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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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垂着目,不知怎的莫名就想起了還被關在院子裏不準出門兒的柳芳泗。
橘杏站在雪地里腿抖得厲害,裴昕兀自思量着動不動,好半晌才壓下心頭的慌張吐出口氣來,連着聲兒叫道:「姐?姐?」
裴昕回過神應了聲,「怎了?」
橘杏回道:「外頭冷,咱還回院子去。」本來就天寒,暮風凄凄,方才再被世子嚇了這遭,如今心頭都涼的厲害,只望着回去灌碗熱湯才好。
「橘杏,下次在這莽撞就自己去管家那兒領罰。」裴昕目光平靜的看了眼,這才舉步踏上鋪了層薄雪的道上,月白色的裙角搖搖曳曳。
橘杏心裏委屈,跟上道:「四周並無丫頭奴僕,奴婢陡然見那副場景難免驚詫。」
「你還委屈上了?」裴昕撣去對襟邊兒的雪花道。
橘杏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覺着驚奇,剛成親那會兒少夫人鬧得多厲害啊,再瞧如今,這對比着裏頭的那些個事兒,差別著實大了些。」
六月天的時候還要死要活呢,還未翻過年頭就你儂我儂了。
裴昕沉下了臉,斥道:「這事你該編排的?」
橘杏到底跟了好幾年,這聽便知動氣兒了,忙閉了嘴再不敢多個字。
風中帶枝頭雪落聲,沙沙作響。
裴昕看着堆落在腳邊的白雪,慢幽幽地嘆了口氣,當真世事難料啊。如今看來,到底還寧茴命好,萬事無憂。
主僕三人回到院子裏,裴昕照常坐在書案前提筆抄寫昨日未完的佛經,煉心又練字。
不過剛寫了兩句,外頭便有婆子來報東邊兒院二夫人使了貼身婢女夜竹過來。
裴昕頭都沒抬下,心盯着紙上墨字,與那婆子道:「沒空,不見。叫沒事兒別隔三差五的叫人往我這兒來,叫閉門思過的祖母,不願去院子的兄長,我幫不着,也沒心思跟扮姑嫂情深。」
裴昕愈見成熟穩重,但旦對上柳芳泗這個二嫂還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冷嘲熱諷也常事。
如今這世上,唯在意的也不過兄長人,柳芳泗?就差把綠帽子給哥哥戴嚴實了,可就別指望着能給個好眼色了。
那婆子猶猶豫豫還沒走,這才抬了頭,冷聲道:「看?還不去回話。」
眼看着人退了出去,裴昕擱下手中毛筆,略帶譏諷的笑了聲。
如今這樣,自作孽罷了。
………………
寧茴回到西錦院兒脫掉外頭的大紅色斗篷便鑽進了榻上的被子裏,半捂着頭。
裴郅坐在邊沿伸手將被子扒開,將人拉了出來,不解道:「你這做?」
寧茴扯着腰間的襳褵,手指頭在上頭繞過來繞過去纏了好幾轉,低埋着頭悶聲道:「沒,就、就……」
「就?」裴郅看着發間的梅花玉簪,捧了的臉起來,入手燙呼呼的,溫度莫名有些高,再看臉上發著紅,片淺淺的胭脂色,漂亮得就像天邊晚霞。
指尖在上頭捻了捻,又輕託過來親了親,耳邊的輕語溫柔繾綣,「怎不話?」
寧茴撲進懷裏,不大好意思地在胸膛上蹭了蹭,仰着頭聲道:「下次還不要在外頭親親了,被人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裴郅頓了頓,抿着笑道:「哦?那今天這事兒怪誰呢?」
寧茴癟了癟嘴,「怪我。」怪定力不穩,怪沒有經受住誘惑,怪那美色該死的惑人!
想到這兒突地愣,直起身道:「不對不對,該怪你的。」
轉瞬就把鍋甩到了裴郅身上,還又點了點肯定了下自己,這不怪呀,只親了那下下啊。
裴郅聞言又看那副樣子,頗覺好笑面上卻不顯,順着的話問道:「先動的不你?如何能怪到我身上的?」
寧茴眨了眨眼睛,長睫蹀躞好似蝶翼輕顫,輕咬櫻粉色的下唇。
伸了手上去,兩隻食指戳了戳的臉,微彎的眸子裏水潤明亮,「還不怪你生的太好看了,我能有辦法呢。」言罷還似有感慨地嘆了口氣。
裴郅揚了揚眉,抓住動來動去的手壓了下去,連着手臂都道圈了起來,俯身下去,兩額相碰,輕笑着不出聲兒。
寧茴也跟着笑,抬着下巴又湊上去親了親的雙唇。
青丹端着廚房熬好的燕窩進來,倆人鬧了陣已經半躺在了榻上。
笑着將漆紅托盤放下,端出了翠玉碗。裴郅從寧茴手裏將自己的頭髮抽了出來,半拉半抱地叫了人起身下榻去用些吃的。
寧茴握着瓷勺在碗裏來來回回地攪動了好幾下,剛吃了沒幾口春桃便從珠帘子頭探出腦袋,道:「世子,齊侍衛在外間有事稟報。」
裏間到底要比外頭暖和些,裴郅不大想動,更不想出去,用了口燕窩頷首道:「叫進來。」
春桃很快便去外頭叫了人,不過會兒齊商就撩着帘子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似乎跑得有些急,這大冷的天兒額上竟還滲出了些細汗。
寧茴有些好奇,裴郅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放下手中的勺子慢問道:「,這慌慌張張的做?」
微蹙了蹙眉,總不能衛順妃那頭出了事兒?
裴郅心思快轉,齊商聞言忙拱手快速回道:「世子,樹不見了!」
「樹?枇杷樹?」
齊商又道:「啊,就那棵你特意叫屬下挖回來,從閬陵搬回京都的那個枇杷樹,屬下把它安置在院子,方才過去瞧那賊偷兒連片葉子都沒留下,簡直好大的膽子吶!」居然敢跑到國公府來偷東西,還偷樹,本事大啊。
寧茴自覺地不摻和這個話題,默默地端起自己的碗,口口地往嘴裏送,耳邊裴郅如往常的冷淡聲音。
「沒人偷,我送人了。」
齊商愣了愣,表情滯,頗有些言難盡道:「送、送人了?!」
裴郅點頭,「啊,怎,你有意見?」
齊商緊抿着唇,搖了搖頭嘆道:「世子,你真的好摳啊。」京都街道邊兒抓大把,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枇杷樹居然也能拿去送人,這也能送的出手?也不知道誰有如此的‘榮幸’。
裴郅面帶譏諷,「……呵,你個老光棍懂?」
寧茴也很不大讚同地看着齊商,道:「齊商,你怎能這呢,你這污衊,裴郅明明很大方。」隨手就十萬二十萬,明明大方哭了好嗎,誰摳跟誰急!
齊商有些無助地摸了摸腦勺:「……」難道的不實話嗎!
夫妻感情好就能睜着眼睛瞎話,顛倒非黑白嗎?少夫人,我齊商果然還看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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