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世間萬般，終究是黃粱一夢

時光如梭，光陰似箭，不知不覺中陳翔稱帝已經三年了。在這三年中，陳翔繼續任用衛鞅將變法深入帝國每一個角落，全國實行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因此天下大治，戰後生產得以快速恢復，百姓安居樂業，百業俱興，人心思安，和平穩定已是大勢所趨。

西秦方面，扶蘇也在呂不韋和蒙恬的輔佐下將秦地治理得也是井井有條，深受秦地百姓愛戴。這一切陳翔也是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這一日，陳翔把國中之事向衛鞅簡單交代一下，便帶着綠珠和幾個侍衛朝秦地進發了。

來到咸陽，陳翔並沒有馬上進入王宮，而是獨自一人來到咸陽西郊的一座荒山上的一座孤墳旁，迎風矗立，墳前殘破的墓碑上依稀地寫着幾個字:舍妹夏姬之墓。

“父王，您把兒臣叫到這裏所為何事？”來人正是扶蘇，陳翔早已交代呂不韋進宮通知扶蘇來此相見。陳翔聽到扶蘇聲音，趕緊用手拭去眼角的淚水，然後轉身對扶蘇說道:“蘇兒，快跪下磕頭。”扶蘇不明就裏，但還是非常聽話地跪了下來。

磕頭完畢后，陳翔輕聲問道:“蘇兒，你可知這就是你母親趙姬的墳墓？”扶蘇聞言頓時痛哭流涕，扶碑慟哭。

陳翔輕輕地拍了拍扶蘇肩頭，哭着說道:“父王當年為不激起民憤，只得將你母親偷偷埋葬，沒有告訴任何人。”

扶蘇雙膝跪地，仰天長嘯，為什麼我那溫柔善良的母親會是毒蠍心腸？為什麼我那賢良淑德的母親會成亡國妖姬？

陳翔輕撫着扶蘇的髮髻，淡淡地說道:“你母親原名夏姬，多年前我與她初次相見，當時你母親正被一群村民綁縛於木樁之上，並欲將她活活燒死，我見她可憐便設計將其救下。得救后你母親執意要報答於我，我說我就是要幫助天下蒼生改變多舛的命運，還百姓於世間太平。你母親聽后感動不已，並自告奮勇願為實現我的理想衝鋒陷陣，我見你母親相貌出眾，舉止優雅，且又十分聰明伶俐，便答應收下她為用……。”說到這裏，陳翔心中突覺一陣凄涼，開始哽咽起來，竟有些說不下去了。

扶蘇正聽得入神，見陳翔停住，急忙問道:“那後來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最後會成為我的母后？”

陳翔儘力地整理了一下情緒，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呆立片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后，緩緩迴轉身來，拉着扶蘇在墳包前坐下，陳翔將這些年他與夏姬所做的事情向扶蘇娓娓道來。

天已漸漸昏暗下來，陳翔也終於將所有之事都如實地告訴了扶蘇。陳翔緩緩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意味深長地對扶蘇說道:“世間是非曲直，正邪功過，皆不能一言以蔽之，孰是孰非，自有後人論定。”說完陳翔便上馬返回，扶蘇默默緊隨其後，一路無語。

回到王宮，陳翔立即命人召集全國各地郡守速速前來咸陽議事。詔令發出，各地郡守便迅速齊聚於咸陽。

秦王宮大殿上今日熱鬧非凡，大殿內外擠滿了文武百官以及各地郡守，平日裏冷冷清清的王宮此時到處是人山人海。

“皇帝駕到。”隨着太監尖銳的喊聲，剛才還人聲鼎沸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陳翔從轎上下來，緩步踏入大殿，端坐於龍椅之上，環視群臣，群臣皆下跪三呼萬歲。

呼喊聲過，陳翔輕輕揮手示意，身旁太監便展開聖旨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天下大定，四海昇平。但朕年邁體衰，已無力再為天下百姓造福。今見朕之義子扶蘇，寬厚仁德，愛民如子，實乃難得之明君，故此朕今日欲將皇位傳於扶蘇，由他繼承我華夏大統，還望眾位愛卿能盡心輔佐，再創盛世，欽此。”

待太監讀罷聖旨，陳翔不顧殿下眾人的一臉驚愕，便與王后綠珠走出宮外，進入一輛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帶着姬遇和幾名侍衛絕塵而去。

“十、九、八、七……，睜眼。”十年後，在華國南方的一個小山村裡，陳翔正與一群小孩在玩着捉迷藏，這次輪到他來找人了，喊聲一過，陳翔便慢慢解開蒙在臉上的手帕，正欲尋找，突見此時天上一道流星劃過，陳翔頓覺一陣心慌，眼前金星直冒，天旋地轉，‘撲通’一聲便一頭栽倒在地。

過了良久，躺在病床上的陳翔漸漸醒轉，抬眼看去，見一眾子孫跪滿床下，綠珠正淚流滿面地坐在他的身邊。

陳翔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覺自己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力地干哼了幾聲。綠珠見陳翔嘴角蠕動，急忙端過一碗濃參湯灌入陳翔口中，陳翔頓覺精神百倍，竟能微微張開嘴唇，陳翔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此時只是藉助參湯提氣的迴光返照罷了。陳翔緊緊地握住綠珠的手，深情地說道:“綠珠，我要走了，你們多保重。”說完，陳翔突然覺得輕鬆無比，感覺自己的整個身體都輕飄飄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爽愜意的感覺湧上心來。陳翔很想把這種感覺告訴眾人，可是綠珠他們似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地在那裏哭泣流淚。

陳翔急了，正想要衝過去抓住綠珠，此時卻突然刮來一陣颶風，將陳翔卷出了門外，陳翔雙目緊閉，只感覺自己正在快速地陷入一個無底深淵。

不知過了多久，下墜的感覺稍稍減緩，陳翔便緩緩睜開雙眼，只見身邊一片綠葉飄過，綠葉上面竟然還站着許多小人，那些小人似乎還在不停地在向他招手，陳翔心覺奇怪，便定睛細看。

咦，那不正是重耳大哥嗎？他好像正在叫我過去陪他喝酒呢。陳翔眼睛一眨，又看見了綠葉上正站着伍子胥和范蠡，兩人好像為了什麼事情正在激烈地爭吵着，還非要過來叫我給他們評理，陳翔正想揶揄他倆幾句，卻見遠處正朝他走來一位白袍書生，那不就是樂毅嗎，樂毅便跑邊沖陳翔喊道:“姬康兄，快來看看我剛寫完的兵書啊。”陳翔連忙伸手去接，可是兵書立刻化為烏有，只留下一聲哀婉哭聲:“姬康王兄，夏姬好想你啊。”陳翔循聲望去，看見夏姬正全身輕絲薄紗款款而來，陳翔一把摟過，夏姬卻已化作白光點點。

陳翔心如刀絞，淚眼婆娑，此時綠葉竟化作一片綠草茫茫，草原深處，隱約可見有一黃衣女子策馬前來，清風徐徐稍來那女子心底的吶喊:“公子，你不要再拋下綠珠了，綠珠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綠珠要永遠陪在公子身邊。”

陳翔正欲大聲呼喊，卻見綠葉中人全都化作七彩光芒，齊齊地飛向城市上空，變成一團錦簇煙花，點綴夜空的一抹繁華。

城市？陳翔心中大驚，放眼望去，自己的身體還在不停地下墜，旁邊的景象竟然又是那熟悉的高樓大廈，難道我又回來了，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切都只是一場假象，我還是我，那個該死的陳翔。

“呵呵呵……。”陳翔發自心底的一陣微笑。據說人在臨死前最後的一個表情是微笑。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多少繁華，任憑雨打風吹去。

曉風殘月，奈何歸去來兮。

世人南柯夢，萬般皆幻虛。

凡夫俗子，怎曉得‘莊周化蝶’，還是‘蝶化莊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