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平凡的無奈
零覺得自己昏睡了很久，悠悠轉醒的時候感到全身不自在，他睜開眼睛看見木製的屋頂，自己正蓋着被子躺在一張小床上。
他側過臉看着從窗戶外照進地板上的陽光，他深吸了一口氣，鼻間都是枕頭上的清香。零掀開被子走下床，活動了幾下筋骨后感覺舒服多了，他環顧了一眼卧室，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零看見一位中年婦女正在客廳里忙着家務，對方注意到了走出卧室的零，開口笑着問向他：“你醒了啊小夥子，身上的傷怎麼樣？”
“哦，還好，”零趕緊回答，“您就是簡妮的阿媽吧？我叫零，昨晚真是麻煩你們了。”
“嗨~這有啥麻煩的，城裏的那些士兵跟利薩幫一樣，沒幾個好東西，這些年不知道為難了多少老百姓。你叫我大嬸就行，把這當自己家，別拘束啊~”吉露塔看着零友善地說道。
零對她笑了笑環顧了一圈屋內，沒看見簡妮的身影，他問向吉露塔道：“簡妮她……”
“哦！小妮去河邊洗衣服了，應該快回來了，你先坐一會兒吧。”吉露塔對零笑着說道。
零撓着後腦勺對吉露塔笑了笑，隨後坐到桌邊的木椅上，吉露塔一邊擦着地板一邊問着零道：“你的事情我都聽小妮說了，你這兩天就在咱家住着養傷，別太見外啊。”
零聽完吉露塔的話后說道：“這太麻煩你們了，我今天就走……”
“你這小夥子，都受傷了還逞強，”吉露塔直起腰來看着零說，“我聽小妮說，你是因為身份牌丟了才被住的，你年紀這麼小，身上沒有身份牌，連大城都進不去，我看吶，你就老老實實地在咱家養養傷，寫封信回去讓你的家人來接你吧，免得一個人上路不安全。”
零看着吉露塔苦笑了一下說：“大嬸，我……是個孤兒……”
吉露塔聽到零的這句話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說：“噢……哎呀，大嬸不太會說話，你見諒，哈哈……”
“沒事。”零笑着搖了搖頭。
正在說話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簡妮端着洗衣盆從門外走進來，她看見坐在桌邊的零對他笑着說：“你醒啦！昨晚你趴在桌子上睡得好熟，要不是半夜阿媽回了家把你弄上床，你就要趴在桌子上睡一宿了。”
“謝謝你們。”零看着笑起來兩眼彎彎的簡妮說道。
“我昨晚收到剛從城裏回穀倉的漢克的消息，生怕小妮在城裏出了什麼事，就趕了回來。聽說城裏監獄裏的犯人都跑了出來，現在全城戒嚴了。”吉露塔走到桌邊對零說道。
簡妮走進屋裏將洗衣盆放回牆角，而後走到了桌邊，零開口對兩人說道：“大部分犯人應該都被抓回去了，畢竟全城封閉，德克將軍親自出馬追捕犯人，他實力不俗，應該沒有多少犯人能躲過他的追捕，要不是因為有簡妮的幫助，我也會被抓回去的。”
“德克將軍……”吉露塔雙臂環胸思索了一下說道，“他倒是個好人，管理自己的手下也很嚴格，可惜就是城主不行，要是德克將軍當萊伊城的城主，那咱們這些老百姓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這話怎麼說？城主有什麼問題嗎？”零有些好奇地問道。
“唉……”吉露塔嘆了一口氣坐在桌邊說，“這事兒就得從利薩幫說起了。”
“利薩幫？好幾次聽到這個名字了，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幫派？”零問向吉露塔。
吉露塔解釋道；“利薩幫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組成的惡人幫派罷了，表面上在城裏協助城內的治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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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接受城內居民的委任，但實際上因為幫派首領和城主交好，處處為難百姓，欺壓群眾，要不是有德克將軍領兵鎮壓，這萊伊城不知道早被那城主和利薩幫頭子荼毒成什麼樣了？德克將軍也算是個非常公明正直的人，可惜因為管制利薩幫被那個可惡的城主處處壓迫，這些都是咱們這些老百姓心知肚明的。唉……真是可惜了德克將軍。”
吉露塔說完看着門外搖着頭嘆了一口氣，零見狀對吉露塔說道：“萊伊城裏有這麼多居民，德克將軍手下也有那麼多兵，一起反抗利薩幫不就行了嗎？難不成要一直被他們欺負？”
吉露塔聽完零的話笑了笑開口說道：“哪有那麼簡單，那名利薩幫的頭子據說是個狂鬥士水平的戰士，利斯幫里的成員也都是修鍊者，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哪有反抗他們的實力？而且因為城主腐敗，也有很多士兵也跟着腐敗，跟利薩幫的那些傢伙廝混在一起，德克將軍也管不了。唉……這萊伊城的苦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零聽完沉默了下來，簡妮也坐在桌邊不說話，吉露塔看着不說話的兩人笑起來開口說：“好了，不提那些讓人心煩的事了，這時間也快到中午了，要準備午飯了。零，你早上沒吃，現在一定餓了吧？大嬸這就做飯。”
吉露塔說著起身往廚房走去，她一邊走一邊說：“小妮過來幫忙啊，飯做快點兒，阿媽昨晚匆匆忙忙趕回來，農活還沒忙完呢，吃完午飯就得出門……”
簡妮聽着就要起身去幫忙，零趕忙開口對吉露塔說道：“我來忙您的忙吧，簡妮她剛洗完衣服，讓她歇歇吧。”
零其實是有些心疼這個小姑娘，她看上去也就10歲出頭的樣子，消瘦的模樣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身形單薄看上去柔弱得很，卻自小就幫助家人做家務。在那些大城貴族的家裏，像她這麼小的孩子還被家人捧在手心裏慣着呢。
吉露塔回過頭對零笑着說：“沒事，她打小就干這些，又不是什麼體力活。你身上還有傷，就歇着吧。”
零堅持着站起身說：“我的傷沒事，只寫一些皮外傷，我在這給你們添了那麼多麻煩，幫幫忙也是應該的，您就不要拒絕了。”
看見零這麼堅持，吉露塔不好再拒絕，她隨後點頭答應道：“好吧好吧，真是個犟脾氣的小夥子。那簡妮你就坐一會兒吧，等着吃飯就好。”
“好……”簡妮答應了一聲，看着零笑了起來。
零也看着她笑了笑，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隨後往廚房裏走去。
零將一株蘭仔菜從泥土中拔出來扔進了不遠處的籮筐里，零看着滿滿一籮筐的菜對還在不遠處彎腰摘菜的簡妮喊道：“都裝滿了，不用再摘了吧？”
簡妮聞言直起腰看着菜田中央的籮筐，小心地邁開步子走到籮筐邊將手裏的幾株蘭仔菜放了進去后對零說：“這些夠了，拿去河邊洗乾淨了就回去吧。”
“我來背吧。”零彎下腰將籮筐背在了身後。
簡妮看着零背起籮筐問向他道：“你的傷不要緊嗎？”
零搖了搖頭回答：“不礙事，小傷而已，我以前還受過很多比這更重的傷。”
簡妮跟在零身旁沿着田埂走着，她好奇地問向零：“為什麼你會經常受傷呢？”
“我是個孤兒，從小孤身在外，難免會受傷的……”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邊走邊說著。
簡妮看了看零的側臉，隨後轉過眼睛看着腳下的路，慢慢地開口說道：“其實，我也是孤兒……”
“啊？”零聽到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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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的話有些驚愕，“吉露塔大嬸不是你媽媽嗎？”
“我是被阿媽抱養的，”簡妮回答着，“聽阿媽說，她發現我時我還只是個嬰兒，被人遺棄在村口，然後她就把我抱回了家……”
“這樣啊……”零聽完點了點頭。
零說完就不再說話了，簡妮也沉默了下來。有風吹過菜田，零感到了一絲涼爽，他長呼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汗。
忽然簡妮開口問向他：“你是一個人在外流浪長到這麼大的么？”
零聞言回答道：“當然不是，我小時候有一次誤打誤撞跑進了叢林裏遇見了野獸襲擊，幸虧那時候長腿妞及時出現救了我，我才能安安穩穩地成長了幾年……”
“長腿妞？”簡妮聞言問道。
“是我給她起的外號啦~”零看着走在身旁的簡妮笑了笑，“因為她的身材很好，腿又細又長，我才這麼喊她的。她比我大個十來歲，算是我的姐姐，但嚴格意義上來說，她應該是我的魔法學導師。”
“魔法學！哇……你是一名魔法師嗎？”簡妮聞言興奮地問向零。
“當然了。”零說完，對簡妮抬起手，指尖不斷地閃動着火苗、電弧等元素，而後零在掌心裏凝出了一小塊冰塊遞給了簡妮。
簡妮驚喜地雙手接過那塊冰，像是捧起了什麼十分稀罕的事物一樣將冰塊捧在掌心裏，雙眼目不轉睛地盯着在掌間慢慢融化的冰塊，嘴裏發出一聲讚歎。
“只是一塊冰而已……”零看着簡妮驚喜的表情苦笑着說。
“我聽村民里的大人們說，魔法師都是十分厲害的大人物。”簡妮抬起頭兩眼放光地看着零說道。
零撇了撇嘴笑着說：“哪有那麼誇張，現在魔法師已經沒什麼好稀罕的了，大陸上比我厲害的魔法師多了去了。”
“但還是很厲害啊，魔法師和戰士都是很厲害的人，不像我……我就很普通……”簡妮說著說著就表情失落地低下了頭。
零看着撅着嘴低下頭一臉失落地簡妮，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道：“小妮子，魔法師也都是普通人，我也只是個普通人，這個世界上還有不計其數的魔法師，比我優秀的也大有人在。我們做人不僅不能心高氣傲，也不應該妄自菲薄才對，你年紀還小，未來還都是未知數，如果你對魔法感興趣，你也可以去學。”
“可是……阿媽估計不會同意的，我家裏很窮，城主還很壞，每個月都要收好多稅，聽說學魔法還很花錢，雖然我也很想學魔法，但是……”簡妮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慢慢地在田埂邊走着，她的聲音很輕很細，融進了風吹菜田的聲音之中。
零看着眼前這個年幼的女孩，心中忽然五味雜陳。他意識到自己比大多數人的運氣都要好很多。明明五年前自己就要葬身獸口，可是喬瑟薇卻出現救下了危在旦夕的自己，偏偏她又是一名優秀的念系法師，這一切就好像巧合一樣。
萬一零沒遇見喬瑟薇就直接死了，萬一喬瑟薇不是魔法師，哪怕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師而不是念系魔法師，自己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如此熟稔地運用魔法。相比起簡妮來說，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
他上輩子的時候就一直覺得，“窮”是糾纏所有平凡人的一種病，生活中有太多的無奈與痛苦都是因為窮。原本他以為換了一個世界之後，這種情況會好一些，可今天看到眼前這個對魔法有興趣卻沒有辦法去學習的小女孩，零才發覺，對於平凡人來說，無論身處哪個世界，“窮”一直都是糾纏平凡人的病痛，而平凡本身，就是一種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