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常山鬧市
兩人見離元氏縣縣城已是不遠,便放慢了速度。突然,只見一道黑光從身邊閃過,便消失不見。陳到驚問道:“那是什麼?”陳德站起身眺望一陣,道:“好像是一匹馬,不過跑的太快了看不清楚,已經跑出去好遠了。”
陳到奇道:“馬?世上竟有如此迅捷的馬,真是奇聞。”陳德卻笑道:“這世上,有一些千里馬。但是平常人看不出來,只有擅長訓馬之人才能識得。”陳到問道:“這千里馬,恐怕是價值連城了?”陳德搖搖頭道:“非也,任何寶物的價值不僅僅在於自身,更在於你怎麼用。我大漢開國之初,孝武皇帝為了奪取大宛國的汗血寶馬,命大將李廣利連續發兵,共出動二十多萬人,這才奪得幾匹汗血寶馬。但你說為了這些馬就損失無數生命與財產,又能算是有多少價值呢?”
陳到答道:“還不如不要。”陳德點了點頭,道:“那時是盛世時期,還經得起這樣的無端消耗,但現在我們山河破碎,要是出來這樣的君主,天下將亡矣!”
陳到也嘆了口氣,忽然問道:“叔父,這汗血寶馬是什麼樣的寶馬?”陳德道:“就是一種千里馬,出的汗如血般殷紅,故得名汗血寶馬。”陳到羨慕道:“我要是有一匹這樣的寶馬,那該多好。”陳德一拍他腦門,道:“別白日做夢了,想想到了縣城后該怎麼做才是你該想的。”
兩人又行一會兒,到了一個小村莊。陳德擔心危險,便將陳到留在了馬車上,自己只身前往,觀察一陣后,回來對陳到道:“這裏都是農民,應該沒有得知追殺我們的消息,你也下來吧,我們一起吃頓飯。”陳到天天呆在馬車裏早就膩了,二話不說就跳下馬車跟着去了。
兩人又找了家小餐廳坐下,點了幾個小菜。陳到又忍不住向旁邊的一位老漢發問道:“老伯,您知不知道那匹黑馬啊?”老漢問道:“哪匹馬?家馬嗎?”陳到說道:“不是,是那匹黑色的野馬。”老漢卻問道:“黑色的野馬?你是說泰烏雲?”陳到奇道:“咦,它有名字啊?原來它叫泰烏雲。”
老漢搖搖頭道:“你可千萬別去招惹這匹馬。”陳到奇道:“為什麼呀?”老漢嘆道:“你不知道啊,這泰烏雲不是一般的馬,它是天上的一條黑龍變的。”
聽到這,陳到不禁笑道:“老伯,您想太多了吧,馬怎麼會是黑龍變得呢?”老漢擺擺手道:“哎,小夥子,你不知道啊,我們這裏早就有黑龍白龍變馬的傳說,幾年前啊,就先天降了一匹白馬,那馬啊天生神峻,跑的極快,據說還可以日行千里呢。啊對對對,它還有個名字,叫夜照玉。”
陳德也湊上前道:“夜照玉?貌似聽說過,好像是匹良馬。”老漢點點頭道:“是啊,後來好像是認了個主人,就跟隨主人走了。前些日子,傳聞說白龍走了,黑龍也將下凡,又一次天降大雨,只見黑雲滾滾,有一片黑雲沉寂在了常山。雨停后黑雲也消失了,之後就出來了這匹黑馬,人們將傳聞和黑雲結合起來,給它起了個名,就叫‘泰烏雲’。這馬的力量和蠻橫勁可不比夜照玉差,你們可千萬別去招惹它啊,小心上天發怒,那可就糟了。”
陳德點了點頭,道謝一聲,那老漢便走了。陳到道:“怎麼總有這麼多邪門的事情發生?先是那託夢的《救國策》,又是這天龍下凡化成馬,我就不信這些。”陳德不禁笑道:“你不信,難道你要去抓那泰烏雲當坐騎不成?”陳到微微點頭道:“正有此意。”
陳德聽他這麼說,不禁怒道:“你不要胡思亂想,這馬不是你抓的了的。你要真想讓它做你的坐騎,就多把心思放在將來怎麼練功上,練好了功再想怎麼征服這匹天馬。”陳到點頭道:“好吧,先想着練功,練功。”
兩人吃完飯,重新上了馬車。又走了一段,只聽身後漸漸有一陣馬蹄聲靠近,陳到不由自主的說道:“泰烏雲!”便回頭一看。陳德剛要呵斥他,只聽陳到喊道:“叔父快走,又追來了!”陳德回身一看,只見十幾名武林人士打扮的人各持刀劍,縱馬追來。口中喊道:“賊子陳德、陳到,快快下車受縛!”陳德知道不妙,趕緊快馬加鞭,怎奈拉車的幾匹馬力氣有所不濟,幾次呼吸間,就被對方趕上。
領頭一人皮膚黝黑,縱馬奔到馬車旁邊,大大咧咧的喊道:“兩個姓陳的,跟陸爺我回去吧,別再費力跑了,沒用的!”陳德“呸”的一聲,一口濃痰朝着他就噴去,豈料此人武功遠在刀疤男之上,低下身就躲了過去,獰笑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陸爺不客氣了,大傢伙上!”後面十幾人舉着刀劍趕了上來。
陳德右手一揮馬鞭,重重抽在一人的臉上,那人叫了一聲,便墜下馬去。陸爺一看,罵道:“賊子還挺狠的。”快馬上前朝着陳德一刀削去。陳德閃身躲過,揮劍反擊,一劍砸在陸爺的馬頭上,那馬受驚,直立起來,陸爺急忙拉住韁繩,陳德一招“降龍伏虎”擊在他馬的脖子上,那馬仰天翻起,連人帶馬重重摔倒在路上。
陸爺顧不得疼痛,大喊道:“快追,一個也不要放過。”陳德暗暗對陳到說道:“帶着車是跑不掉了,準備砍斷韁繩,騎馬離開。”話音剛落,又有幾人敢上前來,舉刀便砍。陳德、陳到各舉長劍抵擋,根本無暇去砍斷韁繩。
這時,只聽身後一聲長長的馬鳴聲傳到,緊接着一匹黑馬從后奔至。陳到一看是泰烏雲,心道:“這泰烏雲好生厲害,剛才還在我前面,不知怎麼的就到我後面去了。”陸爺剛剛翻身上馬,見到如此神峻的泰烏雲,不禁大喜,道:“快快,你們幾個去抓這匹馬,等會和這兩個姓陳的一起拿去請功定有重賞!”
眾敵分出三人去追泰烏雲,泰烏雲不知是想和人玩玩還是怎麼,竟放慢了速度等那三人靠近,陳到大叫:“不可!”但距離過遠,根本幫不了忙。
最快一人掏出繩圈朝着馬頭就甩過去,正好套在泰烏雲脖子上,泰烏雲一驚,突然加速,那人出其不意,一下就被拽下戰馬摔在地上。泰烏雲快如閃電,只是一次呼吸之間,就把他拖出丈余遠。那人身子在沙土上不斷拖行,只覺疼痛難忍,只得放手,泰烏雲只覺一輕就又減速,回身看着他們,好像玩鬧的孩子一般。
陳到和陸爺見此,心中都是更加喜愛。陸爺撇下馬車喊道:“我來抓這畜生,你們把這車上的人都給我抓了,一個也不要放過!”陳到一看,雙腿發力跳出馬車,不偏不倚的落在之前落馬那人的馬背上。
陳德連忙喊道:“叔至,你幹嘛?”陳到一邊打馬前行一邊回頭喊道:“叔父,我們分頭行動,縣城匯合。”便加速朝陸爺追去。其他人又揮刀攻上,陳德想再喊也已來不及。
陳到等五兄弟的馬術是陳正親自請的西涼馬術師所教,五人馬術在汝南可算是一絕,成年之前,陳到都是每天縱馬滿城飛馳,總是展現高超的技術,此技就是陳則、陳剛等馬術高手看了都是自愧不如。陳到生來就不聰明,但是憨厚淳樸,愛馬術自然愛馬,所以見了泰烏雲就會如此動情。
陸爺見陳到縱馬追來,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指揮着另外兩人準備套馬,陳到喊道:“趕快住手!”陸爺大笑道:“小娃娃,就憑你?還是好好瞧着你陸爺是怎麼抓馬的吧!”又朝那二人喊道:“快動手!”
那二人同時甩出繩圈,雙雙再次套在泰烏雲的脖子上。泰烏雲又想故技重施,突然發力狂奔起來。那二人已有防備,雙腿夾緊胯下坐馬,死死拽住繩圈,雙方僵持不下。陳到怒吼一聲:“住手!”便將長劍甩出,正好劃在一人背上。
那人後心一痛,力氣便鬆了,猛地被泰烏雲拽下馬去。另外一人失了幫手,心下便怯了,泰烏雲再一發力又將他拽了下去。
陸爺大怒,罵道:“你個小雜種!”減緩馬速朝着陳到一刀砍去。陳到一手抓住韁繩,身子一轉躲到馬的另一側去。陸爺一刀砍空,雙手按住馬背,朝着那馬就是一腳,那馬突遭重擊,朝着陳到那邊就歪過去,陳到雙腳朝着地面猛地一跺,回身上馬,那馬也穩住身子。陳到一拉韁繩遠離陸爺,陸爺再揮刀也碰不着了。
陸爺見此,拋下陳到又加速直奔泰烏雲。泰烏雲像是來了興緻,又一次減速看着陸爺追上來。陳到忙喊道:“烏雲快跑!”打馬追來。
陸爺大聲喊道:“你這畜生!”揮刀朝泰烏雲的屁股砍去,泰烏雲或許感到一絲寒意,趕緊加速躲了過去。
陸爺一擊不中,更加憤怒,掛住刀拿出身背弓箭就要瞄準,陳到縱馬衝上,一掌推在他腰間。陸爺突遭干擾,一箭便射偏了,這下他更加憤怒,顧不得搭箭,舉起手中的弓,一弓朝陳到掃來,正砸在陳到臉上,陳到只覺眼前直冒金星,趕緊抓住韁繩,差點沒摔下馬去。
陸爺心道:“只有騎上這畜生,才能降服它。”想到這,他撇了弓,再次加速逼近泰烏雲。泰烏雲見他還來,也減了速讓他靠近。陳到只覺這泰烏雲玩性太重,不知危險,也加速上前。
陸爺見距離逐漸靠近,突然離鞍,雙腳一發力,朝着泰烏雲就撲了過去。陳到知道他的想法,趕緊上前,但是已是制止不及。陸爺眼看可以得手,身在空中還在大笑。誰知泰烏雲突然急停,兩條后蹄高高抬起,正好踹在陸爺臉上。陸爺“哇”的慘叫一聲,向後直飛,摔在地上,兩顆門牙已被踹掉。
陳到大喜,心道:“這泰烏雲還挺有意思。”雙腳踩在馬鞍上,突然發力也朝泰烏雲撲去。泰烏雲剛剛收腿沒有防備,陳到正好撲在它背上。泰烏雲大驚,猛然加速,陳到趕緊抱住它的脖子,才沒有被掀下馬去。泰烏雲跑出幾里地,見陳到還是死死抱着自己,便原地亂跳起來,震得陳到頭暈目眩,但心知一旦放手則前功盡棄,死死抱住不撒手。
泰烏雲拚命掙扎,陳到雙腿趕緊夾住它肚子,這下泰烏雲再怎麼跳也無法將陳到摔下來。但它仍不放棄,兩條後腿站住不動,以兩條前蹄為軸旋轉起來,陳到只覺天昏地暗、東西難分,雙手力氣加大,泰烏雲有些窒息,趕緊停下。陳到便鬆了力,泰烏雲又趕緊旋轉,陳到暗罵這馬會使計策,雙臂又開始發力。雙方僵持了一個多時辰,泰烏雲終於停下不動。陳到知它服輸,這才下馬,一人一馬都是大汗淋漓。陳到見它流的汗並不是紅色的,便道:“烏雲,你雖不是汗血寶馬,但我相信你一點兒也不輸他們,對吧?”泰烏雲已經認主,不再跑動,而是靠前溫順着靠着陳到。
陳到溫柔的撫摸着它的一身紫黑色的毛只見它全身紫黑沒有一根雜毛,不禁感嘆,說道:“烏雲,你真是天上的黑龍變得?”泰烏雲不會回答,只是舔了下他的手。陳到輕輕的將那三個繩圈從它脖子上取下,扔在地上,道:“這些東西,可不配來綁你。”
一人一馬玩鬧一會兒,陳到便騎上它,道:“走吧烏雲,去找叔父。”泰烏雲頗有靈性,無需多說便極速奔出,速度極快宛如一道黑色閃電,一點兒也不像是勞累了一個時辰的樣子。
不出一會兒,陳到便到達元氏縣縣城,卻又犯了愁:元氏縣這麼大,上哪找陳德呢?他顧不得太多,便先進了城,找了家客棧住下,並安置好了泰烏雲,這才出發去找陳德。
元氏縣人口眾多,走到人多之處陳到不得不伸手撥開繁雜的人群才能前行。突然,陳到感到腰間一滑,感覺空了許多。陳到心知有賊,趕緊停下,四下看了看。只見一個女孩背對着自己,撥開人群正要離開。
陳到心道:“小賊,你想去哪?”趕緊追了上去。那女賊離開人群趕緊小跑,陳到緊緊跟着,到了一處死胡同,那女賊這才停下,陳到見四下無人,心裏也寬了。停步問道:“小賊,你幹嘛偷我東西?”
那女賊一轉身,陳到不覺大吃一驚,只見此女容貌秀麗,陳到見所未見,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無比,讓陳到握緊的拳頭也軟了下來。
女孩嬌聲道:“我······我餓。”話一出口,聽了這甜美的聲音,陳到哪裏還動得了手?只好結結巴巴的說道:“餓?瞧你這裝束,家裏想要維持生計不是難事,怎麼會餓?”
女孩走上前來,道:“你看人都是看裝束嗎?難道穿得好的就一定是富人,穿的差得就一定是窮人嗎?”陳到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本就不善言辭,只是心道:“難道不是嗎?”嘴上卻道:“不······不是,肯定不是。姑娘你不要誤會。”
那女孩看了看他,嘆道:“按你的話說,你穿的這樣也不過如此,看來也幫不了我這弱女子了,還你吧。”說罷,她便將陳到的錢袋扔了回去。
陳到在逃跑時本就穿着家中的華貴衣衫,只是多日奔波未曾打理,陳到頭髮散亂,衣衫上也都是泥濘,按他剛才的話說,自然就成了窮人子弟。陳到仔細看了看她,見她除了容貌嬌美之外,身材卻很是瘦弱,不禁問道:“你真的餓?”
女孩答道:“不然呢?我可好久沒吃飯了。”陳到見她雙眼凝視自己,眼中充滿了渴望,雙手輕輕握拳放在下巴下,楚楚可憐之樣讓陳到憐憫之心大盛。立刻說道:“好,我帶你去吃東西。”女孩本來沒報什麼期望,見他答應自己,大喜道:“好啊,謝謝哥哥,謝謝哥哥。”
陳到正要帶她離開,忽然想到自己還要尋找陳德,時間可浪費不得。便又回頭道:“這個······姑娘,我忽然想到我還有急事······”女孩喜悅的臉龐刷的一變,變得可憐巴巴,道:“大哥哥你要反悔嗎?”陳到滿面通紅,更加不知該說什麼。想快點走卻更是不願就此拋下她,不由自主的說道:“不!我絕不會拋下你。”女孩喜道:“真的嗎?”陳到伸手拿出錢袋道:“這個給你,我有急事要去辦,就不能陪你了,這些錢你拿去用,如果還有要幫忙的到南街的金城客棧來找我,我叫陳到,字叔至。先走了。”說罷,他將錢袋給了女孩,轉身走了。
女孩拿着錢袋,看着他匆匆離去那疲憊的背影,輕聲道:“陳到?你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陳到一路走到城東,見到陳德滿臉泥濘走在路上。趕緊上前扶住他道:“叔父,您沒事吧?”陳德輕拍了他一下,道:“你小子,讓我好找。”陳到陪着笑臉,道:“我們這不是會和了嗎?怎麼樣?那些追兵呢?”陳德笑道:“區區幾個嘍啰,能奈我何?幾下就能搞定了,只是可惜了那馬車。”陳到道:“這馬車帶着顯眼,也是個累贅,丟了也好。走,叔父,我們先回客棧。”
兩人回到金城客棧,陳到迫不及待的帶陳德去看泰烏雲。陳德吃了一驚,道:“你居然連它都搞定了!”陳到得意道:“怎麼樣?叔父啊,我看這是上天相助啊,都派了條龍下凡來幫咋們。”陳德又拍了拍他腦袋,道:“別老是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現在到了常山,挑戰才剛剛開始。”
兩人住了一晚,次日陳德便要搬走。陳到奇道:“叔父,在這住的不是好好的嗎?幹嘛要搬走?”陳德道:“叔至,你看看這元氏縣,和我們平輿縣有什麼不同?”
陳到一懵,冥思苦想半天,結結巴巴的答道:“都······都是郡的郡治啊,沒······沒什麼不同。”陳德一陣無語,只好說道:“從大小來看,有什麼不同?”陳到想了想,道:“我昨天從南門直走到東門,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元氏縣比我們平輿縣要大不少。”
陳德點頭道:“不錯,這元氏縣比我們平輿縣要大整整一圈。”
陳到奇道:“為什麼呀?明明都是郡治。”陳德道:“這就是問題所在,元氏縣面積這麼大的原因有二,第一,它的地理位置比我們平輿更為重要,不論是經濟位置還是軍事位置。第二,它裏面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常山鬧市。”
陳到問道:“常山鬧市?那是什麼地方?”陳德道:“常山鬧市位於元氏縣的城西,那裏面有武林人士,也有一些賣平常商販不給賣的東西的商人,不過卻很少受到官府的干涉。”
“為什麼?”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是官府設立的。就是專門讓一些不法分子和武林人士進入的地方,常山鬧市還有一個市長,是陳虎門的一個堂主,叫陳向南。”
“陳虎門是什麼東西?”
“呃,這是一個幫派,只允許姓陳的人進入。”
“那我們不是可以加入?”
“你不要想得那麼簡單,進去之後,沒有人能活着脫離這個門派,明白?”
陳到聽到不能活着脫離,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道:“那還是算了,裏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德倒沒想到這茬,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將來如果有空,倒是可以進去探查探查。”陳到道:“可是,這個常山鬧市和我們必須搬走有什麼關聯呢?”
陳德這才發現離了題,忙道:“其實,我還不清楚我那堂弟的立場,萬一他要加害我們,我們住在常山鬧市,還不至於會被他一擊必殺。”
陳到大感詫異,道:“你們可是兄弟,難道他就那麼狠心?”陳德苦笑道:“你涉世未深,不知道官場的深度。那滅我陳家之人勢力能影響武林中人和一個小小的飯店夥計,難保不能影響到地方官府。我這個堂弟在官場呆了這麼久,肯定是利益第一,親情第二,我們禁不起消耗,必須步步小心。”
“可是······”“沒有可是,我們現在就得離開,免得那黑衣人的追兵到了,我們躲都沒地方躲。”
“不······不行,我約了朋友在這裏。”“朋友?你剛來一天就交了朋友?誰啊?”陳德頗為疑惑。
一提到昨日相見的女孩,陳到頓時滿臉通紅,道:“一······一個萍水相逢的姑娘罷了。”
陳德追問道:“姑娘?多大?”陳到不敢隱瞞,說道:“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陳德只覺自己的怒氣“噌”的上升,道:“你究竟在想什麼?只有一面之緣就把人家當朋友了?你有多少錢?還把地址告訴人家,你是生怕人家不找你事是吧?”
陳到扭扭捏捏的說道:“不······不是,我······我只是想幫她一把,她看起來很······很可憐。”陳德簡直無話可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喜歡上她了。”陳到連忙搖頭,道:“不不不,我主要是同情她,因為我們家······”
“你能肯定?”
“唉,其實是有一點點感覺啦。”
“她叫什麼?”
“這個······”陳到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問對方姓名就走了,實在是無禮。
陳德一把揪住陳到的耳朵道:“別再說了,馬上走,馬上走!”強行將陳到帶走了。
兩人搬到了常山鬧市,只見裏面的景象與外面大不相同。賣藝耍術之人大有人在,更有一些賣毒藥的、賣武器的,還有些裝扮怪異、不露臉龐的人,陳到越看越奇。陳德道:“看歸看,千萬不要動手,免得惹事。”陳到點了點頭,道:“明白。”
走了許久,走到一家客棧邊上,陳到抬頭一看,只見上面碧綠的牌子上寫着“狼客棧”不禁大奇,道:“叔父,這個客棧······”陳德笑道:“你不要事事都看外表,隱藏在下面的才是最重要的,名字代表不了什麼,它的主人才更有價值。”
陳到問道:“那您認識這家店的主人?”陳德道:“自然認識,我們是生死之交。”陳到大喜道:“那好,我們就住這裏。”說完牽着泰烏雲就走了進去。
陳德跟了進去,喊了一聲:“徐浩兄,兄弟陳德來了,你打算拿什麼招待我啊?”
“陳德兄弟?”只聽一聲巨響,陳到只見幾團黑影走來,不覺後退數步。只見當先一人,身材壯碩,陳到仔細一看,那人卻只有一隻右眼,左眼卻印着一個刀疤,着實嚇了陳到一跳。陳德迎了上去,笑道:“‘常山狼群’,好久不見。“
獨眼人道:“你先別忙,三弟、四弟他們還都不在。怎麼,什麼風又把你給吹回來了?”
陳德嘆道:“唉,一言難盡。徐浩兄,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親侄子陳到,陳叔至。”
陳到急忙道:“徐伯伯好。”徐浩看了看陳到,笑道:“叔至,長得夠帥,也夠高,就是不太壯,有空伯伯我來給你練練。”說完他還拍了拍陳到的肩膀,陳到只覺一股大力襲來,只好強顏歡笑。這時一個女子走了過來,道:“大哥,你不要老是嚇唬人家,他還是個孩子。”
陳到仔細一看,這個女子帶着面罩,只能隱隱約約地看見眼睛,卻不露臉,便看不出她的年紀,覺得頗為怪異。但聽她說自己是孩子,不由得反駁道:“我早已弱冠,怎麼是孩子?”
那女子聽他這麼說,笑道:“好,你已是大人啦,小女子榮笑笑這廂有禮了。”陳到吃了一驚,忙道:“別······別。”陳德走上前道:“行了笑笑妹,叔至是個老實人,你別逗他。”榮笑笑笑道:“好啦,德哥,不鬧了。”又走向陳到,道:“我是‘常山九狼’的老九,就是老小,你叫我九姐就行了。”陳到結結巴巴的說道:“好······九······九姐。”
陳德又把所有人都介紹一番,“常山狼群”共有九人,故又被稱為“常山九狼”,那徐浩便是老大,手使一把殺牛鋼刀,內力強勁,因少時與惡霸財主爭鬥失了眼睛,所以被人稱為“獨眼狼”;那榮笑笑善使暗器,身上藏着一條軟鞭,因為常帶面罩,所以人稱“無面狼”;在兩人之後,只見一個身材瘦高漢子,名喚藍志翔,身藏四把匕首,近身行動迅捷,被稱為“無影狼”,乃是常山九狼的老二;在櫃枱旁,一個身高中等身材略胖的漢子,名叫黃坤,善使一桿精鐵打造的鐵棍,力大無窮,人稱“撼天狼”,在“常山九狼”中排行第五。
陳到將在場的“常山九狼”都見識了一番,不禁道:“好厲害!”徐浩連忙道:“別這麼說,‘常山九狼’武功低微,在江湖上不值一提,叔至,你可千萬別出去亂傳。”陳德也說道:“叔至啊,你徐伯伯喜歡低調,你可別在江湖上壞他名聲啊。”陳到趕緊點頭答應。
這晚,陳到和陳德便在“狼客棧”住下了,陳德問道:“徐浩兄,這臨東他們是去哪了啊?”徐浩道:“有個客人,名氣好像很大,趾高氣揚的說要和我們合作,你知道,我和志翔最看不起這類人了,所以,就讓三弟他們去了。”陳德又問道:“是大客戶?哪裏來的?”徐浩道:“是西涼的一位公子,哎,也不知道一個西涼人來我們常山,有什麼值得高調的地方。”陳德沒有再問,但又和領頭人聯繫起來,心中疑竇叢生。
元氏縣外,一道黑影閃過。
此人身着藍袍,頭戴青色頭巾。暗暗道:“這裏就是常山郡的郡治了,想必他們必然在此。陳兄,放心吧,我必為你報仇雪恨。”說到這,他縱身一躍,消失在夜空之中。
次日,陳德對陳到和徐浩說道:“今天我要去會會我那堂弟,徐浩兄,倘若我有什麼不測,那叔至就交給你了。”
陳到不悅道:“叔父,你這是說什麼話?怎麼動不動就說自己會死啊?”徐浩卻道:“好,兄弟,你放心去吧,那陳離要真敢對你動手,我們兄弟幾個也不會放過他。”陳德嘆了口氣,對陳到道:“叔至,聽徐伯伯的話,堅持自己的志向,永遠不要放棄,明白嗎?”陳到見他如此嚴肅,便也點了點頭。
陳德走了,陳到忽然想起了那女孩,便對徐浩道:“徐伯伯,我要去見一個朋友,先出去一下啊。”徐浩奇道:“朋友?你不是剛來這嗎,哪來的朋友?”陳到不好意思的說道:“新交的朋友。”
徐浩見他面色發紅,心裏便猜到了一兩分,笑道:“叔至啊,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理解你,但我還得提醒你,女子是禍水,千萬不要相信她們。”
“大哥,你又在胡說什麼啊?”榮笑笑不滿的走了出來,陳到便藉機溜走了。
徐浩趕緊道:“哎呀,九妹,我說的只是部分女子,部分而已。”榮笑笑佯怒道:“還說,還說,整天就會說女人的不是,其實你們男人也沒幾個好東西。”徐浩賠笑道:“是是,男人也不是好東西。”
榮笑笑收起鬼臉,道:“大哥,叔至這孩子走了,你不跟去看看嗎?”徐浩嘆道:“人生都要自己去闖的,在我們的蔭庇下,又能有什麼前途呢?我聽陳德兄弟說過叔至這孩子志在濟世利民,還是讓他多體驗體驗生活吧。”
陳到趕到金城客棧,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女孩,便靠在路邊傻等。等着等着,居然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陳到才悠悠醒來,只見客棧的夥計和一個乞丐正在大吵。陳到連忙過去勸架,一看那乞丐,不是昨日的女孩是誰?陳到吃了一驚,趕緊跟夥計道了個歉,拉着女孩就走。
到了僻靜的地方,陳到問道:“你怎麼穿成這樣?還跟人家吵架?”女孩不說話,淚珠卻出現在她眼眶裏,陳到一看,憐意大盛,更不敢再說了,趕緊道:“哎哎哎,別哭,你有什麼困難,我都能幫你。”
女孩止住眼淚,問道:“真的?”陳到點點頭,又道:“這個······姑娘,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咯咯笑道:“想知道我的姓名,現在不行,你要真幫了我,我才告訴你。”陳到心都酥了,只好說道:“好吧,你有什麼困難?”女孩一指前方,道:“我為了找你,去了那客棧,結果那夥計卻出言不遜,瞧不起我這身打扮,你現在去幫我揍他一頓,出出氣。”
陳到愕然道:“揍他?”女孩見他這樣,不悅道:“怎麼,你是覺得他也以貌取人,所以你們是一路的咯。”陳到趕緊搖頭,道:“不是,只是打人不······不太好吧。”女孩臉蛋一鼓,佯怒道:“怎麼,你不願幹嗎?敢情你剛才說的都是騙人的?”陳到連忙道:“不是,只是我的理想是濟世利民,這打人和我的觀念有所出入啊。”
女孩嘆道:“果然,窮人家的孩子就是不討人喜歡。”轉身便走。陳到趕緊追上去,道:“好好好,我打,我打。”女孩笑道:“好啊,好哥哥,你快去,快去。”
陳到極不情願的走了出去,回到了客棧,那夥計連忙走出來道:“這位公子,您回來啦,來來來,這邊請。”陳到面色不忍,道:“對不住了。”那夥計不明所以,陳到猛地一拳打來,直擊中他下巴,將他打倒在地。
那夥計慘哼一聲,勉強爬起來,怒道:“你幹什麼?”陳到心中不忍,道:“對不住,對不住。”轉身就跑了,身後的圍觀人群不知何故,對着陳到的背影就是一通追罵。
陳到跑了回去,女孩問道:“這就算了?看來我在你眼中也不過爾爾。”陳到嘆道:“無緣無故的去打人,這我真的做不到啊,姑娘,咋們換個事做吧。”女孩看着他那樣子,不禁撲哧笑道:“好吧,你畢竟也動手了,難為你了,我們走吧。”
一路上,陳到不禁問道:“姑娘,你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啊?”女孩嘆了口氣,道:“你昨天說了,我昨天穿的那樣,你不想幫我,不是嗎?那今天我穿成這樣,你願意幫我了嗎?”陳到愛憐之意油然而生,道:“你有什麼需要,我都會幫忙,穿的如何並不重要,你的家世也不重要。”
女孩聽了,兩眼發光,問道:“真的嗎?”陳到堅定的點了點頭:“你是我在元氏縣交的第一個朋友,當然是真的。”
女孩嫣然一笑,道:“我叫楚昭,你就叫我小昭吧。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們老地方見。”說完,她便蹦蹦跳跳的走了。陳到呆立在原地,喃喃道:“楚昭,小昭。”
陳德走到縣城的府衙,對守門人說道:“兄弟,這是五兩銀子,能不能幫我向你們縣令通報一聲,說陳德求見。”並拿出五兩銀子。
守門人見了錢,頓時眉開眼笑,道:“好,好,我這就去。”接過銀子就進去了。不一會兒,他便恭敬的走了出來,伸手想將銀子還回去,還畢恭畢敬的說道:“大人,您裏邊請。”陳德並不接受,徑直走了進去。那守門人見此,心中暗喜,便沒有跟進去,留在外面暗自高興。
走進大堂,陳德只見一人端坐在上,面色紅潤,長着三撮鬍子,正是自己的堂弟陳離。陳德不禁道:“三弟,近來可好?”
陳離搖了搖手,讓手下人都退下。他並不起身,只是答道:“我能有什麼不好啊?都是官員了,倒是二哥你,幾年前說好了要來的,結果卻只來了一封信。可讓我寒心啊。”陳德笑了笑:“我這不是來了嗎,不過,要帶給你一些噩耗了。”
陳離面不改色,道:“什麼噩耗?”陳德想起慘死的兄長,臉色陰沉下去,道:“大哥死了,整個陳府也都不復存在了。”陳離大吃一驚,雖然他和陳正向來有些不和,但兩人終究還是兄弟,就此和陳正天人永隔讓他心裏很是傷感。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問道:“真的嗎?是誰幹的?”陳德對他的鎮定大是震驚,答道:“主謀還未查到,但是幫凶卻是鄭哲。”
“鄭哲?他不是和大哥關係密切嗎?居然會出手害我大哥?”
“在某些人眼裏,利益是要大於友情的,不是嗎,三弟。”
陳離知道他在警示自己,笑道:“二哥,我確實和大哥互相看不順眼。但是他畢竟是我兄長,是我陳家人。他和我陳家就這樣莫名被害,我又豈會坐視不理,二哥你放心,我定會全力調查此事。”
“如此最好,也不枉我們兄弟一場。”
“不過二哥,大哥究竟是否是無故被害,你可確定?”
“三弟,和你說實話吧。主謀應該是看上了在我陳家書樓中的一本《救國策》,所以對我們痛下殺手。我的五個侄子被害死了四個,如今只剩下一個。三弟,如果將來我有不測,希望這個侄子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顧他。”
“這個,二哥你放心好了。這《救國策》我不知道是何物,我也不在乎,既然大哥沒有率先招惹別人就被害死,我自然要讓那主謀付出代價。”陳離說完,站起身來,道:“二哥,我這就派人回汝南調查此事。”
兩人雙手重重相握,陳德道:“三弟,這件事,就全靠你了。”陳離笑道:“二哥放心。”又道:“二哥,要不要帶上小侄子在來我府上住啊,我這安全。”陳德搖搖頭道:“三弟,你知道我是個浪子,喜歡漂泊,咋們的侄子受了我的影響,也不喜歡定居的生活,而且我們在外有客棧,就不多勞煩你了。”陳離也點了點頭,道:“好,一有消息,我便通知你。”
陳德離府,心道:“看來那主謀的消息並沒有傳到三弟這裏,但至少有了三弟的幫助,要查他的身份就簡單多了,但三弟做事也不可全信,這麼多年誰知道他現在心裏是怎麼想的,還是謹慎為妙。”
“狼客棧”中,徐浩正懶洋洋的躺在吊床上曬着太陽。突然,一名夥計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說道:“外······外面有個怪人,指名要見陳德和陳到。”徐浩眼睛一睜,道:“莫非是追兵到了?居然這麼快。”說到這,他站起身來,拿着鋼刀就走了出去,藍志翔、黃坤和榮笑笑都跟了出去。
只見門外站着一人,身穿藍袍,頭上戴着青色的頭巾,氣度不凡。徐浩和藍志翔對視一眼,藍志翔開口問道:“來者何人?”藍袍人道:“我是柳元卿,今日特來此要陳德和陳到,請你們放他們出來。”
柳元卿和陳正、趙陽等人一別就是十年,十年之間,僅與陳德有過短暫的相會,與另外四人再無相見。終於,在接到了陳德的信件,知道了陳正的噩夢,便將事務託付給了眾師弟,自己趕往了平輿縣前去相助。可惜來遲一步,等他到時,陳府已是一片廢墟。柳元卿一怒之下,質問鄭哲。那時領頭人已去,鄭哲便說了實情,柳元卿大怒,將鄭哲痛打一頓,念在當年一同守衛平輿的情義下饒他一命。又聽說陳德和陳到逃亡東北並被追殺,就一路追來,半路撞見刀疤男和陸爺,猜測他們是逃往常山,便又趕了過來,誓要護二人周全。
徐浩聽他這麼說,便道:“原來是泰山派柳掌門啊,‘常山狼群’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啊。”柳元卿把手一抬,道:“無需如此,‘常山狼群’威名遠揚。柳某早有耳聞。可是你們又為何抓着那兩個陳家的人不放呢?”
聽了這話,四狼都是一愣,不知他是何意。徐浩冷笑道:“柳掌門說的是什麼話?我們不太明白。”
柳元卿上前一步,道:“明人不打誑語,那陳德、陳到都是家破人亡之人。你們‘常山狼群’都是武林中的有名之輩,卻抓了人家不放,不怕被武林同胞們恥笑嗎?”
四狼聽他這麼說,好像似友非敵,但卻不敢輕易相信。藍志翔道:“你說的這些,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這裏沒有你說的什麼陳德、陳到,我勸柳掌門你還是走吧,省的惹事。”
柳元卿着急救人,見他們仍不承認,不禁冷笑道:“看來,你們‘常山狼群’是要和柳某蒙到底了?”說罷,他抽出了鋼鞭,瞪視着四狼。
徐浩雖然平時對待自家人總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但對外人卻是脾氣火爆。見柳元卿這樣,不禁冷聲道:“柳掌門想要找‘常山狼群’鬧事立威,也不該在常山鬧市之中。”柳元卿微微一笑:“無須徐大俠挂念,柳某本領低微,但是今日必須與你們一戰。你們九狼尚未來齊,我本不應出手,但時間緊迫,不得不上。”
徐浩大笑道:“好啊,泰山派究竟是什麼水平,今日就讓‘常山狼群’來領教領教!”藍志翔等他話音一落,雙手各自抽出一把匕首朝前衝去,黃坤舉起鐵棍緊隨而上。柳元卿冷哼一聲,揮動鋼鞭,朝着藍志翔劈頭蓋臉的砸下。
藍志翔閃身避開,到處閃躲如飛影一般。柳元卿一擊不中,便凝神觀看,這時黃坤奔到,一舉鐵棍朝柳元卿橫掃過來。柳元卿格鞭一擋,左手牢牢抓住鐵棍,黃坤用力回奪,怎奈柳元卿用出上乘內功,將鐵棍牢牢抓住,竟奪不回來。
黃坤大為不服,雙臂加勁猛力回奪,藍志翔也抽身逼近,右手匕首直逼柳元卿腰腹。柳元卿放開鐵棍,一鞭掃去,重重抽擊在藍志翔手腕上,藍志翔“哎呦”一聲,丟了右手匕首,閃身直退。
徐浩見勢不利,對柳元卿努努嘴,道:“九妹。”榮笑笑便掏出軟鞭上前夾攻,柳元卿朝黃坤施展“劈”字訣,黃坤橫住鐵棍拚死架住,柳元卿勁力一發,猛地將鐵棍按下,將黃坤按得跪倒在地。
藍志翔和榮笑笑一起殺到,藍志翔距柳元卿五步遠處甩出飛刀,榮笑笑使出“架”字訣格在鐵棍之下,發力上抬,黃坤也大發勁力,猛地將鐵棍撐起。
柳元卿跳起避開飛刀,藉著下落力量,一掌擊在黃坤胸口,泰山派上乘內功霸道無比,黃坤死死忍住沒有慘哼出口,但也噴出一口鮮血,向後退去,鐵棍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徐浩見五弟受傷,趕緊上前。藍志翔逼上前去,一陣閃躲猛攻。柳元卿早已看清他的移動套路,先是閃避一會,突然朝着他的閃避方位一抽,正抽中藍志翔腰間,藍志翔悶哼一聲,只覺全身劇痛,頓時倒地。榮笑笑和徐浩同時攻到,榮笑笑一招“拉”字訣,攻向柳元卿左腿,徐浩正面衝出,朝着柳元卿一刀斬落。
柳元卿眼中精光一閃,拔出身後所背長劍,朝榮笑笑斬落,鋼鞭還是一招“掃”字訣,迎空擋向徐浩。榮笑笑趕緊翻身躲過長劍,徐浩一刀劈下,被柳元卿一鞭重重抽中刀尖,徐浩只覺其內力洶湧無比,鋼刀險些脫手,再也不能斬下。
柳元卿後退兩步,笑道:“今日你們人沒來齊,柳某多有得罪,‘常山狼群’在江湖上名聲不錯,柳某也不會痛下殺手。今天我先信過你們,諒你們也不敢害人,明日我再來此,你們若再不把人交出來,就別怪柳某翻臉無情!”說罷,柳元卿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徐浩大怒,上前就要追擊,黃坤顧不得疼痛,趕緊抱住他,道:“大哥,此人武藝高強,今日沒出全力就擊敗了咋們,你可千萬不要衝動。”徐浩怒道:“此人欺人太甚,若不狠狠教訓他,‘常山狼群’顏面何存?老五你別攔着我。”藍志翔痛苦的爬起,道:“大哥,至少現在看來此人確實對陳德兄弟沒有惡意,我們交手也算得上是切磋切磋罷了,不必動怒。”
徐浩道:“你們倆都傷成這樣了,還在為他說話。真是不能理解,難道你們還怕了泰山派不成?”藍志翔搖搖頭道:“大哥,你是知道我們的,這世上就沒有我們怕的,就算死我們也只是伸伸脖子就過去了,但無故與人結怨,實在不值。”
徐浩看向榮笑笑,榮笑笑道:“大哥,算了,泰山派行俠仗義,江湖上無人不知,我們和他們結怨本就是自損名聲的事,我們又何必干呢?”徐浩這才止住了怒火。
陳到正返回客棧,半路遇見柳元卿大踏步的走來,兩人對視一眼,陳到只覺此人有些面熟,卻不記得何時見過,柳元卿也是如此念想,兩人上次見面已是十年前,那是陳到方才十歲,而且容貌也大有變化,自是難以記起。
陳到回到客棧,卻見徐浩等人滿臉疲憊的站在外面,地上還有一灘血,大為詫異,問道:“徐伯伯,你們這是怎麼了?”
藍志翔滿臉憔悴,嘆道:“還能怎麼了?給人打了唄。”陳到瞪大了眼睛到:“別人打你們?你們還會被打?”藍志翔苦着臉道:“叔至,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千萬不要哪天以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因為總有你沒見過的高手。”陳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那人為什麼打你們啊?”藍志翔擺了擺手,顯是不想再提,只說道:“誤會,我們被誤會了。”
陳到卻看不出他的意思,追問道:“誤會?因為誤會打了你們,你們就不找回去?”藍志翔一陣無語,幸虧榮笑笑過來道:“叔至啊,並不是所有虧了的事都要找回去的,不然我找回你,你找回我,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陳到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藍志翔嘆了口氣,道:“你這小子,怎麼這麼遲鈍?還需磨鍊,還需磨鍊。”走去扶黃坤進屋了。
榮笑笑拍了拍陳到,道:“叔至啊,人生道路漫漫無盡頭,挨打挨罵是常有的,不是全都要放在心上的,但是哪些該記着哪些不需要記着,就需要你自己去斟酌了。”也走了進去。
陳到也進了客棧,不久陳德也已回來。四怪對被柳元卿打得一事閉口不談,陳到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就也沒告訴陳德。
到了晚上,又有五人回到客棧。中間一人身材不高,身材卻異常強壯,手臂和兩腿粗壯無比,陳到看着很是吃驚。只見徐浩笑道:“三弟,今天情況怎麼樣?”中間的肌肉男道:“大哥,不是好事,進去說。”
陳德又是介紹一番:那肌肉男叫陳臨東,是“常山九狼”的老三,常用自己用精鋼打造而成的兩柄鐵爪為武器,戰鬥時極其兇猛,是“常山九狼”的衝鋒官,綽號“嗜血狼”;陳臨東身後站着一人,名叫榮傑,身材高大,武器是陳臨東打造的兩副鋼鐵手套,指尖各自套着五個利刃,他是榮笑笑的親兄,是“常山九狼”的老四,綽號“利爪狼”;靠在門口那兩人,都是瘦子,是“常山九狼”的老六、老七,兩人乃是親兄弟。兄長叫郎無畏,弟弟叫郎無懼,都以輕功聞明,綽號分別為“追風狼”和“追魂狼”;站在的最後一個女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名叫馮希,是“常山九狼”的老八,身背一隻鹿皮弓,箭法精準,綽號“射日狼”。
陳到又一一打了招呼,陳臨東先說道:“昨天,我們去見了那個說是要和我們談大生意的人,你們猜怎麼著?居然是來抓陳德兄弟的,讓我們來幫忙。”
徐浩陰沉着臉,道:“那你們怎麼回復的?”榮傑接口道:“嘿嘿,三哥耍了他們,談了很久,但一直在繞圈子,就是沒提答應他們的事。”
“可是,這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沒有我們的幫助,時間一長,他們查到常山鬧市裡來,還是不好應付。我覺得你們更應該答應下來,但只回復他們說就是找不到會更好。”藍志翔不禁說道。
徐浩道:“既然他們已經追到了這裏,那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點轉移。”
陳德忙道:“徐浩兄,你們‘常山狼群’一直都在常山一帶活動,為了我們倆就離開,還是······”
“陳德兄弟,你說這話就見外了。咋們是什麼交情?再說了,我們在常山快二十年了,也有些膩了,也想在外面活動活動了。是吧?”榮傑、郎無畏等人紛紛點頭。
陳到這時候站出來道:“莫非各位有心在這亂世中濟世利民?”
徐浩聽他這麼說,說道:“叔至,你有這個志向是好事,但首先,你得有這樣的能力先。我們兄妹九個本領低微,還沒想過要干這等大事,不過叔至你,若有此心,倒是可以朝這個方向努力。”
陳德笑道:“叔至,你少說些,免得讓大家恥笑。”
徐浩道:“明日,二弟、五弟你們帶陳德兄弟和叔至先去鬧市西端,其他人和我留下準備搬遷。”藍志翔、黃坤會意,都點了點頭。陳德不明所以,只好答應。
夜晚,縣令府。
陳離正坐在座位上看書,突然,只聽一陣聲響,只見一個人緩步走了進來,陳離定睛一看,只見此人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面容俊朗,皮膚偏黃,留着較為濃密的鬍子。不禁問道;“你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那些守衛,三腳貓功夫都不會,你覺得能擋住誰?”若是陳剛、陳劍在此,自然會認出,他便是滅門陳家的領頭人。領頭人道:“怎麼樣?陳縣令,你二哥是不是找過你了?”
陳離奇道:“你是誰?怎麼知道這些?”領頭人笑道:“這些都是我的推測,我在他們逃跑的沿途散佈了追殺他們的懸賞令。但故意沒有傳到你這縣城裏來,就是想看看你對他們的態度。”
陳離心中略微明白一二,道:“聽你這麼說,你在考察我?”
“你很聰明,所以我希望你能聰明點做事。”
“你說實話,我大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大哥?你還真管陳正叫大哥啊?他恐怕不會認你這個弟弟喲。”
“我陳家的家事,用不着你這個外人來管。”
“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是你得替我抓兩個人。”
“抓我二哥和我侄子嗎?你就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害我大哥,我不抓你就已便宜你不少了。”
“哼哼,就怕你既沒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這個能耐。”
“我沒有抓你的能耐?你究竟是誰?竟有這樣的自信?”
“看不出來嗎?”領頭人努了努自己的鬍子。
“喲吼,西涼人?你一個西涼人先到汝南撒野,又來我常山來搗亂,真是不自量力啊。”陳離冷笑道。“你就不怕當地的官府找你事嗎?”
“你不就是嗎?你有本事就來找我事啊,我奉陪到底。”
陳離上下打量了他,道:“你一個人武功再高,也休想逃出我這天羅地網。”
“也許你是對的,那你不妨看看這個。”說罷,領頭人拿出一個玉環。
陳離接過,仔細端詳一番,忽然驚道:“你是······是······”
“安靜,這也沒什麼值得炫耀的,你若誠心不願與武林有交集,這好像也沒什麼用。”
陳離還回玉環,道:“怪不得你能讓這麼多人聽你的話。不過就算你有如此背景,我也不會聽你的去害我兄弟。我不會抓你,但你也別妄想利用我去幹壞事,趕快走吧,別再來煩我了。”說罷,他走回座位重新坐下。
領頭人也不再說,只是嘴角微微一揚,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皮膚白嫩的少年跑了進來,叫道:“爹爹,外面怎麼回事?那些守衛······”陳離一擺手,道:“仁喆,別多說,你過來。”
陳仁喆走上前去,陳離道:“去,召集四大將軍,過來議事。”
次日,“狼客棧”中,眾人開始收拾東西。陳到道:“我們真的要搬走嗎?”郎無懼道:“不然呢?總不能等對方找上門來再行動吧。趕快趕快,收拾一下,你們準備先撤。”
突然,郎無畏沖了進來,道:“計劃有變,二哥、五哥,帶他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