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V第三章

直白又露骨,顧懷瑜唇邊的笑漸漸染上眼眸:「大概三年後吧。」

宋時瑾挫敗仰倒在床上,指尖繞着她垂落的發尾,久久不言。

眼看顧懷瑜及笄在即,張氏這一死,又將時間推后許多,怎能叫他不氣悶。

對顧懷瑜而言,張氏實在算不上母親,只生未養之恩,早在上一世她看着林湘折磨死自己,還搭了一把手之時,就已經消亡。

重生是因為何種機緣巧合,她不知道,但絕對與張氏無關,所以守孝二字,着實有些可笑。

顧懷瑜看着他,忽然趴了下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宋時瑾呼吸一滯,一把將人扯在懷裏,拉過她的手,在傷口旁輕吻,卻是道:「我等你,再久也原意。」

顧懷瑜頓了頓,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或許你已經猜到,但我還是想親口說出來。」

坦白是件很困難的事,特別還是在心儀之人的面前,說出那些恥辱、噁心與灰暗的過往。

可是,那些深埋在血肉內的毒瘡,你不去挑破,它始終會存在,或許有朝一日還會化膿腐壞,她不希望這件事,以後會成為二人之間的隔閡,親口說與猜測,終究是不同的。

特別是,如今的宋時瑾,在她面前,無所隱藏,這對他並不公平。

宋時瑾沉默半晌,手臂收緊,黑沉的眸似有狂風驟雨。

他道:「你知道的,我並不在意此事,更何況萬事都已重來,你只需要記得我就好,那些不好的記憶,我幫你忘掉。」

「以前是我自己放不開,我原本是打算與你撇清干係的,若不是上次圍場遇險,讓我想明白許多,我可能還陷在無地自容中。」頓了許久,顧懷瑜垂下頭,接着道:「因為我無法接受,這樣一個骯髒的我,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厚着臉呆在你身邊……」

宋時瑾突然起身,扳過她的肩膀,逼着她正視自己,一字一句道:「顧懷瑜,你記着,臟這個詞,你可以用到任何人身上,唯獨不能拿來形容你自己。

骯髒的是那些人,並不是你。

你依舊是我心裏的那個你,那個雖身處黑暗,還笑着安慰我的你,永生不改。」

你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荊棘滿途嚮往着的美好,是我的家……這些話太酸,他沒有說,顧懷瑜卻能從他的眼裏看到,從他的心裏聽到。

「記住了嗎?」他面色難得有些難看,骯髒這個詞太過辱人,顧懷瑜用來形容自己,這讓他心疼又生氣。

顧懷瑜鼻尖有些酸,聲音也有些瓮聲瓮氣:「記住了。」

宋時瑾心揪了一下,伸手拭了拭她的眼角,動作很輕。

抽了抽鼻子,顧懷瑜伸手按住他的心口,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聲音低了又低:「你知道嗎,你現在想什麼,我都能聽到……你的過往,我也能看到。」

宋時瑾按住她的手,胸腔下是沉而有力的心跳:「所以,現在放心了嗎?沒有你,我會死的!」

這句話,他沒有開玩笑。

屋外的雨一點沒有小下來的趨勢,房檐上的水流如注,將院子裏的花草砸得七零八落。

林修言站在廊下,衣擺被濺起來的水花沾濕了一半,還是不動如山。

習武之人想要聽到身後房間內的動靜,太容易了。

一個剛解了蠱,一個身上有兩條蠱,他本就不太放心兩人,所以在孫神醫帶着人出來后,便與他自發的守在了門口,以防不時之需。

誰知道,開始還好好的,片刻后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那架勢,好像還是顧懷瑜主動的!

忍了又忍,架不住皇上已經賜婚,他這個當哥的已經沒了話語權,見孫神醫封了自己耳穴,乾脆依葫蘆畫瓢也照做了下來。

兩個孤家寡人,就這麼成了聾子,站在瓢潑大雨下,替房間裏的兩人把着門,何其凄慘。

直到,易青落湯雞似地跑來,在他們面前手舞足蹈了一陣。

「你說什麼?」孫神醫大聲問。

林修言指了指耳朵,兩人才解開穴位。

易青抹了一把臉上流下的雨水,着急道:「皇上來了!已經走到府門口,老爺叫您跟着一起去躲一躲。」

孫神醫面色一變,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門:「他來做什麼,確保人死了沒有嗎?」

「不知道。」易青道:「總之,您避一避。」

當年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當高黎是交心的好兄弟,可是因為他愛高雅,而高雅愛高黎,兩人就割袍斷義,皇帝有些事做的不地道,難保不會因為高雅的死而對高黎再一次動手。

更何況,高黎還出現在了宋時瑾身邊!

此時,一架毫不起眼的馬車已經朝着御史府大門行來,前頭的車夫戴着蓑笠,看不清五官,拉着韁繩的手一頓,「吁~」

馬車剛一停穩,四周便齊刷刷落下十餘人,將馬車護在了中間。

「老爺,到了。」車夫跳下馬車,毫不顧忌地上厚厚的積水,躬身趴跪到車轅處。

旁邊立馬有人舉了一張大傘過來,將車帷撩起。

因為一早便有暗衛將消息通報了過去,莫纓帶着傷,虛弱地候在門口,見人踏下馬車,趕忙迎了上去:「參見……」

元德帝抬了抬手:「不可聲張。」

莫纓點頭,恭敬立到一旁:「老爺請~」

他身上被雨淋濕后,血跡淡淡的蔓延出紗布,因為著了身茶白的衣袍,很快,血的顏色便透了出來。

沒錯,莫纓就是故意的!

皇帝蹙眉:「傷的很重嗎?」

莫纓紅着眼眶點頭:「主子到現在還沒醒,太醫說……太醫說……」

「高黎呢?」皇帝怒斥:「連他也治不好嗎?」

莫纓心裏一驚,面上不表,疑惑道:「皇上,您說的是誰?」

皇帝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往府中走,又忽然頓住腳步:「你們幾個隨我過來。」

雨里站着的那些人沒有出聲,只是一息之間,就閃到了門口。

莫纓這才發現,皇上今日連李玉都沒帶,身邊跟着的,也不是龍鱗衛,這幾人武功極高,遠在他之上!

府門吱呀一聲關上,所有人都嚴陣以待起來。

房間內已經被收拾妥當,十餘個身着鴉青色玄裝的護衛分別把守着門窗處。

皇帝負手立在榻前,看着「昏迷不醒」的宋時瑾,他穿着白色的中衣,緊閉着雙眼,面色同衣料一般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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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專治白蓮花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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