是因為許悠悠和張鵬執意要帶我,一個是自己的親妹妹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他自然不能反駁。那麼,為什麼我們兩個會如此的不對付呢?

很簡單,我們都在情竇初開的時節,喜歡上同一個女孩——文娜。

沒辦法,她是那種猶如冬日裏陽光般的女孩,總能帶個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直至今日我依然記得高二那年,文娜把坐在地上的我扶起來時,烏黑亮澤的長發掃在我臉上,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百合香味,頓時迷住了我,從此我對文娜一見傾心。

什麼,我是誰?哦,抱歉忘記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陳知默。沒錯,就是之前故事中那個拜鍾馗為乾爹的人。我是個個頭在一米八,離了眼鏡活不了的老實人。或許是因為我更喜歡沉默,所以即便喜歡文娜這件事情,也只有張鵬一個人知道,他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在我青春里最仗義的一個人。可許帥不同,這貨是那種長相陽光帥氣,一笑起來兩個酒窩的鄰家男生,再加上他家身世不錯,所以喜歡誰都是直來直往。只要開口基本上99%都能直接搞定,甚至有很多女孩都恨不得對他投懷送抱,但總有1%的幾率會失敗,那就是文娜了。不管他用什麼辦法,文娜都沒答應過他,始終把他當做很好的同學。

或許女生都對一些恐怖、離奇的故事感興趣,許帥的妹妹許悠悠就是這樣,這次露營,她非要大家講一些離奇的故事來提升氣氛。大家都在貴王嶺玩了一天,有些累了所以對她的提議也沒有什麼反對。基本上每個人講的鬼故事什麼的,都是在當時那個年代的《故事會》、《中學生博覽》中隨隨便便就能夠找到的,畢竟當時那個年代,網絡可不算髮達,人們的諮詢還是要依靠書本雜誌獲取的。因此,其他人聽得都感覺無聊。

輪到我時,張鵬這孫子居然一把攔下我說:“唉唉唉,你小子別講一些大家聽過的,不然有懲罰。”隨即壞笑道:“讓你背着文娜在這貴王嶺跑一圈怎麼樣?”

“什麼?”許帥那張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一樣,滿臉不高興地說:“他也講不出什麼來,你就別逼着啞巴說話了。”

“哥,你說什麼呢!人家陳知默的學習可比你強多了好么!”許悠悠拿出一個化妝盒,邊在火堆旁化着妝邊說。

“張鵬凈開玩笑,這麼大的山怎麼走呀。”文娜抿嘴一笑,然後轉過頭來說:“這樣吧。知默,你隨便講一個就行,反正大家也只是消遣消遣。”

說實話,原本我確實很想隨便敷衍一下就好。一是我太累了,二也是我對這種野營聚會什麼的實在沒什麼興趣,要不是聽帳篷講有文娜來,和許悠悠的強拉硬拽,我是真的不想過來。可聽許帥那樣講,我也有點火。

那句話怎麼說來?對,大丈夫寧死陣前不死陣后。在這個“情敵”面前,怎麼可以認輸呢!於是我就講了我名字由來的事情,沒想到把這群人聽得一愣一愣的。

當我講完之後,文娜問我這是不是真的。其實吧,該怎麼說呢?我承認,裏面很多內容是我瞎編亂造的。不過大部分是我奶奶跟我講的,我只是做了一些藝術加工罷了。而且我家的的確確掛着一幅《天師鍾馗圖》。自我懂事,奶奶就讓我給畫中人磕頭燒香,並告訴我這是我“乾爹”。

對於這一點我還是很納悶很委屈的。常常在心裏問,為啥別人叫“乾爹”就能上大學買好車?我就得跟一個長得不像人,比鬼還砢磣的鐘馗叫“乾爹”?時不時燒香不說,還得給他磕頭下跪!當然,這都是我內心的潛台詞絕對不可能說出來的。

我記得,第一次我奶奶讓我磕頭時。老人家讓我下跪,我偏不跪。原本我以為只要自己夠倔強,就能想那些前輩一樣反抗壓迫。可讓我始料不及的是,一直寵着我偏袒我的奶奶,當場就給我一巴掌,打的我沒反應過來,等我感到臉上火辣辣的時“哇”的哭了起來,趕忙跪下給畫中的鐘馗磕頭,當時我偶然抬起眼睛看他的臉,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還是因為哭的眼睛模糊了,居然看到他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牙齒都帶閃光的,好像在說:“讓你小子不聽話。”你說氣不氣人?原本我平復的心情,又被他弄得波瀾壯闊“哇啊”的大哭不止。

不過,從那之後每逢初一十五,我都給他燒香算是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安,也算是給自己的臉買個保險。

“好睏,”張鵬把手中最後一根肉串塞進嘴裏嚼着,然後打了一個哈欠說:“你們誰去睡覺?”

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漫天的繁星與明月作伴,照亮了漆黑的夜,又灑在在場每個人的身上,每個人都是那麼的鮮明。我藉著篝火發出的光看看手錶,已經是深夜11點了。此時,雖然是盛夏。但山中卻十分的涼爽,看到文娜裹了裹衣服,也用手捂着嘴打起了哈欠。

“那大家就睡覺吧,”我起身撲了撲身上的灰塵,伸了伸懶腰說:“早點休息,明天咱們好回家。”然後沒管其他人,就轉身往帳篷走。

“唉唉唉,知默、知默,”許悠悠收起了化妝盒急忙叫住我:“再坐一會吧。”

許悠悠也是個大美女,與文娜那種恬靜、自然猶如鄰家妹妹的性格不同,許悠悠是那種大大咧咧、想做就做的女孩,而且她為人很仗義。曾經為了幫助自己班級的一個男生和女生,一個人輪着木板單挑校外四個小混混,自此一戰成名被稱為了“七中大姐大”。起初,這個稱號特讓她反感,誰喊誰都挨揍,連她哥許帥也不行。

哪知道,有一天我想和跟她借個橡皮,但我這人其實很靦腆,很少與班級里的人開口說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就直接來了一句“大姐大,能不能借給我一塊橡皮用?”話出口后,我原本以為自己要挨一頓胖揍。可哪裏想到她卻笑盈盈地把東西橡皮給了我。自此之後,誰再叫大姐大她都滿心歡喜的答應下來。哎,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呢,你永遠猜不透!

許帥坐在一塊石頭上,一臉不屑地看着我,然後和自己的妹妹說:“悠悠,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

“用你管!”許悠悠都沒正眼瞧他,一直望着我說:“知默,你還有什麼故事?”

“沒了,我困了。大家早點休息吧。”我假裝打起哈欠,走回了自己的帳篷,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又探頭出來和眾人說:“晚上冷,大家多蓋點。”我的目光落在了文娜身上……

她是那麼美麗,那麼的漂亮。想到馬上就要各奔東西,我的心真的有些酸楚。默然,她抬起了頭,我們四目相對,我的心有些慌張急忙將眼睛移開害怕被她看到。看我拉上了帳篷門,其他四人也無心玩耍了,又檢查了一下篝火堆,維持着燃燒。就各自回到了帳篷。

躺在帳篷中閉上眼睛想要睡覺。但內心之中,總是有一些情緒讓我難以入眠,我睜着眼睛望着帳篷頂,在這個寧靜的夜晚裏,聽着帳篷外風吹動樹林發出的“滋啦滋啦”聲以及山林之內鳥獸發出的啼叫,還是非常精神的。可能是因為太累了,片刻之後睡意終於湧上來,不知不覺中將我拽進了夢鄉……

當我睜開眼時,我居然坐在了高三的課堂上,老師正在講台上講的唾沫子紛飛,台下的同學們忍着地聽着。原來,是我最煩的數學課,我心想。

因為無心聽講,我把頭轉向了窗外的操場。正好看到一群學生踢球,很像是低我一年級的學生,他們無憂無慮地玩着,讓我心馳嚮往。就在這時,我的頭上好像被一個東西打到了,“哎喲”我一低頭卻是一顆粉筆頭!

“陳知默!”台上的老師扶了扶眼鏡叫我:“這道題怎麼做?”

我不敢怠慢立即站起身來,看了看黑板上的題目。天呢!滿黑板的根號和三角形,壓根看不懂。我用眼一掃,發現全班同學的眼睛齊刷刷地看着我。不,應該是瞪着我才對!

“這道題怎麼做?”老師生氣地問。

“老師,對不起我不會。”我小聲說。

“這道題怎麼做?”

“老師,對不起我……不會。”

“這道題怎麼做!”

……

起初,我以為是我的聲音太小,台上的老師沒有聽清楚,所以我重複了好幾遍。可不管我的聲音多大,她都在重複着問我“這道題怎麼做!”而且聲音一次比一次要大的多,到最後只能用“咆哮”來形容。

我心知不對勁,趕忙看了看班裏的其他同學。按理說,如果老師這樣,班裏的人即便不會議論,也會低頭假裝學習,。可此時他們不僅沒有議論,反而死勾勾地盯着我看,文娜盯着我、許帥盯着我、許悠悠盯着我、張鵬盯着我……我所熟悉的每一個人,都在盯着我,然後露出詭異的笑容!

他們的笑並不懷好意,每個人的眼珠子佈滿了血絲,原本烏黑的眼眸,此刻卻變得通紅,他們的牙花子流着血,好像剛剛吃過什麼活物。此時,台上的老師一步步向我走來,她每走過一排座位,座位上的學生就站起來跟她一起走過來。我想喊讓他們別過來!可嗓子裏好像被堵了什麼東西,任憑我想盡辦法也沒有一點聲音!我想拿起椅子砸向走過來的人,拽了幾下硬是沒拽動,趕忙低頭看去,這一看不要緊。我的頭皮頓時發麻!

哪是什麼地面?全是血淋淋的人手,它們蠕動個不停,就像是有意識一樣。有的抓住桌子椅子,有的好像要“站”起來不斷地爬動,有的還在互相打架。總之,那讓人作嘔的場面是我此生難忘的景象。我着急了,就想從窗檯跳下去!可當我把腳踏在窗台上時,又膽怯了!

倒不是因為高,我們的教室在三層,樓下是個大大的花壇,花壇里剛澆過水。如果是腳佔地,根本感覺不到疼,頂多弄一身泥。令我膽怯的是操場的景象。那景象比這教室要更加恐怖與嚇人!

剛剛還在踢球的那些學生,不知道什麼原因全都冒起了火。火先是燒掉了他們的衣服,可他們卻好像完全沒有知覺,然後又的他們皮開肉綻,地上還不斷有肉被烤熟的油滴下來,最後逐漸變成了燃燒的骷髏,而至始自終這些人全在專心致志地踢着球……

但當看到我要跳下去的時候,他們居然站住了。其中一個被燒的沒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被神經掛在眼眶裏,還不斷晃蕩着的骷髏,居然沖我露出一個十分詭異地笑容,然後將一顆球踢了過來!

我去,大空翼呀!我心想,看着他踢過來的球要砸在我臉上了,趕忙用手去阻擋,“啪”球掉在我手中,我剛想喘口氣卻聽到那“球”發出的聲音:“一起玩呀!”這聲音嚇得我一激靈,趕忙低頭去看!這哪是球,這是一顆血淋漓的腦袋!我來不及多想,直接把腦袋砸向了身後的那些趕上來的人,可那顆腦袋居然在空中來了個急剎車,跟着老師他們一隊,向我飛過來!

我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教室里,完全不知所措。正當我焦急萬分時,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個聲音進入了我的耳朵。剛開始,因為比較慌亂我並沒有聽清聲音說的是什麼,後來我穩了穩心神。再仔細一聽,卻是一句“你還睡得着么!”

說來奇怪,這聲音幽長而寧靜,若是沒有眼前的情景或許我能被這個聲音嚇到,但與眼前的一切相比,這個聲音反而讓我感到安慰。剎那間,我感到了一陣冰涼,然後我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害怕自己跌落窗外趕緊靠着牆坐在地上,也不管那些噁心的手臂,逐漸地我閉上了眼……

猛然間,我再睜開雙眼,卻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竄出我的帳篷,趕忙戴上眼鏡打開燈去找,卻再也沒有發現那東西的影子。我的心猛烈地跳着,這才發現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場噩夢。可這場噩夢太過真實了,讓我在這麼涼爽的貴王嶺中,卻渾身冒着汗……

我拿出水杯“咕咚”喝了兩口,再也無心睡眠。穿好衣服走出帳篷,抬頭看了看天空依舊是繁星點點月光明亮,山林之間時不時傳來飛鳥野獸的鳴叫,一屁股坐在先前許帥的那塊石頭上,回憶着剛才夢中的情節,依舊是讓我冷汗直流心有餘悸。

“還沒睡呢?”

“啊?哦,沒睡。”

正當胡思亂想着,一個女孩的聲音伴隨着一陣百合香味傳了過來,是那麼的動聽與優雅。不用想也知道是文娜,看着她穿着運動服從帳篷里緩緩走出來,我的心“砰砰”地跳着,趕忙把頭轉過來給還有些微弱火源的篝火填上一把薪柴。

與我相比,文娜卻十分大方得體,她坐在我旁邊的一塊木樁上,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問:“畢業了,你準備好方向了嗎?”

“恩。”我盯着慢慢燃起來的火堆。

“噗,”文娜有些忍俊不禁,然後把手中的杯子放下,用手支撐着身體後仰望着夜空,發出了感慨:“想想三年過的真快呀!”

我轉過頭偷偷瞄了瞄她,雖然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清純,那種清純並不是現在網上那些網紅開個美顏就能夠裝出來的。看着她的模樣,真的有一種想過去抱住她,然後吻她的衝動。因為我害怕,害怕自己終有一日,會像《十七歲開始蒼老》裏寫到的那般:因為錯過了,面對那些飽經風塵的、塗滿粉的蒼老的臉,我們終於會遺憾,沒有吻過一張不塗口紅的年輕的嘴唇……

但是,我沒有。因為理智告訴我,這樣做是不對的。相處了三年,能夠這樣做朋友就不錯,能夠像這樣再沒人的夜晚聊聊天就挺好。這就是我的想法,或許這就是我笨吧。

“喂,你想什麼呢?”文娜假裝不高興的問。

“啊,”我趕忙掩飾自己的尷尬,拿起旁邊一個水杯喝了口水說:“沒事兒。”說完趕忙盯着自己手中那個粉紅色的杯子,不知所措起來。

等等,粉紅色的杯子!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用粉紅色的杯子?再看文娜的臉,她的臉先是死死盯着我瞪着大大的眼睛,當然沒有沒有夢中那個恐怖,但也挺嚇人的。

“你……沒事吧?”

“沒……沒……我去給刷了。”

“嘿嘿,沒事。坐下來聊會天吧。”

她的輕鬆緩和了我們之間尷尬氣氛,我原本想逃到河邊給她洗杯子,卻被她叫住。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樹林裏突然發出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讓我和文娜都不由得緊張起來,畢竟這是一個森林,即便有火光也會有很多危險!文娜一下子躲在了我的身後抓着我的衣角瑟瑟發抖,而我卻本能的拿起一根火把,裝着膽子小聲問:“誰!”

“人!人!太好了!太好了!”一陣嘈雜之後,在樹林之中冒出了七八個人,看着我和文娜,他們十分興奮開始七嘴八舌地互相擁抱起,

我和文娜一臉懵逼,這是怎麼回事?我在心裏打起了問號,就看到這群人之中走出了一個長相十分憨厚,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人。他過來撓了撓頭說:“小夥子,嚇到你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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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誅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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