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斑巨蟒
深夜的草地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正在熟睡的靖和顏若欽完全還沒察覺危險正在慢慢向他們逼近,幾個小人拽着靖的頭髮拚命拔河,這才讓靖驚醒過來。
靖:哎喲!
靖坐立起來,一條花斑巨蟒閃電般的從遠處的草叢裏衝出來,吐着信子立在他倆面前。
顏若欽:啊啊啊啊。
顏若欽趕緊往靖的身後一藏。
靖看了眼顏若欽,擋在他面前。
顏若欽:這這這,這無人之境怎麼還有猛獸啊。
靖:不知道這結界是不是破了,以前從來沒有這些的。
靖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蟒蛇,在無人之境裏從來都只有長不大的小蛇,沒毒也沒危險,可以盤在手裏把玩的那種,可眼前這個五米高的巨蟒在他們面前着實是把他們都嚇着了,靖這下沒有頭骨可用,只能靠身體肉搏了。顏若欽看了看身後,只有一根插魚用的木棍可以防防身,此外再也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幫得上忙。顏若欽和胸口的大眼,都把眼睛閉的死死的,等待命運的制裁。
靖:別怕,把棍子遞給我。
顏若欽:你你,小心啊。
顏若欽緊緊的跟在靖身後,寸步不離。
顏若欽:靖,我顏若欽確實是貪生怕死之人,可是這幾天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二十年來最美好日子,如果今天就是我顏若欽的末日,我心甘情願,了無遺憾了。
顏若欽抱着靖的腰,顫抖的縮在靖的身後,靖拿着木棍直指着這吐着信子張開血盆大口的花斑巨蟒,就在這花斑巨蟒撲向他倆的一瞬間,顏若欽腳上的金色小翅膀迅速變大,這翅膀化為大鵬鳥的翅膀,托着他倆急速騰空而起。
顏若欽托着靖的腰在半空中晃啊晃。
顏若欽:你抓緊啊!
靖:你這樣我痒痒。
顏若欽:都什麼時候了,忍着。
靖一把抓住顏若欽的手臂,抓着這翅膀上的羽毛,一點點的爬上了這對大翅膀。
靖:你還有這種魔力?
顏若欽摸了摸這大翅膀上豐滿的羽毛。暗自思忖。
顏若欽:難道是,金色戰靴?為什麼敵人軍營里人手一雙的靴子能有這麼大的神力?
顏若欽小聲嘟囔,自己都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顏若欽:難道是到了這無人之境,所有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靖:我以為要死了呢?這麼大的巨蟒,是怎麼進來的?我得去看看結界是不是被打開了。大鵬,你飛去看看西界,如果結界打開了就麻煩大了。
顏若欽:別去看了吧,萬一打開了,我們又什麼都做不了,那可怎麼辦。
靖:有你這大鵬鳥真的方便多了。
顏若欽:別去啊,大鵬,誒,它不叫大鵬。
靖:那他叫什麼?
顏若欽:他,他還沒名字呢,我之前就叫他靴子。
靖:靴子?那還是叫大鵬吧。
顏若欽:我們還是別去吧,大鵬,掉頭。
顏若欽還完全沒掌控御風飛行,這大鵬好像也完全不聽他的話,只自顧自的往西邊飛,飛着飛着,天邊的變成了橙黃色,天際慢慢出現了一條平行線,一條是天,一條是地,沒有其他雜質。
靖:我們快到了,這邊好像沒有結界被打開的跡象。
顏若欽:那不是還有東南北三界嗎?
靖:沒有,我們這就一個界,這裏是通往外界唯一的出口,如果這邊一片祥和,那問題就更嚴重了。
顏若欽:為什麼呀。
靖:如果是結界滲透,而不是一個口破了,那麼外面的危險就會從四面八方湧進來,希望只是我猜想錯了。
顏若欽:哦,我懂了,這就像是,一個氣球,只有一個口子,無人之境被裝在了這個氣球里,可是氣球的表面如果變薄了,那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炸,結界不復存在,無人之境也不復存在了。
靖:對,那麼我們的部族也將不復存在。
顏若欽:整個世界最後的一片凈土就消失了。
顏若欽表情變得沉重,他覺得這一切災難都是在他出現之後才發生的,他覺得自己是災星,從戰場上逃亡一路災難重重,現在他帶來的災難足以毀滅靖的一整個部族。
顏若欽:你把我送出結界吧。
靖:為什麼?
顏若欽:我不屬於這裏。
靖:那麼多人想到無人之境來避難,你為什麼走。
顏若欽:我給你們帶來了災難,我的出現讓這裏,這裏就不太平了,我不希望世界最後一片凈土就此消失,你和你的族群要好好的活下去,多生幾個孩子,如果世界就此毀滅了,你們也許是上天欽點的諾亞方舟,千萬不要被我給毀了。
靖: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顏若欽:你也不要再到結界外救人了,好好的過你的日子,找你的頭骨。
靖皺着眉看着顏若欽。
顏若欽:把你救得那幾個人和我一起送回去吧,就把我們放在大霧森林裏,讓我們自生自滅。
靖:不可能。
顏若欽:結界已經開始滲透了,或許無人之境已經感知到了我們的存在,所以結界才發生這樣的變化,你不能用自己的憐憫毀了你的部族和這片凈土,知道嗎?
靖:結界滲透的原因還沒有查出,你不能就這樣回去了。
顏若欽:讓我走吧。
靖:你!
顏若欽:我這雙靴子,就是一雙普普通通的靴子,從結界之外帶進來的,我在河邊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長成小翅膀嵌在我的腳踝上了,還有我胸口的這大眼,之前只是一道疤痕。
說著顏若欽把自己胸前的葉子扒開。
顏若欽:我顏若欽已經被你救了一路,僥倖能多活這麼多天,實屬榮幸了,讓我看到這世外桃源和你,已經很幸福了。我不想眼睜睜看着這無人之境消失,所以請求你放我回去。
靖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滴在大鵬的翅膀上,瞬間每一片羽毛都噌噌的變得了鋒利的刀片。
靖:好,我送你走。
大鵬好像聽得懂靖的話,盤旋着就往迷霧森林的方向去了。
靖:我就送你到這吧,迷霧森林,你只能靠自己了。
說罷,靖把手心裏的幾個小人抖落出來。小人瞬間變大,一個個蓬頭垢面的樣子跟顏若欽來時一個樣。
顏若欽:各位,在迷霧森林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靖看着他們遠去眼淚止不住的流,過了結界,他們就消失不見了。
顏若欽:你們是怎麼知道這無人之境?
一個穿着道士服的人向前一步說話:這無人之境是修鍊到登門徒的人才能看得見的。一般人根本看不見。
顏若欽聽得越發仔細了。
穿着道士服的人:我們從師父輩就知道有這樣一個無人之境的存在,但是沒有人真正看到過,我也是三生有幸,能得償所願的看一眼,也算知足了。
顏若欽:那您呢?
一位仙風道骨的白鬍子老頭摸着鬍鬚。
白鬍子老頭:外頭戰火紛飛,對於我們這樣的得道高僧還是給予了獨寵的保護,但他們要我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找到無人之境。找到了,這下可以回去了。
白鬍子老頭說完掉頭就走。
渾身金色的光頭說:我還害怕不回去呢,這下給我們幾個送回來了,太好了。
顏若欽:什麼!你們是來打探無人之境的!這不是間諜嗎?
白鬍子老頭: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幾個老頭無意中走入此地,得到姑娘相救,這下又送回了我們自己的家園,怎麼能算是間諜呢。
顏若欽:你們不能跟外人說,無人之境絕不能被發現。
道士服的人:嘴巴長在我們自己身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顏若欽:無人之境一旦被破,世界上就在沒有所謂的凈土了。
金色的光頭:你看無人之境都有這三人高的花斑巨蟒了,早就不是什麼凈土了,你就放寬心吧。戰皇需要,我們就去做,就這麼簡單,他能保我們平安,無人之境能嗎?
三個人贊同的點點頭。隨後朝着迷霧森林的另一側走去。
顏若欽:你們怎麼能為了保自己平安,就告訴戰皇無人之境的地點呢,你們知道戰皇肯定不會放過這片凈土,他一定會大肆破壞這塊地方,他會想盡辦法打開結界,到時候無人之境生靈塗炭,這裏的部族就要滅絕了!
金色光頭:你不是個懦夫嗎?做逃兵的現在這麼理直氣壯?你怎麼不要求你自己啊!我們也只是想自保啊,跟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們?
顏若欽看着三人遠去的背影,自己憤怒又無措。他自己就是一個懦夫,是啊,有什麼資格。但他心裏有一個聲音清楚的告訴他,這個秘密一定得堅守下去,他們不能走出迷霧森林,他不能讓這個消息傳到戰皇的耳朵里。
戰皇父接受了小啞巴帶去的敵軍的心臟,突然莫名的開始會為敵軍的犧牲而哭泣,這種感同身受是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戰皇其實很孝順,他看見父親觀戰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掉眼淚,起初他以為是父親看見自己的子民奮勇殺敵而哭泣,後來看見大獲全勝的戰役父親哭的更凶更悲傷了,這下讓戰皇有些憂思過重。
戰皇父:兒啊,這仗要打到什麼時候?
戰皇:打到天下一統,父皇。
戰皇父:天下早已是你的了。你看這滿目瘡痍的土地,哪一片不屬於你?
戰皇:父親,兒子錯了嗎?
戰皇父:你沒錯,是我活的太久了。
戰皇:父親,您太累了,早點歇息吧。
戰皇父得到的是一顆並不想戰爭的敵人的心臟,果然得到新的器官,會延續上一個身體的思維,戰皇父開始思考以前從來沒想過的一些問題,比如,他們為什麼要一統天下。
戰皇回到自己的寢宮,看着自己的夫人。忍不住把自己滿腹的狐疑說給夫人聽。
戰皇:夫人啊,父親今天問我仗要打到什麼時候,從他開始發動戰爭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我們一直是這樣過來的,為什麼他會這樣問呢?
夫人:也許父親着急了。
戰皇:這大一統指日可待了呀。二十年都堅持過來了,眼前這點掠地,他就着急?
夫人:別想那麼多了,休息吧。
戰皇:夫人,想死你的小舌頭了。
夫人:真是沒有一點戰皇的樣子。
戰皇:夫人,大一統之後,你想要什麼?
夫人:我想要你好好陪着我。
戰皇緊緊的抱住夫人。
夫人從小患疾,舌頭失去味覺,還時常無法說話發聲,為了能讓夫人回復聲音和味覺,戰皇懸賞全國上下征一條舌頭,這條消息被鶴醫師看見,下藥騙了自己徒弟的舌頭去領賞,小啞巴從此再也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只知道,鶴醫師領完賞錢回來的路上給小啞巴買了一隻冰糖葫蘆,給自己置辦了一套宅子。小啞巴鮮血淋漓的嘴看着這一串糖葫蘆,抹眼淚,他信以為真師傅的話,把所有的仇恨寄在戰皇身上,他也知道師父不好,但他沒想過師父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是因為給戰皇上供過一條舌頭一顆心臟,鶴醫師帶着徒弟小啞巴才能在水深火熱的戰爭里,得到暫時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