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章:精神病的感覺
接下來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我都處在無意識的狀態。讓吃就吃,讓睡就睡。手腕腳踝上的傷,結了痂,留了疤。身體好了,魂兒卻丟了。
時間是一種可以帶走一切的東西。這一個月來發生了很多事。
比如說納蘭雲雪給我做法事招魂,被我連推帶打攪和的人仰馬翻。
比如說,我瘋了,藍鳳病危,納蘭雲雪將我二人帶回藍影教。
比如說,趙權趙麗被我打殘,回美國療養。東北在瑞思特的產業全部撤出。太陽島被一個神秘人接管。
比如說,二哥被找到時,渾身都是傷。有人說他醒過來了,也有人說他沒醒。也有人說他醒過來后像我一樣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在意念中,我身處一座掛在懸崖的樓閣,周圍都是白色的濃霧,身邊站滿了戴着面具的人。
我抓住一個人,摘掉她的面具。是孟青兒。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孟青兒,你慫恿我打殘趙家,究竟為何?”我抓着她的胳膊,歇斯底里的問道。我想那些精神病人就是這樣胡言亂語的吧。
意念中的孟青兒沒有回話。帶上面具,默默消失的人群中。
我又抓住一個人,是藍鳳。她的兩條大白腿還是那樣、迷人。我圍着她開心的轉着圈兒。拍這手說,“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恢復了。”
意念中的藍鳳點了點頭,身影逐漸消失。
我瘋也似的向她消失的方向跑。卻碰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張雨微。我的女王。她還是那樣冰冷的表情,冰冷的肌膚。冰冷的眼神。我看着她傻笑,在外人眼裏我完成了一個精神病人的全部表現。“雨微”回過身,只是在我心口輕輕點了一下,化作一道紅色的霧,消失不見了。
我跑進紅色的霧氣中。尋找着她的方向。卻意外見到了趙婷的身影。她還是穿着那件白裙子,還是那個照顧我的大姐姐。我故意在她面前抱住她的小腿抽泣道,“婷姐。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你肯原諒我。”
我有些語無倫次,意念中的趙婷只是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我的頭髮,扭頭便走。我死命地抓住她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哀求。
“別走,別走。”我說。
趙婷與我對視,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卻變得模糊。我撫過她的臉頰,面前的白衣女子用同樣的動作回應了我。
我撲到她懷裏,呼吸着她的香氣,沉沉的睡去。我累了,太累了…
…
不知過了多久。我渾渾噩噩的醒了過來。而接下來的時光,那個白裙女子,再也沒有離開。只要我醒來,她就會出現在我身旁。
她教我栽花種草。教我用火焰煉藥。教我給傷者治病。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直到有一日,那個白裙女子突然離我而去。我擔心自己在陷入這種暗無天日的濃霧和孤獨中,拚命的向她消失的方向追趕。
一百米,二百米。五百米。前方出現了一道門,那個白裙女子停在門口。我和她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可就在她近在咫尺時,我卻踩到碎石扭傷了腳,摔倒在地。
白裙女子頓住腳步,俯下身不斷的鼓勵我。“你不想離開這個地方嗎?快點站起來呀。”
我在地上爬,怎麼爬都挪不動分毫,“疼。”
白裙女子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和你必須闖過這一關。站起來,快。”
我扶着白裙女子的手艱難地向那道門蹭。一束光從那門外射將進來,映照面前的白衣女子彷如天使。
“加油。加油。”白衣女子不斷的拉扯,不斷的鼓勵。
我拖着自己傷掉的腳踝,用手肘一點點的向那道門走。兩米,一米,終於抓到了門檻。耀眼的白光照得人睜不開眼。那不知道遮蔽天日多久的濃霧猛然散去。
久違的陽光,重新溫暖着我的臉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正處在藍影教聖地,“仙乃閣。”我並沒有傷到腳,就面對着太陽站在懸崖邊。“夢”終於醒了嗎?
藉著東升的太陽,我努力望向身邊的白裙女子。她的臉頰逐漸清晰。那是一張雍容華貴的臉,長發上墜着很多藍色的流蘇。她不是趙婷,是納蘭雲雪。
此時她一臉期待的望着我。不光是她,身後的藍悅,藍芝,藍奎,和一眾藍影子看着我都是這個表情。
“夢峰。夢峰。”納蘭雲雪試探性的問道。
我回頭凝視着她,又環視了一圈眾人,“我這是在做夢吧。”
藍悅手捏蘭花指,對着我腦門兒重重彈了一下。
“疼。”我說。
“疼還是不是做夢啊?”藍悅問。
我長長地做了一個深呼吸,整個身體說不出的順暢。
見我這樣,納蘭雲雪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知道嗎?這一個月你是怎麼過來的?”
“怎麼過來的呀?”我茫然的問。
“又哭又鬧。又說又笑。高興的時候抱着教主不鬆手,不開心的時候見着誰咬誰。”藍芝攤了攤手說。
我晃了晃自己的手掌,訕笑着說,“真是難為你們了。”
納蘭雲雪甚是欣慰,“恢復了就好,恢復了就好。”
“對了,藍鳳呢?”我緊張的問。
納蘭雲雪露出歉意的表情。我以為她要告訴我什麼壞消息。卻見納蘭雲雪縴手指向人群外。一位披着鳳袍的女人徑直向我走來。
藍鳳。是藍鳳。她沒事了。我木然的愣在原地,直到她站在我面前。我才知道她真的活過來了。
我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心臟的跳動,“是真的?”
藍鳳歪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顯出一個成熟嫵媚的笑,“你覺得呢?”
我拉起藍鳳的手,笑的嘴都合不上。不過笑了一會兒,我又有了個疑問。既然藍鳳醒了,納蘭雲雪為什麼還是一副歉意的表情?
納蘭雲雪看出了我的意思。牽起藍鳳的另一隻手說,“我對你的歉意是,趁你昏迷不醒的時候,將你的“坤碧芯焰”一分為二。一半留在你體內,另一半渡給了鳳姨。坤碧芯焰有極強的再生能力,要沒有它的幫助,鳳姨恐怕早就性命不保了。”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只要能救藍鳳,我把火焰全給她都行。”我傻笑着說。
“沒那麼簡單。少了一半的“坤碧芯焰,”你以後受傷恢復的就慢了。而且對你的陽壽,也有影響。”藍鳳說。
我大手一揮,“無妨。”說完,我陷入沉思。如果一半的“坤碧芯焰”可以救人的命。那我剩下這一半,是不是還能救一條命呢?
東升的太陽,將每個人的臉上都映照的熠熠生輝。藍鳳回來了,我也恢復了。現在也該去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不過去之前,我先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
“趙權怎麼樣了?”我問。
“現在美國。聽說被你打的挺慘。”藍悅說。
我牽起藍鳳的手,“咱們一起去一趟美國怎麼樣?”
藍鳳搖了搖頭,“我還沒有完全恢復,不能陪你去。”
我失望的低下頭,藍鳳痴笑一聲,“我陪你去就是了。”
納蘭雲雪嘆了口氣,準備了一個大行禮箱,讓我扛着。她說那裏都是藍鳳用的葯,不能有半點差池。
我背上大箱子,拉起藍鳳的手,準備去美國看看那個被我打殘的大舅哥。
離別總是傷感的。我對着一個月來,悉心保護我的納蘭雲雪做了個鬼臉。後者只是輕笑了笑,那笑容中帶着一絲狡黠。
直到兩天後,我才明白她笑容含義。等我到了美國時才發現,她讓我扛着那個大行李箱裏什麼都沒有。等我意識到什麼時,才感覺自己身後似乎多了一個人。我就納了悶了。這傢伙想跟着我,何必躲在箱子裏,乾脆縮在我的影子裏多好,還能省我一筆拖運費。
…
到了美國,我打聽了很久,還找到了趙權的醫院。聽說他情況不太好,醫生搶救了三天三夜,才勉強保住他的小命。
我和藍鳳偷了兩件白大褂,潛入醫院。找到趙權的病房,在門口看見了三個女人圍着趙權在交談。看背影應該是趙麗,趙婷和季影。
“你哥哥內傷太重,恐怕挺不過今晚了。”趙麗嘆息道。
趙婷面無表情,抓着趙權的手,久久不語。
趙麗咳嗽了幾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季影拍了拍她的背,餵給了她一顆藥丸。
“我是不是對你們太嚴厲了?才有今天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報應。”趙麗說。
趙婷搖了搖頭,“我真希望躺在這的人,是我不是大哥。”
趙麗向趙停招了招手,眼神中滿是母親的慈愛。後者走上前,趙麗輕撫了一下自己女兒的長發,“走吧。咱們母女給你大哥選個好一點的墓地。”
趙婷目光獃滯,再次轉身時,眼角有了瑩瑩的淚光。
見二人離開。我悄然潛入。趙麗和趙婷雖然走了,但季影還在,此時她守着儀器,望着床上即將仙去的趙權默默嘆息。
我和藍鳳進屋,季影察覺到異樣,猛然回頭。我二人四目相對,季影看出是我,竟然從身上掏出一把手槍。
我趕忙向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季影異常認真,拿槍指着我的頭,帶着這些情緒說,“站在那兒別動,再靠近一步,我現在就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