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襲殺

這一天，田旭先後經歷了父母去世，師兄被殺的大變故，又分別在家和山中窩棚處進行了兩場戰鬥，再加上長途的翻山跋涉，他的體力已經快達到了極限，這時坐在顛簸的車斗里，一直緊繃的神經稍一放鬆，就進入了夢鄉。

在睡夢中，他忽然感到有人在身邊，一下驚醒了。睜眼看時，卻是那聞一鶴去而復返，來到了他的旁邊。沒等他反應過來，聞一鶴又是一掌拍在他的身上，再次封住了他的經脈。

田旭無計可施，此時陰陽鼎已經進入沉睡，不能幫他打通被封住的經脈，他只能再次默念清心咒，慢慢打通經脈。同時暗暗後悔，自己竟然一點警惕心也沒有，又一次着了聞一鶴的道。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田旭被聞一鶴提在手中，他的背包提在聞一鶴的另一隻手裏。聞一鶴的輕功果然了得，提着一個大活人在黑暗的山林里奔行如飛，一個多小時后，就翻越了幾座山嶺。田旭已經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一路上，聞一鶴不說話，田旭也沒有說話的心思，只專心運轉清心咒疏通被封住的經脈。在聞一鶴奔跑的不斷衝擊下，疏通得反而比安靜的情況下更順利一些。

被聞一鶴放下的時候，田旭的經脈已經打通，身體也已經活動自如。聞一鶴是提着田旭後背的衣服奔跑的，放下的時候，田旭就俯卧在地下。

放下田旭后，聞一鶴仍不說話，坐在一塊石頭上平復因為長途奔跑而奔騰不息的氣血。良久之後，才開口說道：“小子，這回不會再有狗屁的崑崙俠客來救你了，為了少受苦，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功法交出來吧。”說著伸腳在田旭腹下一挑，把他俯卧的身體翻了過來。

就在田旭被翻過來的一剎那，一把梭形的飛刀從田旭右手發出，直奔聞一鶴的面門而去。聞一鶴側頭躲開，口中還不忘嘲諷道：“小小手段，也想傷我？”

話音未落，他已經感到一股勁風直向胯下襲來。這股勁風無聲無息，他意識到不好的時候，已經同時感受到了疼痛。他腳尖用力，盡量向後縱越閃避，同時左手一掌揮出，希望將這偷襲的利器擊偏，將傷害減到最小。

奈何田旭青玉軟劍這一招偷襲，是其父臨行前傳給他的，僅此一招，來自他意外獲得青玉軟劍時附帶的一道劍意，遠非聚氣境修士能夠抵擋的。

以聞一鶴僅僅聚氣四層的修為，能夠在軟劍及體前意識到這一劍，已經是極限了。這一劍從聞一鶴的兩腿間切入，一直劈到他的胸前，把他幾乎從中間劈成兩片，當時就死得透了。而他臨死前的一掌，掌風激蕩之下，擊中了田旭的右上臂，把臂骨打得斷成數段，與此同時，田旭的右胸也被掌風掃中，七八根肋骨，連同鎖骨都被擊斷。

受這一掌之後，田旭當時就昏了過去，等他被痛醒的時候，已經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

田旭下意識地想拍拍胸口，慶幸自己仍活着。但右臂稍一動，斷骨錯動，立即痛徹心肺，“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這一呼喊，牽動了斷裂的肋骨，痛得更加厲害，卻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他不得不靜下心來，用左手忍痛慢慢摸索，確定自己的傷情。這一番診斷後才發現，聞一鶴臨死反撲的這一掌實在是厲害，他右臂的上臂骨斷成了四截，鎖骨斷裂，還有七根肋骨斷裂。其中第二、三、四五肋骨都斷了兩處，形成了鏈枷胸，一旦發生鏈枷胸，吸氣時斷骨會凹下，呼氣時又會凸起，嚴重影響呼吸效率，嚴重時根本無法呼吸，可以幾分鐘內致命。

田旭感覺呼吸困難，但是這山林中的那種讓人舒服的特彆氣息卻不必吸入肺部，只要到達鼻腔就可以被吸收。而這種氣息被鼻腔吸收后，便遊走全身，那窒息感也便不復存在。

他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就這樣斜倚在山坡上，靜靜地維持輕緩的呼吸，儘力通過鼻腔吸收那神奇的氣息，慢慢積蓄力量，漸漸進入了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他忽然想到了那已經與自身融為一體的陰陽鼎，“不知這陰陽鼎內是什麼樣子呢？”他暗暗想道。就在田旭想像陰陽鼎內情形的時候，他的意識忽然進入了一個奇特的空間。

這個空間整體呈淡綠色，給人一種極度舒適的感覺，其中彷彿充滿了勃勃的生機。空間不太大，與一間普通的卧室大小相當，卻沒有明確的上下左右之分，空間內的東西就這樣靜靜地懸浮在那裏。

“這是哪裏？”他不由得一陣緊張。

忽然，一道柔和的意識進入了田旭的腦海：“不要緊張，這是陰陽鼎內的自帶空間，可以用來存儲物品。只是以你的修鍊境界，暫時還不能存放活物。”

田旭安下心來，仔細看空間中存放的東西時，發現這些東西都差不多，就是一堆堆的長條形玉石，大小都差不多，按照顏色不同，分成了九堆，每堆的數量多少不等。

“這是什麼？”田旭好奇地打量這些玉石。想拿起一塊來看看時，卻無法辦到，因為他在空間內只有意識，卻沒有實體。

田旭想起修真小說中看到過的辦法，用意識拖動其中的一塊粉紅色的玉石，卻無法拖動。有意識地想帶着這塊玉石離開這個空間時，卻發現只有自己的意識出來了，而玉石卻沒有跟着出來。

“看來這個辦法不行，那麼能不能試着放東西進去呢？”他換了一個思路，用手邊的一把飛刀做試驗，結果那飛刀輕易地就被他放了進去。試着在空間內移動這把飛刀時，也輕易地就做到了。“原來不是辦法不對，而是這些玉石的問題。”他自言自語道。

田旭不死心，又試其他顏色的玉石，幾經試驗之後才發現，只有最邊上的白色玉石可以移動。不過這堆玉石是九堆裏面數量最少的，只有可憐的兩塊。

他想把一塊白色玉石移出空間，卻也做不到，只能在空間內移動和觀察它。

他反覆觀察這玉石，沒有什麼異常。這玉石大小就像一隻象棋的棋子，只是在一面的中間有一個黃豆大小的突起。田旭把意識集中在這個突起上的時候，忽然轟然一下，一股龐大的信息進入了他的腦海中——“陰陽訣第一層”。信息讀取后，那塊玉石就直接消失的無影無蹤，連碎末也沒有留下。

這是一門修鍊的功法，採集外界的靈氣，輔以靈丹，提高自身的境界，從修鍊小白開始感受靈氣，吸收靈氣，直到聚氣大成。

自從下午被陰陽鼎告知要修鍊陰陽訣后，田旭一直不知這陰陽訣是何物，此時才明白，應該就是這門功法了。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這陰陽訣中絲毫不涉及鍛體的問題，從一開始就感氣聚氣，彷彿這是一件十分輕鬆的事情似的。

要知道，這修行一途，一般分為三個大階段，分別為鍛體、聚氣和凝丹。凝丹大成之後，就要飛升成仙了。至於飛升之後的境界和功法，就僅僅是傳說中的存在，極少有人知道了。

田旭的父親田川，由武入道，自創田氏太極功法，在短短的十年之內修鍊到凝丹大成，衝擊飛升，被譽為二百年來第一修鍊天才。他的鍛體是在悟道之前，練習太極拳時無意識間完成的，並不在這十年之內。而這陰陽訣之中竟然說這達到凝丹的第一層功法，天賦高者，半年可成，最差的三年也可完成，讓人感到不可致信。何況不通過鍛體調整身體狀態，就無法感受靈氣的存在，這是修鍊界的常識。

田旭嘗試着按照陰陽訣進行修鍊，通過對靈氣運行路徑的冥想，他很快找到了修鍊的感覺。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被陰陽鼎提升過的嗅覺感受到的那種可以被鼻腔吸收的令他感到舒適的氣息，就是修鍊者所追求的靈氣。

他豁然發現，他已經跨過了聚氣境的第一層感氣，進入了第二層聚氣階段。這種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他體內的靈氣還非常稀薄，僅僅比外界的空氣中稍稍多一些而已，但是這些靈氣已經能夠自動匯聚在他受傷的右胸和右臂處，極大的緩解了傷勢帶來的疼痛。

在匯聚了一些靈氣，基本壓制住了傷口疼痛對活動的影響之後，田旭勉強支撐着起身，把一條繃帶的一端固定在一棵樹上，用一件團起來的衣服墊在肋骨受傷的地方，用繃帶緊緊的纏住，基本固定了活動的肋骨，恢復了自由呼吸的能力。

從背包裏面找出一本書當做夾板用，使用繃帶固定了斷成幾節的右臂，再用一件夾克把右臂固定在胸前，最大限度的消除了受傷對自己的影響。

他看了看被一隻左手綁得亂七八糟的身體，稍稍活動了一下，覺得還算滿意。找到了被聞一鶴擊飛的青玉軟劍，田旭從背包裏面找到水壺，喝光了裏面的最後一點水，又吃了一塊巧克力，便又坐下來等待天亮。

雖然身體疲憊，但是他不敢入睡。天亮之前是野獸活動的高峰，他可不想在睡夢中稀里糊塗的餵了狼或者豹子。

無所事事之下，他再次修鍊起陰陽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