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二章[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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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郅聞言摟着的手臂僵，再見抬起頭雙眸亮晶晶的，已副高興的找不着北的模樣。

捏了捏的臉，「毛躁，會兒先問問再樹的事。」

寧茴恨不得現在就跑過去，但正如裴郅所言，現在尚不知旁邊情況就如此行為實在太過莽撞毛躁。

兩人進了里去，寧茴坐在矮凳上聽着飄蕩的歌聲，那字字間的哀婉叫人心驚，伏在裴郅肩頭，越聽越覺得心情抑鬱，來乾脆捂了自己耳朵。

末尾停了，竟鬆了口氣。

吃晚飯的時候外面天還未完全暗下來，屋裏點了油燈，室昏黃。

寧茴本就極餓的，但念着二十萬的枇杷樹還先把嘴巴空了出來話，「吳姐姐，你這院子旁邊住的……」

吳娘子給禾夾了片肉，笑笑道：「我在廚房也沒聽見，你不聽到有人唱歌？」

寧茴點頭，「啊，唱的極好，就聽着心裏頭不舒服。」

吳娘子皺了皺眉頭，往外頭看了眼，壓低了聲音，「可不嗎，聽了半天都沒個好心情，我也給了好幾次叫不要唱或者聲些，偏不聽，瘋瘋癲癲的日日都要唱兩聲，日子久了也就隨去了。」

又道：「不過句老實話，這歌聲兒十里八鄉沒人能比得過。」

裴郅抬頭，「何止十里八鄉。」整個大衍怕都難再找出這樣好的聲音。

吳娘子吃兩口飯菜，也來了話八卦的興緻，「聽禾爹啊，當初被何三杯在路上撿回來的，長的標誌，身上穿戴的也都好東西，大家都猜哪兒來的大家姐，何三杯本來想討個恩掙點兒錢，結果人醒過來失憶了啥都不記得，來成了何三杯媳婦兒在咱村兒住下了。」

去給禾添了碗飯，「這人也不知道名姓，給取了個名兒叫阿錦，我吶都叫錦嬸兒。」

寧茴吃了片白蘿蔔，又問道：「那時候被人撿過來的？直都沒家人過來找嗎？」

「且不那些家人有沒有那個心，就算有，這人海茫茫哪那容易就能找得到啊。」吳娘子大概算了算，「至時候過來的，我看看，好像昭平五年，不不不對，應該昭平六年。對了，禾爹那年婆婆去世來着，就昭平六年，沒錯。」

裴郅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昭平六年，昭平六年離得有些遠了，那個時候的年歲也不大，記得那年大半的時間都在千葉山長公主那兒習武，隱約……

腦子有閃而過，然而快得沒能抓住，裴郅擰了擰眉頭，用着飯食沒有出聲兒。

「何三杯這邊兒上沒老下沒，這人年輕時候混不吝，身子虧的厲害走得早，現在旁邊院子就只留下錦嬸兒個。性子怪得很，又有些瘋癲，村子裏的人都不喜歡往跟前湊。現在眼睛半瞎不瞎的，也就憑着那點兒何三杯留下來的積蓄勉勉強強過日子。」

吳娘子話間拍了拍身邊的禾，「哎喲，我都差點兒忘了，禾，等會兒你吃完了把鍋里的那半碗餅子給你三奶奶送去，我中午過去看了回，人着了涼，晚飯怕沒着落。」

禾扒着飯，臉上滿滿的不高興，聲反駁道：「剛才唱歌不挺有力氣的嗎？怎晚飯就沒着落了？娘，你能不能別管！」

吳娘子虎着臉，伸着手指戳了戳腦門兒，「這話要叫你爹聽到了，不得抽你，怎你也要叫人家聲三奶奶的。」

禾端着碗跳下凳子跑遠了避開，大聲道：「本來就啊，聽九阿婆三爺爺活着的時候也這樣，啥都不幹。現在幾十歲的人了，大把年紀還沒有我會幹活呢，整天就知道等着人給送吃的！干給呀！」

吳娘子瞪了兩眼，不接的話，只道：「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禾跺了跺腳，「娘！」

吳娘子嘆氣，「跟你過多少遍了，你三奶奶個可憐人，能幫些就幫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懂，別聽村兒里的那些長舌婦胡八道。」

吳娘子放軟了語氣，這軟下來，禾的底氣便有些不足了，戳着碗裏的飯菜僵了半天的話，到底還不甘不願地應下了。

寧茴的注意力不似裴郅般在昭平六年這個點兒上，聽了挺長的段話，也就最那幾句叫來了精神。

用完了晚飯，吳娘子自去收拾碗筷，禾便依着的意思去把鍋里的那半碗餅子端了出來。

外頭薄雲遮着月亮，只落了淺淺的層光，不算明亮但也尚能視物，走在路上也不至磕着碰着。

寧茴和裴郅也跟了過去，二十萬綠化值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要不去看兩眼今天晚上絕跡睡不着的。

吳娘子這邊院子和那頭只隔了條路，出了院門往右也就幾步路。

三人剛到半歪半斜的木門口剛剛立定，裏頭就響起了陣犬吠聲，禾推開破木門就看見院子裏立着的大黃狗，乾乾瘦瘦的，但那眼神卻又凶又狠，隱在暗夜裏狂叫着，還真有些嚇人。

禾老熟人了，衝著裏頭的狗喚了兩聲，大黃狗分辨出了聲音，拖着鏈子搖着尾巴跳進了稻草堆。

寧茴打量着這個破敗的院子，牆邊兒並排立着好幾個及牆般高的樹，光線太弱，瞧了半天也沒能分辨出到底哪棵才二十萬的枇杷樹，久看無果又轉了視線，抬眼穿過瓦頂，殘月下寒風呼嘯，冷得沁骨，抖了抖身子莫名覺得這裏有些陰森詭異。

寧茴忙拉緊了裴郅的手，把腦子裏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拋了出去，跟着禾前地進了屋。

堂屋裏沒有人也沒點燈，禾又端着碗轉去了右手邊的屋子。

門縫裏透着微弱的暗黃燭光，細細長長的條，禾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抬手敲了敲門，大聲叫道：「三奶奶，開門！我禾，我娘叫我過來給你送吃的！」

禾叫了好幾聲，屋子裏都不見有動靜，甚至都聽不到聲響，寧茴問道：「不會出了事兒？」

禾繼續砸門，「耳朵不好使，聽不大見聲音。」

着聲音又拔高了些，「三奶奶！開門！」

好大番折騰，屋裏總算傳了聲音來，「來了，來了……」

門先被拉開了點點，裏頭的人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把裏頭的閂拉了下來，率先露出來的張算不得多好看的臉，這人太瘦了，臉頰凹陷，顴骨高突，像在臉上只蒙了層干皮，那眼珠子凹陷在眼眶裏，不大靈活地左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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