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要懂得感恩】
只聽“咔咔”兩聲悶響,就在殷荃幾乎要痛嚎出聲的時候,突然瞪圓了雙眸,方才因夏侯嬰而無比怨念的情緒頃刻間蕩然無存,她有些犯傻的張着嘴,直至半晌后才驚喜出聲:“我能站起來了!謝謝你啊!阿珏!”激動的抓住龍珏的雙手,殷荃用力擁抱了她一下,登時令黑衣女子有些怔愣有些僵硬。
“不過……你未經那個潔癖小白臉的同意就幫我恢復行走能力,萬一被那個虐待狂發現豈不是要受罰?”驚喜之餘,她並沒有為此被沖昏頭腦,抱起手臂,殷荃看向龍珏的視線里有幾分擔憂。
被她這樣看着,龍珏雙唇蠕動了一下,黑眸內生出一絲微光,似乎,是想要開口說話。
“管他的,要打要罵隨他來好了!我替你扛着!”說著,殷荃笑着拍了拍龍珏的肩頭,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原地站着,龍珏一瞬不瞬的望住殷荃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怪異的情緒,那情緒來勢兇猛,竟讓她有些懷念。
“不錯,這身打扮才比較合適你。龐班,帶她去馬廄。”輕描淡寫的抬頭在換了衣裳的殷荃身上掃了一眼,夏侯嬰的語氣很淡,卻彷彿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譏誚。
“你大爺的夏侯嬰!老娘招你惹你了!你憑什麼不讓我走!你這是非法囚禁!非法囚禁!!”在端王府住了三天,殷荃所有的理智都被高貴冷艷的夏侯美人消磨完了。
“本王的馬救了你,你難道不應該好好表達一下你的感激么?”指尖在帛書邊緣的錦緞上摩挲了一下,夏侯嬰的語氣淡漠依舊。
“你這是道德綁架!”
“龐班。”淡漠語氣里摻入了一絲不耐煩。
“放我下來!!”
看着健碩如牛的龐班將火氣衝天的殷荃從眼前扛走,夏侯嬰挑挑眉,視線落回到從剛才到現在只翻過一頁的帛書上。
真吵……
下次還是點她的啞穴好了。
“主子,聘禮已送到。”
正思忖間,衛鈞走進。
面無表情的抬眼朝門口的白衣衛士瞥去一眼,夏侯嬰抿抿唇。
一把將殷荃丟進稻草垛,龐班對正侍奉在馬廄的馬倌們簡潔明了的交代了一句后,遂大步流星的離去。
他走後,馬倌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仍身陷在草垛內的殷荃,隨即搖頭的搖頭,低嘆的低嘆,各做各事去了。
開罪了端王,那真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吐出一口沾着土腥味兒的茅草,殷荃黑沉着臉從草垛里爬出,大吼:“夏侯嬰!你去死!!”
不讓她走還讓她睡馬廄!!
啊呸!算你狠!!
拍掉身上的草葉,殷荃剛一轉身就聽到了自己下巴掉地的聲音。
清一色的白馬……
偌大的馬廄竟然只養白馬!還是匹匹都有冠軍相的那種!
殷荃突然很悲憤。
上帝啊,派個人來收了夏侯嬰這隻妖孽吧……
被夏侯嬰丟進馬廄后,殷荃發現,她終於再也不用三天兩頭的撞見那張高貴冷艷的絕色美人臉了。
原因很簡單:夏侯嬰是個潔癖很嚴重的人。
潔癖如他,怎麼可能來馬廄這種充斥着動物體味和稻草潮氣的地方?NOWAY!
“小白,你知道么?按照心理學的說法,通常像你家主子這種潔癖程度的人要麼童年很悲劇要麼戀愛受過傷,只有通過這種極度偏執的潔癖才能讓自己有安全感。”咬下一口胡蘿蔔,殷荃一邊說一邊把被她咬過一口的胡蘿蔔往“小白”口中送。
“小白,你是怎麼忍受那個潔癖佬的?像他那種天怒人怨程度的潔癖,一天不得給你洗個十次八次的?”摸摸白馬的頭,殷荃咬着剛才被馬啃過的胡蘿蔔。
白馬發出一聲低鳴,馬蹄刨了刨地面,抗議某人啃了本應屬於它的胡蘿蔔。
“小白,你果然被那他壓迫的很慘啊……”誤解了白馬嘶鳴的真正含義,殷荃很是同情的撫了撫它雪白直挺的鬃毛。
站在御馬監門口,夏侯嬰視線始終瞧着馬廄里殷荃的背影,嫣紅的薄唇微微掀開,神色微妙的令人心悸。
小白……
她管他的愛馬玉麒麟叫小白……
有點意思。
心念微動,夏侯嬰唇角鬆動了幾分,幾乎與此同時,他看見殷荃將一個用稻草紮成的人偶遞到玉麒麟的馬嘴邊,兩眼放光。
“小白,餓了吧?來咬兩口夏侯嬰的頭!哦,原來你更喜歡吃他的腿……”
見狀,站在他身後的衛鈞和龐班突然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兩人齊齊看向自家主子依舊風華筆挺的背影,卻始終覺得,主子周身的氣壓似乎越來越低了。即便如此,馬廄那邊殷荃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小白你慢點吃,我還做了很多夏侯嬰!你想吃頭就吃頭,想吃胳膊吃胳膊!管夠!”
聽着白馬嚼乾草發出的吱嘎聲,殷荃實在很痛快。
她甚至能想像到真正的夏侯嬰被自家馬匹嚼在口中的畫面,那感覺,倍兒爽!
囚禁她還讓她睡馬廄!
夏侯嬰!這筆賬老娘遲早要討回來!
馬匹咬嚙乾草的嘎吱聲自然也傳到了夏侯嬰及其身後的兩人耳中,聽的十分真切。
“衛鈞,吩咐廚房,今日加菜,馬肉火鍋。”夏侯嬰的聲音忽然前所未有的輕快。
“是。”
頷首應聲,明明是夏初時節,衛鈞卻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視線始終低垂在地,直到自家主子走遠,他和龐班這才重新直起身子。
玉麒麟可是御賜的西疆貢馬……
這種時候吃馬肉火鍋……莫不會有些重口么……
倆白衣衛士相視一眼,頓覺惋惜又無奈。
看着白馬咬住自己手中最後一把稻草,殷荃走出馬廄,朝御馬監門口看去,那裏一個人都沒有。
從剛才開始她就感覺到背後有股寒氣,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收斂視線,她扭頭看向馬廄里的白馬,低嘆:一定是這段時間被夏侯嬰壓迫多了,產生幻覺了。
正想着,只覺身後遽然傳來一絲涼氣,她猛地轉身,正正望見夏侯嬰那抹能晃瞎她雙眼的雪白身影。
“你管這玩意兒叫夏侯嬰?”
眯眼,殷荃梗着脖子,拒絕回答。
她剛才感覺到的寒意果然沒錯!
“做得一點都不像。”
“……”張了張唇,殷荃瞪圓雙眼,她覺得她好像聽錯了什麼。
“本王看,應該叫殷荃。”
眼眶張的更大,殷荃幾乎要按捺不住內心的火氣大吼出聲,可後者卻好像根本沒瞧見她幾欲抓狂的神色般,語氣依舊漠然:“手粗腳粗脖子粗,身子上下一般寬。”
“夏侯嬰!我如此纖瘦,怎麼就手粗腳粗脖子粗了!還有!我胸圍34D腰圍不足一尺八怎麼就上下一般寬了?!!”邊吼邊擼袖子扯領口以示證明,殷荃什麼都能忍,就是不能忍人家質疑她的身材。
“皮膚太糙,骨骼不勻。”無視她的暴躁,夏侯美人唇形微動,濃黑眼珠投射出來的嫌惡光芒能戳死殷荃一萬次。
“還有……”說著,夏侯嬰朝殷荃靠近了些,身影籠罩下來,將她完全遮掩。
他身上有股清新的氣息,像松柏像晨露,像冬日裏的第一場雪。
抿緊唇線,殷荃有些怔。
她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里看他,在她的印象里,夏侯嬰是絕對不會主動靠近自己半步的,她幾乎可以毫不猶豫的肯定,在他眼裏,她就像個病毒,還是最骯髒最齷齪的那種。
驀地,只見他忽然伸手,捏住她微微敞開的兩片衣襟朝內拉了拉,道:“別沒事露出這麼多肌膚,否則浸豬籠。”
聞言,殷荃當即垮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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