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數
我叫李木存,生在惠城一個偏僻農村的單親家庭里,自我記事時起我就沒有了爸,十九年來一直都是我媽一個人把我拉扯大的。
我本以為我的生命會如我的名字一般永遠的普普通通,直到今天,那個離開了多年的
“妹妹”再次出現在我身邊,徹底打破了我安靜的生活。我媽跟我說的最多的事不是她一個人將我拉扯大有多辛苦,而是一件極為封建迷信的事。
這事還得從我小時候說起。大小起她總和我說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去了很多醫院,求了很多偏方都沒有用,直到離開村子多年的李老瞎子回到村子,感受到我媽抱着我從他身子旁經過,當即嚇了一跳。
李老瞎子是個單身的漢子,人只有五十多歲,卻是長得極老,臉上皺巴巴的橫溝好像能夾死幾隻蚊子,眼珠子上的白翳看起來極為的恐怖,我一向不喜歡他。
可我媽總說李老瞎子是個高人,是他救了我的命!我媽又說,李老瞎子雖然看不見,卻一語道出我體弱多病的情況,令人折服。
聽說李老瞎子樂善好施,感受到我身上一股陰氣,便是從我媽那裏要了我的生辰八字,他掐指一算,卻是臉色大變,像見鬼了一般驚駭的瞪着蒼白的眼睛。
我媽連忙問李老瞎子什麼情況,李老瞎子這才徐徐道來,說我是生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刻,所謂五陰聚會生,亦人亦鬼矣,恐為鬼胎害世。
我媽聞言當即臉色大變,連忙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給了李老瞎子,李老瞎子本欲拒接,日子卻又極為拮据,這才收了下來。
李老瞎子說,鬼胎害世里的鬼胎不一定是我,卻一定與我有關。隨後李老瞎子又問了我的名字,臉色當即就是煞白一片,一絲血色都沒有。
我媽說的繪聲繪色,我也能想到李老瞎子那張蒼老醜陋的臉色掛着的恐懼表情。
李老瞎子祖祖輩輩以前是村子裏的算命先生,他沒讀過書,也只好跟他父親做了這行。
只可惜建國以來,中央便是打擊封建迷信,李老瞎子雖然是能靠一張嘴餬口飯吃,日子卻是極為拮据。
而干他們這一行的有一個鐵釘釘的規矩,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李老瞎子收了我媽的錢,便是後悔不得,只能慢慢解釋道來。
李木存,李字拆開為木和子,而我生在五陰匯聚之時,這木便不是什麼陽木,而是養陰氣的鬼木,槐!
鬼木聚陰這還沒什麼,只要在家裏種上幾棵桃樹,生生陽氣,我便是可安然無憂。
可壞就壞在這個
“子”,需知道,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
“子”都是代表人、兒子的意思,我的名字是我媽取的,這
“子”便是相當於我,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鬼木在上,人在下,因此,我這
“李”姓便是說了一件極為恐怖的事,我自打出生時起頭上便是站着一隻小鬼!
我媽連忙搖頭,說我們李村全村人都姓李,沒道理整個村的人頭上都站着小鬼吧?
!李老瞎子沒有與我媽爭辯,而是擺出一隻乾枯的手掌,五指張開。我媽說她看見李老瞎子那隻手,臉當即就是嚇綠了,我的生辰八字,乃是五陰聚會!
李老瞎子見我媽醒悟過來,苦着一張老臉,又是徐徐說道,一陣數落我媽。
李老瞎子說我名字
“木存”取的更是極為的糊塗,本來就有一棵鬼樹壓在我身上,結果我媽又找了一棵過來。
一木為蔭,二木成林,我媽這是直接找了一群小鬼壓在我的頭上,要我永無翻身之日,一輩子被那些魑魅魍魎禍害啊!
存,有亡者,藏子其中。也就是說,我的命是早就被
“人”算好了的,這個
“人”早就惦記着我,把我藏在這個局裏了!亡者為鬼,藏我其中。把我的全名加上生辰八字結合起來那就是:有一隻強大的鬼算計好了一切,藏在我的身邊,領着無數的小鬼,就等着一輩子的騎在我的頭上!
我媽聽了臉都白了,淚流不止,痛哭着說是她糊塗,是她害了我。哪怕是現在,每每提起我的名字和這件事,我媽都是一臉愧疚,覺得很是對不起我。
所以我媽從不叫我名字,她請教了李老瞎子之後,又給我單獨取了個乳名,叫陽生,希望我遠離那些魑魅魍魎,生活在陽光之下。
至於說為什麼不直接改名?那盲人老頭說了,我的命已經註定,不可改,人的一生中屬名字變數最大,只要通過合法手段就能改名。
可改名非易命,名字容易改,命數豈是說改就能改的?如今我頭上已是站了一隻大鬼,一群小鬼,突兀改名,只怕是會驚動了那些東西,讓他們無處容身,反而可能因此大怒而要了我的小命!
因此,這名是不能改的!李老瞎子又說,被鬼惦記着,體弱多病是小,怕就怕什麼時候被那鬼勾去了一命嗚呼!
永生永世做一隻為奴為仆的可憐小鬼,不得超生!我媽聽后大急,那臉是又白又綠的,跪在地上不斷哀求李老瞎子救我。
李老瞎子便是苦苦搖頭,說做他們一行的,收了錢沾了因果,這事就必須得管,後悔都後悔不得,否則早晚有一天這因果得落在他的頭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我媽說那日李老瞎子將我媽和我帶到了李老瞎子住的破草屋裏,足足沉思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給了我媽一個法子。
他將我媽和我送到鄰省大山的一座石廟裏,據說那石廟是得神仙庇護,有神秘莫測的力量。
李老瞎子讓我媽在那石廟前跪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每天跪三小時,每日上香九柱,這才說我的性命是暫且保下了。
後來李老瞎子不知又從哪裏找來一個又破又舊的小鎖,美名其曰
“長命鎖”,讓我吃喝拉撒洗睡不離身,可保我一世無憂,就再不跟我聯繫。
而李老瞎子在村子裏見了我也像是見了鬼一般,明明是個瞎子,卻跑得比猴子還快,一溜煙就沒影了!
以上這些,都是我媽常常和我說的,我權當作故事去聽,也沒有和她探討這方面的意思。
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紀新青年,科學教育出來的本科大學生,怎麼還會信這些神神鬼鬼的邪乎事?
不是我自誇,我這人還算是孝順乖巧,我雖是不信那些神鬼妖怪,卻還是聽了我媽的話,一直把那柄小巧而破舊的長命鎖掛在脖子上。
後來,在我念高中的時候,有一次跟同學去惠城西郊的水庫里游泳,直到上岸的時候我才發現,那掛在我脖子上的小鎖竟然因為玩鬧丟失了!
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還是慌了一下的。所謂日聽夜聽,長久成病。不知不覺的,我也是開始在意那長命鎖了。
可無論我在水庫里潛了多久,也沒有發現自己丟的那柄小鎖,最後只能瞞着母親自己去某寶上買了一個長相差不多的給戴上,不了了之了。
從那以後,也過了兩年,我不僅成為了村子裏唯一一個上過高中的孩子,更是經歷了高考,順利的考進了惠城最好的大學,惠城西子大學!
正因為丟了長命鎖,我也就更不由的把母親從小反反覆復告誡我的事當做故事來聽,畢竟那柄長命鎖,到如今我都已經丟了整整四年多了!
而我說的妹妹,她是我媽在我五歲的時候收養的一個孤兒,叫做
“霓彩兒”,僅僅比我小了兩歲,長的小巧玲瓏,十分可愛。我媽是個厲害人,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僅沒有讓我吃上一點苦,還在我念高中時帶着我從偏僻窮苦的李村走了出來,進入惠城做生意,誰曾想一下子就發達了,讓我在惠城中心過上了錦衣玉食的日子。
興許是出身貧苦的原因,諾大的一套獨立別墅,我媽連一個傭人也不請,只偶爾叫叫人過來打掃衛生,因此別墅里只住着我們娘倆二人,但是怪冷淡的。
李村是個偏僻小村,與我同齡的孩子一個也沒有,我媽興許也是擔心我一個人孤獨,因此在我五歲那年從孤兒院裏領養了倪彩兒,我的妹妹。
這事還讓李村裡不少人樂呵了不短一陣時間,都說我媽對我好,打小就給我找好媳婦了。
我小時候哪裏懂這些,來到城裏上了高中才知道李村的大夥說的是啥。
原來李村因為過於偏僻,還保留着養童養媳的陋習,而我媽領回來霓彩兒,在李村的大夥眼裏便是給我選了個童養媳了!
因為李村裡和我年紀相仿的孩子一個沒有,我打小話就不多,屬於那種孤僻的孩子。
可自從有了這妹妹,我倒真是活潑開朗了不少,整天與她嬉鬧,不知不覺整個人都是變了一副模樣。
有了彩兒,日子像是飛那麼快,哪怕是在窮苦偏僻的李村,我也是過得極為的快樂,擁有還算是幸福的同年。
而因為我要去惠城上學,我媽便是帶着我和彩兒離開了我們生活了十五年的李村。
這些,便是是我五陰聚會命數的開端了!