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六章
章清媛索性直接挑明,「你以為我們都傻了嗎?你怎麼可能待在葯園子大半日沒有聲響?因為你每次偷溜出去兩三個時辰就回來了,幹活也不馬虎,師傅不想太為難你了,便假裝不知道。」
張着嘴巴,可是許久說不出話來,傅明煙轉身順着房門坐下來。
遲遲不見傅明煙出聲,章清媛有些擔心了,趕緊敲了敲門,「師姊……師姊……」
「別叫了,我還活着。」
「若是師姊能答應不出莊子,我可以放你出來。」
「文成侯府有心算計我,我就是乖乖待在莊子也不會太平。」
「師傅在莊子裏設了許多機關,足以保護你。」
傅明煙忍不住磨牙,師傅設下天羅地網真的是為了防止外人闖進來,不是為了阻止她溜出去?師傅又不是不了解她,一、二十日不能出門,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師姊……師姊……怎麼又沒聲音了?」雖然師傅一再告誡,最好別理師姊,她絕對玩不過師姊,可是師姊如此輕易妥協,她又很擔心,師姊的花樣很多,若是不吵不鬧,不表示變安分了,而是另有圖謀。
「我拿了人家的銀子,今日非得出門給人家幹活。」
「幹什麼活?」
「上藥王谷採藥。」
呆怔片刻,章清媛激動的叫道:「你瘋了嗎!」
她不是瘋了,而是莫可奈何。傅明煙咬着下唇,進了荷包的銀子再吐出去,簡直是割她的肉,可是有舍才有得,況且這些日子賺得也不少。
「你不是想給章二哥買二十畝良田說親嗎?銀子我給你。」
章清媛不同於傅明煙,並非一開始就是藍采華的徒弟,而是因為家裏孩子太多,父母養不起,不得不賣女兒為奴,此事傳到藍采華耳中,看在同村的分上便出手相幫,章清媛因此來莊子幹活,沒想到從此點燃她對醫術的熱情,藍采華見她是個好苗子,於是收她為徒。
顯然不敢相信,章清媛半晌才訥訥的道:「二十畝良田至少要一百四十兩。」
「是啊,一百四十兩,我有。」不過,她的心在滴血。
開個門就可以拿到一百四十兩,章清媛當然很心動,可是師姊若出了意外,師傅會剝了她的皮。
傅明煙顯然知道她心裏的掙扎,繼續遊說,「文成侯府想逮住我沒那麼容易,再說了,我是文成侯府的姑娘,又不是逃奴,真的落在文成侯府的手上又如何?文成侯府不將我拱起來養,也不至於虐待我。」
略微一頓,章清媛終於鬆口了,「我放你出來,但你出門不能超過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能幹啥?四個時辰。」
「四個……不行……最多三個時辰,如何?」
傅明煙嘿嘿一笑,一副很掙扎的道:「三個時辰……好吧,我跟對方商量一下,他應該會通融。」
過了會兒,章清媛終於打開房門,傅明煙立馬跳起來往外跑。
「等等,你不能就這樣子跑出去,紀伯應該得了師傅吩咐,不會放你出去……」
「急什麼急,沒瞧我還披頭散髮嗎?」傅明煙回頭瞪了一眼,直奔茅房解放。
傅明煙一路狂奔,待她上氣不接下氣趕到藥王谷山腳下,已經逼近午時了,還好莫靖言依然悠閑的斜躺在樹上,不過一張臉臭得令人膽顫心驚……雖然他的臉藏在枝葉的陰影中,但她就是知道,這是當然,等了一個多時辰,再好的耐性也磨光了,何況他這個人脾氣很大。
「莫公子,真是對不住,我來晚了。」傅明煙半眯着眼,努力看清楚上頭的人。
「這會兒上藥王谷,不到一個時辰天就暗了。」
莫靖言的聲音很冷,簡直可以凍死人,可是對某人來說,嘴皮子上的威風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她完全無感。
「我也沒法子,差一點連門都出不來。」若非收了他的銀子,她還懶得赴約。
「你這丫頭鬼得很,誰有本事綁住你的雙腳。」莫靖言沒好氣的踢腳,嫩葉瞬間如驟雨落下,傅明煙驚叫的往後跳,可還是吃了一身的落葉。
「你不就綁住我的雙腳嗎?」傅明煙氣惱的飛舞雙手,恨不得揍扁他。
「我比你聰明啊。」
若非他握有她的把柄,她又不清楚他的底細,他肯定會嘗到她的手段……傅明煙懶得再跟他多費唇舌,還是幹活比較重要,「你今日到底要不要上山?」
莫靖言從樹上翻身躍下,不發一語的率先往前走,傅明煙趕緊追上去。
「最慢申正之前我必須回到莊子。」師妹不會真的跟她計較一點點時間,但莊子上可不是只有她們師姊妹兩人,雖然都是奴僕,但是師妹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胆掩護她,萬一哪個在師傅面前露了一兩句,師妹背着師傅放水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你認為這合理嗎?」
「我這個人不會白白佔人便宜,你配合我,我免費奉送你一次。」
「你倒是識相,成,不過,別再讓我傻等,我這個人可沒什麼耐性。」
傅明煙翻了一個白眼,誰都看得出來他沒耐性,「你以為拿銀子不幹活很輕鬆嗎?我是喜歡銀子,可是白白得來的銀子會害我作噩夢。」
莫靖言不再言語,兩人算是達成協議。
「……喂,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傅明煙靠上去拉扯莫靖言的袖子。
其實她早就發現後面跟着尾巴,一開始想到的當然是文成侯府,師傅不可能因為擔心就禁她的足,文成侯府肯定不好應付,可是對方沒亮相之前,她不會對號入座,況且與她相比,莫靖言問題更多,連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難保後面的兩條尾巴不是他招來的。
莫靖言是習武之人,對於多餘的小嘍羅當然早有察覺,不過,他習慣以靜制動,人家不急,他何必按捺不住撲上去?再說了,必要時候,他的暗衛會出手,他假裝不知道就好了。
「為何不說你得罪人?」他極其不屑甩開她的手,明明是跟她來的,怎麼能厚着臉皮反問是不是他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