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跳井
柳月無把她緊緊的摟進懷裏,半天沒有說話。
安兒繼續道:“記得七年前,你帶我去過一個地方,那裏長着很多的竹子,甚是好看。”
“我帶你去!”柳月無說道。
安兒在他懷裏點點頭,然後掙脫出來,拉着他到了餐桌旁:“先吃飯吧,這是你教我做的第一道菜,蘑菇炒小白菜,你嘗嘗,有沒有進步?”
安兒說著,拿起筷子給夾了些放在了他的碗中。
柳月無點頭吃着,說道:“好吃。”
一頓飯吃的無滋無味,兩人閉口不提,卻都心事重重。
吃過飯後,柳月無就帶着安兒去了恆城的竹林山。
竹林山下有一家客棧,平時很少有人來住,也是一個江湖人士所開,為了就是方便武林中的朋友相聚。
柳月無和安兒在這裏開了一個房間,打算在這裏長住一些時日。
安兒每天有說有笑,拉着柳月無在竹林里跑,可柳月無卻看出她並不是真的高興。
這樣的安兒更讓他擔心,更讓他不知所措。
這天,外面下起了大雨。
轟隆隆的雷聲響了一整天。
安兒呆坐在窗戶邊,望着窗外朦朧一片,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淺。
柳月無坐在床邊為她整理衣裳,想着在過兩日後去其它的地方走走。
看着床上一件一件的紅衣,柳月無突然開口問道:“安兒,你喜歡什麼顏色?”
“綠色!”
安兒未思索,脫口說道。
柳月無輕笑一聲:“可我卻一直讓你穿紅衣,你怎麼不早些和我說?”
安兒回過神來,起身走到床邊坐下,說道:“一件衣服而已,什麼顏色都無所謂,只要你覺得好看就成。”
柳月無微微搖頭:“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是自己在照顧你,卻不想一直都是你在遷就我,為了我的喜好,你失去了自己,以後的日子裏,你要好好的做你自己。”
安兒笑了笑,拉住了柳月無的手,說道:“你就是我的全部啊,我只想看到柳叔叔笑,看到柳叔叔開心,只要你高興,其它的都不在重要。”
柳月無伸手撫了撫她:“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不,我們一定不會分開的!”安兒看着他道。
柳月無聽聞,仔細的看着她,然後一把拉過了她的手腕。
安兒卻抽了回來,依舊笑着看着他,說道:“被你發現了。”
柳月無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伸手就把安兒抱起來放在床上,就要用內力將她的毒給逼出來。
安兒連連搖頭:“沒用的,我配了烈酒,無法醫治!”
“為什麼?安兒……”柳月無雙目赤紅,說出的話卻沒有半分力度,像是用盡了全力。
安兒躺在床上,臉色漸漸蒼白,她笑着道:“柳叔叔,我想了很久,努力了很久,可還是承受不住你的離開,沒有你的日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害怕……柳叔叔,不要怪我好不好?”
柳月無握着安兒的手微微顫抖:“柳叔叔不怪你,是柳叔叔的錯,把你教的太軟弱了,安兒,還有什麼願望,跟柳叔叔說。”
“我死後把我的屍首扔在桃花鎮的那口甘泉井裏,那裏的水甘甜,我想沉於井下。”
柳月無點頭:“好。”
“抱着我,睡一覺吧,最後一次。”
外面依舊大雨傾盆,雷聲轟鳴。
客棧房間裏,柳月無懷裏摟着安兒,嘴唇在她耳邊低聲喃呢道:“你小的時候只有我兩隻手掌那麼大,吃東西也挑剔,整日纏着我,半步都不離開,有好幾次我都想把你給扔回你爹娘那,可是每次看到你看我的眼神,我便什麼火氣都沒了,安兒,你說,你這雙眼睛是不是有魔力啊?”
“你五歲那年,擎戰和瑾瑜來青陽城,我以為他們要把你帶走,你不知道,我想很了很多拒絕的理由,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覺,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你是我養大的,憑什麼她來搶啊?呵呵,好在,一切都是我多想了。”
柳月無說著,把懷裏的安兒緊了緊,想要把她冰涼的身子在捂的熱些,他想告訴自己,安兒還在,她聽的見他說話。
“看着你一天天長大,我心裏又高興又害怕,那種感覺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我知道你會明白的,是嗎?安兒。”
“安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不知道當初的決定是對還是錯,看着你現在如此痛苦,我有些後悔,可要是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恐怕我還是會這樣選擇,安兒,我是不是很自私?”
柳月無一邊在她耳邊說著,一邊用嘴唇輕輕親吻着她,漸漸的,一頭青絲變成白髮。
細膩的皮膚也漸漸鬆弛下來,俊美容顏漸漸枯萎。
他繼續說道:“安兒,你睡吧,這樣就不會痛了,所有的痛,柳叔叔來承受,你說的對,我們永遠都不會在分開了。”
天漸漸放亮,卻依舊陰沉,雨依舊下着,淅淅瀝瀝。
柳月無一身紅衣,一頭白髮,懷裏抱着同樣一身紅衣的安兒緩步朝着桃花鎮走去。
雨水打濕了兩人,水珠順着兩人的發間嘀嗒嘀嗒的往下流。
走到桃花鎮已經是三日後,柳月無解除了蠱蟲,如今身形枯瘦,一身紅色華袍肥肥大大的掛在他的身上,他腳步蹣跚,目無表情。
懷中的女子已經有些浮腫,嬌美的小臉已變了模樣。
桃花鎮的百姓見二人,均是一愣,慌忙退後。
柳月無來到甘泉井旁,絲毫沒有猶豫,抱着安兒一躍而下。
百姓驚呼一聲就要上前救人,井口卻轟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