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八章[06.19]
「弄丫頭大晚上怎麼到這兒來了,身子不舒服啊?」他關切問着,扯着她進了屋,直接便拉着她把脈。
旁邊翻找醫書的劉御醫看到蘇瑜身形一滯,忙起身來行禮。蘇瑜抬頭看他,四十歲上下的年紀,頭髮有點花白了,八成是看醫書給累得。
「見過端寧郡君。」
蘇瑜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找廖先生有事。」
劉御醫瞭然地退了出去,並關上房門。
廖啟摸着下巴凝神片刻,困惑抬頭:「你這脈象沒什麼問題啊,怎麼了大晚上找我?」
蘇瑜收回手:「不是我啦,是我三哥。」
「呀!」廖啟拍桌子站起來,「你三哥不舒服了?不應該吧,我看他身子骨比你都好。」
「……不是不舒服了,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廖啟坐下來,慢悠悠斟了杯茶呷着:「你說。」
蘇瑜道:「就是我三哥最近老熬夜,我怕對他身體不好,想做些滋補的葯膳給他,這不來找你討教嘛。」
「原來是這事。」廖啟說著,突然抬眸,意味莫名的笑,「弄丫頭,我記得你不會做飯的。」
蘇瑜:「……不會可以學啊。」
「這麼賢惠?」
賢惠?蘇瑜怎麼覺得這個詞用在這裏怪怪的,可哪裏怪她又說不上來。還未再多想,便聽廖啟道:「你三哥總熬夜是吧,這個好辦,也不用什麼葯膳了,有一道菜你做給他吃。」
蘇瑜聽了很高興:「什麼菜?」
「酒釀驢蒸,這個酒嘛,你就用鹿血酒,補身體的。」
「用鹿血酒做酒釀驢蒸。」蘇瑜又重複一遍,困惑地看他,「這樣就成了?」
「肯定管用,弄丫頭你要信我,我可是郎中。」
蘇瑜覺得也是,廖啟說的,那樣應該就是沒錯了,於是起身便準備回去研究一下,到了門口卻又突然回頭,有些詫異地問:「廖先生,你怎麼會屈尊來這御醫院做師父了?」
廖啟小聲告訴她:「我聽說這御醫院裏很多好藥材,過幾日我就要離京了,臨走前撈你哥一筆,反正他現在富得流油。」
蘇瑜:「……」難怪。
她還想着那道菜的事,也沒時間跟他絮叨,拜別後匆匆回了昭鳳殿,讓小廚房的人給準備食材,順便還請了會做飯的廚娘。
所謂的酒釀驢蒸,便是將驢肉切片,用酒蒸至軟爛,酒香滲透驢肉,散發著醉人的濃香,入口即化,香而不膩,齒頰馥郁留香。
其實這道菜看似簡單,然而從切片,到加入酒的分量,加上蒸制的時間跟火候,樣樣都很重要,更不要提中間再加入其它配料的步驟了。
好在蘇瑜學的很認真,廚娘在一旁指揮着,她事事親力親為,雖然中間出了點小差錯,卻也無關痛癢。
直到那驢肉上了蒸籠,廚娘還在一旁困惑:「郡君,真的要拿鹿血酒做得驢蒸給陛下吃嗎?」
蘇瑜自己蹲在一旁看火,隨意地道:「是啊,廖先生都說了,這樣做出來的菜最為滋補,三哥一直熬夜,都沒怎麼睡好覺了,當然得好好補。」
廚娘在一旁聽着蘇瑜的話,什麼熬夜睡不好覺的,再加上如今又是鹿血又是驢肉的進補,她莫名就想到了不可描述的畫面,再看看蘇瑜的背影,心下狐疑。莫非陛下和端寧郡君已經……
他們二人不是兄妹嗎?也不對,一個姓魏,一個姓蘇,也不算是兄妹。
只不過好歹也做了十幾年的兄妹呢,這轉變的會不會有點快?
蘇瑜側眸時看到廚娘雙頰紅紅的,有些狐疑:「你怎麼了,可是覺得這裏太熱?」
廚娘微怔,尷尬地含糊應承。
蘇瑜道:「這裏我看着就成了,你且退下吧。」
「是。」廚娘應着,生怕被蘇瑜瞧出自己的心思,逃也似地跑了。
蘇瑜也沒太在意,繼續坐在小杌子上看火。
御書房裏,魏丞批完摺子,習慣性問了昭鳳殿的情況,原以為她該睡下了,誰知稟報的人卻說她自己窩在小廚房很久了。
魏丞聽了不免疑惑,莫非是餓了?怎麼也不讓人傳膳,還親自跑進小廚房。她長這麼大,幾時親自做過什麼吃食?
魏丞越想越覺得不放心,便自行去了昭鳳殿。
到了昭鳳殿的小廚房,忍冬和碧棠在外面守着,看見他忙行禮。
魏丞面色有些不悅:「怎麼回事,讓姑娘一個人在廚房裏?」
忍冬解釋道:「姑娘說陛下一直熬夜會傷身子的,要自己做夜宵給您吃。」
魏丞微怔,神色漸漸回暖,自己悄悄進了廚房。
爐子裏的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就要熄滅,然而坐在小杌子上的姑娘,卻不知何時托着下巴睡著了。她的背影瘦小的讓人憐惜,一個人蜷縮在那兒,櫻桃小嘴兒微張,腦袋一點一點的。
悄悄走過去,他在她身邊蹲下來,卻見她精緻粉嫩的臉上居然沾了鍋灰,又因為不經意用手擦臉的緣故,那鍋灰在臉上被搓成很大一片,像個小丑,倒還有些可愛。
他用大拇指輕輕幫她擦拭幾下,誰知她睡得淺,就這麼個小動作居然也把她驚醒了。她倏然睜眼,下意識便道:「哎呀,我的驢蒸!」
回過神來時,蘇瑜才發現魏丞在自己旁邊蹲着,入目是他俊逸無雙的容顏,低低喚了聲:「三哥,你怎麼在這兒?」
「三哥聽聞弄弄在給三哥做宵夜。」
這麼一說蘇瑜又想起來自己的驢蒸了,用鼻子嗅了嗅,面上浮現一絲得意:「三哥,你聞聞香不香。」
魏丞這才注意到火上坐着的蒸籠,頓了會兒道:「有酒香,是什麼東西?」
蘇瑜神秘兮兮坐起來,推着魏丞出去:「三哥,你先去寢殿坐着,我一會兒給你呈上去,現在不許偷看哦。」
魏丞無奈,只好自己先行入了寢殿。蘇瑜則是招呼着忍冬和紫墜進來幫忙將驢蒸取出來裝盤。
「姑娘,這驢蒸好香啊。」紫墜用鼻子嗅了嗅,咽咽口水。
碧棠和紫墜剛被三哥送來保護蘇瑜時,兩個人都是清冷疏遠的性子,一天不見得能說一句話,不過如今處的久了,兩人難得活潑許多,偶爾也會表現出靈動的樣子,比之前那副佯裝的老成不知道好了多少。
蘇瑜也就發現,其實這紫墜是個貪吃的,以前冷冷的不顯本性,如今卻是全暴露出來了。
看她盯着那驢蒸流口水的樣子,蘇瑜趕緊奪過來:「這個可不給你吃,我特意給我三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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