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1 漂移
“我瞧着你應該也是受過一點教育的人，所以應該知道大陸漂移說吧。”尼古拉斯用輕蔑的眼神看着李瑜，冷冷說道。
也不管李瑜是個什麼反應，尼古拉斯自顧自地接著說道：“考慮到你那可憐的腦容量，我就大致解釋得簡單一點吧。”
“我簡單做一個假設，就在我們所居住的這個地球上，原本所有的大陸都是連在一起的，成千上萬種不同的生物共享着同一片生存空間。”
“有一種原本是生活在食物鏈最底層的生物，他們被捕食、被馴養、被奴役。他們原本應該是永遠沒有出頭之日的。”
許乖乖想要打斷尼古拉斯的講述，但尼古拉斯卻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對於尼古拉斯這個人，許乖乖雖然接觸不多，但到底還是多少存了幾分敬畏。此刻被其眼神一瞪，也只得沉默不言。
然後，尼古拉斯繼續說道：“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給了這個種族以生存的轉機。你猜一猜，是什麼事情。”
李瑜看着最終選擇了沉默不言的許乖乖，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尼古拉斯，道：“因為大陸漂移？”
尼古拉斯坐回到床頭上，繼續翹着他的二郎腿，理也沒有理會李瑜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因為大陸的分離，將那些強大的物種都轉移到了大海的彼端。而那種原本非常弱小的生物，就搖身一變，成為了處在食物鏈頂端的主宰者。”
“然後經過了數萬年的光景，這種原本只是食物和寵物的生物，竟然也發展出了自己的文明，建造出了屬於自己的城市，還有了其獨有的傳承。”
“但是呢，這種弱小的生物並沒有忘記自己曾經被其他強大的種族所奴役的經歷和時光。於是，種族之中的長者們，便將關於這些強大的種族的事情，整理成冊，記錄在了古老的書卷之中。”
“但是呢，記憶這種東西終究還是會在時間的長河之中走形的。”
“那些強大的異族，變成了那個弱小種族傳說中的神魔妖怪，由一種真實存在過的恐懼，變成了只存在於虛幻中的東西。”
李瑜聽着尼古拉斯所說的這一切，如同聽着一個怪誕的故事。
“你所說的那個弱小的生物，就是我們人類么？”李瑜問道。
在他提問的時候，目光卻是看着窗外的。
天之裂隙依舊高懸，而裂隙之後究竟是什麼呢？是漂泊於大洋彼岸，居住着其他強大種族的大陸么？
尼古拉斯自然也注意到了李瑜的目光移動，他冷冷笑着，沒有回答李瑜的問題，而是用輕蔑的語氣說道：“或許你的心裏真的是一點恐懼也沒有吧，但我可不能把的這種心態稱之為自信。”
“你只是狂妄和無知而已。”
“你自以為自己可以解決大多數的危機，殊不知真正的危機根本就還沒有降臨。你本身就坐在一艘破船上，卻還指望着用這條破船來裝下更多的人。”
尼古拉斯說著說著竟有些激動了起來，他拍打着床板，製造出聲響，令李瑜不得不將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等到尼古拉斯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李瑜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神色淡然地說道：“你說我無知狂妄，那就無知狂妄吧，我可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你的評價。”
尼古拉斯可沒有想到自己說了那麼多，居然就得來李瑜這麼一句不冷不熱的回應，一時有些氣結。
李瑜看了紅着臉的尼古拉斯一眼，說道：“不如說說別的，比如你先前說的‘造神’是怎麼回事。”
尼古拉斯將頭扭向一邊，表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於是，李瑜又將目光轉向了許乖乖。
許乖乖看見李瑜望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後又看了扭頭生着悶氣的尼古拉斯一眼，低聲嘆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說道：“接下來，就讓我來補充一下吧。”
“首先，尼古拉斯閣下所說的那個弱小的種族，確實就是我們人類無誤。”
“千年以前，天之裂隙就出現過一次。那個時候，凌天劍閣的先賢鑄造了天兆劍以斬殺妖魔。雖然僥倖取勝，並封印了裂隙，但凌天劍閣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在那之後，凌天劍閣便開始整合這個世界上所有可以藉助的力量，開始了崑崙計劃。”
“崑崙計劃的本質，是想要在人類的基礎之上，創造出一個超級個體。也就是我們所稱之為神的生命體。”
“而天選者，其實只是這個計劃的副產品而已。”
把話說完，許乖乖再度看着李瑜，表示自己所能說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緊接着，許乖乖又說道：“我覺得尼古拉斯閣下說得並非全無道理，如果嚴先生您曾經直面過裂隙之後的存在，您就會明白自己的無力。”
“不久之後，不同的世界之間就將再無隔閡。那個時候，曾經那些強大的生物就會再度現身於我們所處的世界之中。”
“就像尼古拉斯閣下所說的那樣，您也不過是踩在一艘小小的破船上，哪裏又有什麼資格去承載那麼多的人呢。”
許乖乖說得誠懇，而且並無惡意，李瑜也就只是靜靜聽他說完，然後微笑着搖了搖頭。
李瑜將這屋裏的人都看了一遍，再度想起了自己曾經直面過的那隻黑暗巨掌，然後坦然說道：“確實，我也知道自己的力量非常有限。我能活到今天，不過是命比較硬而已。”
“我以前的對手也好，還是永安府，或者凌天劍閣，其實都把我當成一個玩笑在看。這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尼古拉斯扭過頭來看着李瑜，沒有想到這個強大的人也會承認自己的弱小。
“承認自己的弱小從來都不是什麼醜事。”李瑜注意到尼古拉斯探究的目光，坦然說道。
“但是，弱小的人就不該活下去了么？畢竟，我們都曾經是同樣若小的生物，又該憑什麼來決定誰的命更重要呢？”
李瑜說著，起身走到窗前，窗戶的玻璃已經變成了一地的碎片。
此刻，清風徐來。
透過窗戶，李瑜沒有再去看天空中的景象，而是看着高樓之下正在火熱建設中的長明鎮。
“許乖乖你不是也說了，於我這裏，可以看到另一種可能性，不是么。”他說道。
“或許這裏真的只是一艘破船，但是我願意對着生活在這裏的每一個人發誓，只要我還活着一天，這條破船就永遠不會沉。”
“而我，是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