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酒過三巡,顧主任和吳正豪不停說好話,章院長也時不時敲敲邊鼓,再加上沈唯又敬了林彥深好幾杯酒,氣氛越來越熱烈了。

趁着林彥深跟章院長聊天,顧主任偷偷對沈唯和吳正豪道,“林彥深態度已經緩和了很多你們發現沒有?咱們再接再厲,爭取今晚搞定!”

吳正豪沖沈唯傻笑,“去,大美女,再去敬幾杯酒。”

沈唯瞪吳正豪,“要敬酒你去。”

她今天真的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一頓飯一直吃到10點多,章院長難得這麼給面子,幫智誠說了不少好話。不僅沈唯,就連顧主任都受寵若驚。

一行人走出酒店,林彥深的司機老許早就等在路邊了。

顧主任存心想讓沈唯和林彥深緩和關係,故意道,“林總,您也住北邊是吧?沈唯跟你順路,要不,您幫個忙,送我們所的所花回家?”

吳正豪很想說他也住北邊,但看看林彥深喜怒莫辨的臉,只好放棄了讓林彥深捎他回家的奢望。

老許在前面開車,沈唯和林彥深坐在後座。

沈唯真的喝多了,暈乎乎的只覺得很瞌睡。

沈唯本來也想找點話題的,看林彥深低頭刷手機,似乎沒有跟她聊天的興緻,就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林彥深回復完幾個工作微信,扭頭一看,沈唯已經睡著了。

她的頭靠在車窗玻璃上,臉蛋上的酡紅未消,長長的睫毛濃密卷翹,看上去少了幾分女律師的精明幹練,多了幾分年輕女孩的嬌憨嫵媚。

腦海里忽然浮出一個畫面。

七年前,也是這樣夏夜。

和同學一起唱完歌,吃完夜宵,他打車送沈唯回家。

同樣在後座,沈唯同樣睡著了。同樣是酡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

不同的是,那時候,沈唯的頭在他肩上,手在他手心。

那時候,他抱着沈唯,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滿心都是幸福和甜蜜。

那天,在宿舍樓前的樹蔭里,他親吻了他的女孩。

那是他們的初吻。

“林總,到了。”司機老許扭頭看看後座上沉睡的沈唯,“沈律師還睡着,要不,我停車等等,讓她睡一會兒?”

“不用。”林彥深走下車透氣,“叫醒她吧。”

車裏都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讓他心口有點堵得慌。

“沈律師,醒醒,到了。”老許輕輕叫醒了沈唯。

沈唯看看外面,揉揉眼睛,“哦,到了,好快啊。”

沈唯下了車,看見林彥深站在外面,笑嘻嘻道,“那我回去咯,晚安。”

她的語氣很親昵,好像林彥深是她很親密的人。

看着她的笑臉,林彥深眼神複雜。

沈唯酒意未消,剛睡醒還迷糊着,剛要轉身往前走,腳下絆了一下,猛地朝前摔去。

林彥深就站在她旁邊,手疾眼快把她往後一拉。

沈唯收不住腳,後腦勺一下子撞到林彥深下巴上,疼得她“噝”了一聲。

“你到底行不行?”林彥深的語氣是不耐煩的。

然而老許驚訝道,“林總,你嘴唇破了!我給您拿紙巾擦擦吧。”

沈唯扭頭一看,果然,林彥深嘴唇被她撞破了,路燈下,都看得出嘴唇在流血。

“對不起對不起!”沈唯心疼了,伸手從包里翻出紙巾,想也不想,抬手就想幫他擦。

就在紙巾快要碰到他嘴唇的那一秒鐘,沈唯忽然想起來,她和林彥深已經分手了!她和林彥深,早就不是五年前的恩愛情侶了!

手抬在他的嘴邊,沈唯愣愣地看着林彥深。

多麼熟悉的臉,月光下,這張臉的稜角英俊一如往日。可是,這卻不再是一張她可以隨意觸碰的臉。

老許拿了紙巾,一轉身,就看到了這幅畫面。

林彥深和沈唯面對面站着,沈唯的手舉在林彥深臉前,似乎想伸手撫摸他的臉。

兩個人都靜止不動,像兩尊石化的雕像。

老許急忙轉過身子假裝沒看到。

之前他以為林總討厭沈律師,不明白為什麼斯文有禮的林總,會對顧問律師惡語相向,說出那麼刻薄諷刺的話。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是因為,林總喜歡她。

老許在心裏一聲長嘆。

是林彥深推開了沈唯,他揚聲喊老許,“沈律師喝多了,你扶她回去,送她到家門口。”

老許趕緊走過來,“沈律師,我扶您回去吧。您喝多了,別磕着碰着了。”

“不用不用。”沈唯趕快拒絕,“真的不用,我剛才睡迷糊了,吹吹風就清醒了。”

她拒絕了老許的好意,趕快轉身往回走。

夜風吹在身上,確實讓人清醒。沈唯竭力穩住腳步往回走,心裏卻難堪得要命。

她剛才在幹什麼?她竟然忘記她和林彥深分手的事了?

她竟然以為還是七年前的夜晚,她喝多了林彥深送她回家?

她真是蠢,蠢透了!

沈唯想哭,又想罵自己,心裏亂糟糟的,恨不得馬上消失在林彥深和老許的視線里。

走了五六米,路燈壞了一個,光線不好,沈唯又在流淚,一時不提防,還是摔了一跤。

沈唯狼狽地從路上爬起來,迎接她的,是老許溫暖的手掌。

“謝謝,真的不用。”沈唯低着頭,希望頭髮能擋一擋她哭泣的臉。

她倔強地邁着歪斜的步伐走進了大樓,站在樓門口,她扭頭看了一眼,林彥深和老許還站在車旁。

沈唯竭力露出一個笑臉,朝他們揮揮手。

雖然她知道,她的笑臉,林彥深看不見。

回去的路上,林彥深比平時更沉默,氣氛壓抑得老許幾乎透不過氣來,他沒話找話,逗林彥深聊天。

“律師這行也不好乾,沈律師看着多精明能幹的人,剛才摔的那一跤,都把她摔哭了。”老許感嘆,“女孩子喝酒還是很傷身的。幸好沈律師年輕,要是年紀再大一點,恐怕頂不住了。”

林彥深沒說話,老許還以為他不想說話,也閉了嘴。

過了很久,林彥深突然沒頭沒腦問老許,“她哭什麼?”

老許莫名其妙,只好道,“可能是摔疼了,覺得委屈吧。畢竟喝酒應酬是苦差事。”

“呵。”後座的林彥深,發出一聲含義不明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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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相思負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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