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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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做得荒唐了些，但正如先前在承華殿所言，「不偷不搶、沒違律犯禁，沒傷風敗俗」，總好過出去惹生非、讓家裏人收拾爛攤子。

「嗯！」趙蕎咬住下唇重重應聲，眼含熱淚，實在很想像趙淙先前那樣哇哇痛哭場。

旁的趙淙揉着哭紅的雙眼，聲問：「二姐，那你先前父王……做了？」

「你孩子家，打聽這種污糟爛事做？」趙蕎抹了淚，扭頭瞪着，無比嚴肅，「總之，你長大不能學那樣，我都不能學。記住了嗎？」

趙淙被少見的語氣嚇了跳，連連點頭：「我知道。恩師和三哥也過，我要學大哥這樣。潔身自好，矜持克己，心有敬畏。」

「老四你給我邊兒去，哪兒來這多浮誇之詞，」趙澈沒好氣地揮揮手，「去找平勝問問，晚飯備的菜色夠不夠三個人吃。」

趙淙聽大哥這意思要留在含光院吃晚飯，立刻樂顛顛兒應下，出了書房去找平勝。

書房裏只剩兄妹二人，有些話總算可以敞開了。

「你方才為著事沖父王犯渾？」其實趙澈猜到要的哪樁，不過還謹慎地確認下。

在大哥面前，趙蕎就不藏話了：「堂堂信王殿下，與戲班子的女伶勾搭廝混，這就已經夠沒臉沒皮的了，偏生那女伶還個有夫之婦！而且我前幾日還聽人，那女伶與的夫婿已上京兆尹府提請和離了，這約莫就等着被抬進咱家院呢！」

趙澈倏地僵了脊背，繼而握拳往桌案上砸。

父王與綉瑤班那個唱青衣的女伶廝混，這事知道的。可還不知對方有婦之夫，更不知對方因此與夫婿和離之事。

莫趙蕎先前犯渾，此刻才得知這驚人詳情的趙澈都想犯渾了。

與「府中二姑娘到天橋書」比起，這才板上釘釘要叫整個信王府沒臉見人的勾當！

「大哥，我覺着我這兄弟姐妹幾個，怕十輩子沒做好事，才攤上這個糟心的父親。」趙蕎閉目仰頭，頸無力倒垂在椅背上。

畢竟只兒女，即便再氣再惱，像先前那樣犯渾撒潑當面罵親爹幾句，就已忤逆出格的極限。總不能將親爹綁起來打斷狗腿吧。

趙澈已然無話可。

如今在府中真正有點分量能試着去阻止這樁事繼續錯下去的，就只有徐蟬與孟貞了。

可這二位也有的難言之隱，否則從前信王府院也不至烏煙瘴氣到那般地步。

趙蕎痛苦哀嚎：「這可真苦瓜拌黃連——苦得要了親命啰。」

飯廳內氣氛有點凝重。

趙澈與趙蕎都沉着臉，趙淙不明所以，膽戰心驚不敢動筷。

平勝站到趙澈身旁，低聲道：「表姐啟程去書院之前特意做了‘櫻桃肉’，雖甜口，畢竟番心意，大公子嘗嘗吧？」

趙澈心下驀地甜，握住平勝遞到掌心的筷子，總算面色稍霽。

「我也……嘗嘗？」趙淙偷偷吧唧了下嘴，跟着拿起筷子。

趙澈聞言眉梢揚，兇巴巴哼道：「你嘗嘗？逃學的人，有飯吃就不錯了。」

趙淙蔫頭耷腦縮回手。

「那……我沒逃學，」趙蕎覷了大哥眼，心翼翼試探地問，「我可以嘗嘗嗎？」

趙澈沉吟片刻，忍痛道：「你可以吃……五塊。」

趙蕎也不等人來伺候，拎起公筷麻利夾了五塊放到自己面前的碟子裏，口中還嘀咕：「大哥你也太護食了吧。」真摳。

徐靜書臨行前做的這盤甜而不膩的「櫻桃肉」，總算撫慰了兄妹二人被「苦瓜拌黃連」滲透的心，飯廳內的氣氛漸漸和軟起來。

「表姐讓給承華殿與涵雲殿各送了整盤的，」平勝替趙澈布菜，輕聲的趙蕎笑道，「側妃定會留着等二姑娘回去再吃，這算起來，二姑娘可比大公子吃得多些。」

趙淙羨慕地看看趙蕎，又眼巴巴看着那盤「櫻桃肉」，再看看護食的大哥，頓時心酸嘆。早知今日，時就對錶姐好些的，哎。

趙澈靜默半晌，咽下口中那塊「櫻桃肉」，不豫沉聲：「阿蕎，你得給老四做出個‘尊敬兄長’的榜樣，比我吃得多這就不合適了。趕緊還三塊回來！」

成王府櫻桃宴，徐靜書結束休沐回到書院，二月的考績就放榜了。

入明正書院兩年，始終都不高不低，在同窗里不大引人注目，課時較少的武科教頭甚至總錯喚的名字為「徐書靜」。

可那二月考績放榜，「徐靜書」這名字扎紮實實掀起股驚訝的狂潮，再沒誰會記錯了。

六門功課四門榜首，只卜、畫兩門相對弱些，卜科排了第二十七，畫科排了十二。

如此佳績，都快與上屆那位枝獨秀、騎絕塵的沐青霓比肩了。

若這樣漂亮的考績徐靜書同窗的曾莉得的，大家還不會這樣驚訝。畢竟曾莉這兩年來除了畫、樂兩門外，旁的科目基穩在第到第五之間徘徊，本就拔尖的那撥。可偏之前哪門都不高不低的徐靜書，這就叫人眼珠子驚落地了。

同窗有道賀的，有揣測的，也有來請教突飛猛進之道的，更有陰陽怪氣來詢問不偷吃了靈丹妙藥之類。

兩年的蟄伏中，這些情景想過許多遍，心中早有應對之策，再不當初那個聽「太冒尖要被排擠」就只會瑟瑟發抖縮成團的傻子了。

「我也沒有了不起的法子，就悶頭下苦功罷了。我每日散課也去藏書樓再看半個時辰的書，夜讀要到子時才結束。」這倒不假話，真的沒花巧捷徑，都花時間本本埋頭苦讀而已。

最多就的好記性佔了個先天的起手。但這個沒法跟別人，畢竟不每個人都具備這項優勢，出來只會徒增別人的煩惱與失落罷了。

「前兩年不高不低，因我時底子打得不好，要很吃力去補才能追上你……」

這話在自己起步晚，卻將同窗暗暗捧在了前，大家聽着也舒坦。

這些解釋基本都八分實摻兩分虛，既將自己突飛猛進的原因都解釋了，也沒有朝得志就囂張炫耀的氣焰。再加上的刻苦素來有目共睹，大家也認可這兩年努力下來的厚積薄發，倒也沒對生出排擠、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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