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八章[06.30]
那香膏盒子尚未打開便能聞到一股幽香,還有一縷很淡的味道,好似在哪兒聞到過,寧茴湊近輕嗅了兩口,「裏頭加了什麼?」
韓意蘭用手帕沾了香膏輕抹在她手上,回道:「夜夜香的花籽,研成粉末,又入了三錢白茯苓粉,熬了水作的配料。」
寧茴:「……」夜夜香??
妹妹,你這有點兒太奢侈了!
說起夜夜香韓意蘭從腰間束帶里取了一個小紙包來,當著她的面兒打開,淺黃的紙面兒上滾動着幾顆螞蟻大小的圓粒。
她道:「這是夜夜香的花籽,送給表姐了,種在陰涼潮濕的地兒,運氣好說不定能開花的。」
寧茴睜大了眼,「……」
妹妹,你這也太大方了!
她杏眸溜圓,裏頭水潤清亮,紅唇微張,看起來很是驚訝的樣子,韓意蘭見此莞爾一笑,「我也留了些做種,不妨看看,是表姐這兒能種出花來,還是我運氣好些。」
夜夜香的生長條件比較苛刻,因得如此才難尋,叫它在這些地方開花怕是很難的,要不然也值不了百金了。
沒什麼能比收花收草更高興的了,雖然這只是花籽兒。
寧茴滿口答應,彎眸笑道:「那就謝謝表妹了。」
想來想去沒什麼好做回禮的,她好像最多的就是地契房契和小錢錢,但這些不好直接送,寧茴轉了轉腦子叫青丹去把前幾日得的那幾匹上好的緞子來。
韓意蘭推辭了一番,最後叫寧茴隨意拿了一匹給她塞懷裏了。
她這才不客氣地收了,笑言道:「本是叫表姐做勞力種花的,未想還另得了好東西。」
寧茴曉得她這是在開玩笑,樂呵着道:「以後還要這樣做勞力的好事兒表妹一定要記得我呀。」她別的不會,這個還是很拿手的。
韓意蘭又多待了會兒,用了午飯後才告辭離開。
一送走了客人寧茴拉着自己的鋤頭按她說的找了個陰涼潮濕的地兒種花。
寧茴興緻很好,一邊刨土一邊問道:「青青草原,你說我會不會種出個十五萬來?」
青青草原趴在水池邊,摳了摳腦殼,「不知道。」
寧茴小聲道:「我給你兩顆,你在裏面也種種看?」
青青草原搖着大腦袋,「不行,裏面種不了。」種子的綠化值不可探測,空間草原判定此類屬於無用浪費資源,不給種的。
寧茴也想起了這一茬,也就不管它了,蹲在牆角捧土種花,自得其樂精神大好。
連着幾日寧茴天天看着她牆角的夜夜香,做夢都想着突然給她冒出個十五萬來,青丹看不過眼還特意給她安了個挨着牆的凳子,叫她坐着看。
轉眼到了老國公爺忌日,這天晴空萬里,湛藍湛藍的色兒,跟鋪了一層水晶般剔透動人。
墓園裏聚了不少人,裴老夫人親自在前頭點香,瞥了一眼旁邊的許老夫人和她那兩個孫女兒,收回目光時候順帶翻了個白眼,問寧茴道:「什麼時辰了?」
寧茴看了看天色,大概估計了一下,回道:「辰時末,裴郅應該下朝了。」
她一向叫裴郅的時候都連名帶姓,老夫人瞪了瞪她,轉頭又看向在一邊掩嘴打哈欠的柳芳泗,柳芳泗觸及到她的目光訕訕地放下了手,道:「夫君應、應該也快到了。」
她說的有些心虛,事實上裴都每天什麼時候出門兒的她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就更不曉得了。
裴老夫人一聲冷哼沒有說話,倒是一大早跟着過來的顯國公裴敬接話道:「這不是來了。」
他這一出口,眾人都跟着看了過去,裴郅和裴都兩兄弟倒是巧,一個從皇城一個從應天書院過來,本不同路,卻是一起到的。
一個澹漠陰艷,風骨嶒峻,一個丰神如玉,清貴儒雅。
這兩兄弟皆是卓犖超倫,瑤林玉樹之輩,再加上個「徒有其表」的顯國公站在一起,當真是賞心悅目得很。
許老夫人來國公府恰恰兩日,裴老夫人可沒心情給她接風洗塵,除了每日無所事事到處浪的顯國公,這兩個忙得不見首尾的侄孫兒她是一眼也沒瞧見的。
小時候是見過幾回的,依稀也能分辨出誰是誰。
看了看,她便偏頭與許函之低語道:「穿玄黑衣裳的那個應是你大表兄,月白色衣衫的那個估計是你二表兄,學問上若是有什麼不解的,你表兄定是能給你指點迷津的。」
許函之點頭道是,她將人往前拉了拉,「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與二位表兄問好。」
許函之果然上了前去。
裴都倒還與他應兩句,裴郅冷冷淡淡地看了眼,叫了聲二姑奶奶便舉步去了寧茴和裴老夫人那處。
裴郅一走裴都對着許老夫人和許函之微笑了笑也上前去站在了柳芳泗旁邊。
人都到齊了,除了裴許兩位老夫人,這些子孫後輩洋洋洒洒地跪了一地,獨許芙安一個立着沒什麼動作。
許茹玉拉了她一把,「回神兒了。」
許芙安拎着裙擺在她旁邊跪下,也沒心思聽前面的話,偷偷瞥着前頭,一顆心砰砰地直跳,她偏了偏身子小聲道:「茹玉你看見了嗎?」
許茹玉不動聲色,「看見什麼?」
「那兩位表兄啊。」她努力壓住內里的興奮,兩隻手緊捏着,又道:「以前還不覺得,現下一看,大哥和兩位表兄比起來真的好磕磣啊!」
許茹玉抿嘴一笑,「叫大哥聽見該是要惱了。」
許芙安不以為意,「我說的是明擺着的事實。」
她一直盯着前頭,看着看着又有些泄氣,「可惜了。」兩位表兄都已成親,各有家室,要是祖母早些帶她來京都就好了,不管其他,這樣的臉,光是這麼瞧着都覺得高興,看一輩子怕是都不會膩的。
許茹玉深知許芙安看人只看臉的性子,她隨着眾人叩地拜了拜,眼中微凝了暗光,壓低了聲音側眸道:「是可惜了,都是軒然霞舉紆金曳紫的人物,偏偏又都攤上了不稱心的婚事,剪不斷理還亂,一團糟。」
許芙安本意不是想說這個,但聽完許茹玉這話下來,心裏也有些不得勁兒。
雖說住在別人家還這般想不大好,但她也是真看不上這兩位表嫂,一個惦記小叔子,一個給男人下藥,這……真是好難得才找出這麼兩個來,居然還湊到了一家子裏,更是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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