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欲速則不達
“娘！”安思晴氣得在原地打轉，“黎風本來就對我冷冷淡淡的，現在又多了個舞女，他的魂都被勾走了！我可該怎麼辦啊！”
趙芸把她拉過來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地問：“你去見過那個舞女了？”
“當然，一副狐媚長相，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安思晴氣呼呼地說。
“慌什麼，你可是安家的大小姐，程黎風明媒正娶的太太，還怕一個卑賤的舞女？”趙芸輕笑。
“可她太會勾引男人，黎風又素來對我不冷不熱的……”
“男人嘛，總是追求新鮮感，一個舞女，大字不識一個，能跟他有什麼共同語言，不過是靠着那副皮囊罷了。等他玩膩了，自然會知道家庭的好。再說了，咱們安家，這兩年可是給程大帥提供了不少金錢財物上的援助，現在程黎風耐不住寂寞想要玩舞女，程大帥，也該給咱們一個交代。”
趙芸雖然已為人母，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可她骨子裏還是那個趙家的天之驕女，眾星捧月長大的大小姐。
她內心，其實很是看不上程灃這種發亂世財靠着槍杆子打天下的土包子。可如今正逢亂世，烽煙四起，他們安家也不得暫且隱忍鋒芒，跟程大帥合作，謀求更多的利益。
“乖女兒，別哭，也彆氣，女人啊，一生氣，臉蛋就不好看了。我這就讓你爹去找你公公好好說道說道，看他到底是怎麼管教兒子的。我們安家的女兒，難不成嫁過去是為了受委屈？”
安思晴甜甜地喊了句“娘”，撒起嬌來。
哼，舞女算個什麼東西，我可是安家的大小姐，是她高攀不起的存在！
程黎風被一通電話叫回了宅邸，進門就看到一個茶盞砸了過來。
他側身閃過，看向正堂坐着的男人，聲音不高不低地喊了聲“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還以為你被一個舞女把魂都勾走了呢！”程灃怒目圓睜，瞪着程黎風。
“安家找你告狀了？”程黎風坐在下首，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動作還真是快。”
“三弟可真是冷靜，這是不把爹放在眼裏啊。”站在程大帥身邊的青年陰陽怪氣地說。
“大哥，別給我扣大帽子。”程黎風連眼皮都不掀一下。
“呵呵，安家可是咱們程家最大的合作夥伴，三弟做事還是收斂一些的好。”另一人說。
程黎風這才抬頭掃了他一眼，不疾不徐地說：“沒辦法，我也不想娶安思晴，誰讓她哭着喊着非要嫁給我呢？”
程大哥和程二哥家老大和老二的臉色霎時忽青忽白，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當初安慶要跟程灃結姻親，程家兩個哥哥都削尖了腦袋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現，誰知道安思晴愣是看上了程黎風，還哭着鬧着非君不嫁！
這麼好的機會，竟然讓程黎風搭上了安家的船！
若不是因為這件事，就憑程黎風，一個下人生下的小雜種，怎麼可能入了他們爹的眼，甚至現在有隱隱蓋過他們兩個風頭的勢頭！
程家老大和老二向來不合，現在也因為程黎風的異軍突起而感到了威脅，逐漸聯手對付起他一人來了。
“別吵了！一見面就知道吵吵吵，老大老二，你們是兄長，怎麼能這麼說黎風？”程灃虎着臉，“還有你！老三，安家老頭子可是親自找到我這兒來了，你必須得給我、也給安家一個交代！”
“因為一個舞女，就要鬧得人盡皆知嗎？”程黎風一聲嗤笑，“我又不可能休了安思晴，你們都擔心什麼？”
“至少你這陣子別去找那個舞女了，好好陪陪你老婆！”程灃中氣十足地吼道。
“知道了。”程黎風喝光了茶，站起來問：“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回房間休息了。今天剛跟幾個洋人談了生意，滿肚子彎彎繞繞搞得我頭疼。”
程灃神色緩和，點點頭說：“嗯，老三今天辛苦了，去睡吧！”
程黎風“嗯”了一聲，大步走向了後院。
“爹，三弟他可是惹得安家震怒啊，你就這麼不痛不癢地教訓幾句？”程大哥老大氣呼呼地問。
“爹，您未免也太偏心二三弟了，萬一影響到跟安家的合作……”程二哥老二也笑着勸道。
“哼，你們到底是程家的種還是安家的兒子？”程灃臉色突然拉了下來，吼了他二人幾句。
“他安家道貌岸然，把女兒嫁過來搞得好像施捨一樣，還不是徒有萬貫家財卻沒有過硬的手段，這才跟咱們合作，一起發財？真以為自己是皇帝呢？程家得捧着他？我看老三媳婦也不是什麼安分的女人，一有什麼事就跑回娘家，當我是死的嗎哪裏有把我放在眼裏？”
程灃吼完才意興闌珊地揮揮手：“你們兩個趕緊走，老子要去喝酒了！”
唉，他這兩個兒子，簡直是榆木腦袋！還好，從小就沒在意過的老三小子，竟然繼承了他老子的頭腦，是個打仗的好材料！
永文跟在程黎風身後，幫他更衣端茶，忍不住低聲問：“少爺，剛剛可是把我嚇壞了，你就不怕老爺會一怒之下收回你手裏的兵權？”
“哼。”
程黎風嘴角稍稍抬起又很快放下，“你真以為，老頭子是真心實意地生氣？安家來告狀，他反倒會在心裏記上安慶一筆。不過是在外面養了個舞女，這種小事，在老頭子的眼裏，連錯誤都算不上。”
沒錯，程灃本人就是個天生風流的性子，從年輕時候就紅顏知己無數，更是不知道辜負了多少女人的一生，他程黎風的出生，不就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嗎？
母親……
這個詞，已經消失在程黎風生命中很久了。
模糊的記憶充滿了駁雜的黑色斑點，隱隱約約能夠想起，那是個梳着長長黑辮子的女人，總是不施粉黛，身上有着皂角的淡淡香氣，會親他的臉頰，給他唱柔軟的吳儂小曲哄他入睡。
程黎風躺在床上，略有些疲憊地合上雙眼。
夢裏，大概還能聽到那支宛轉悠揚的曲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